第451章 第449章．大年三十。（上）

崇祯11年，12月29号。

        张献忠和往常一样，起得很早。他的脸带着潮红，精神却异常的兴奋。

        早餐以后，他便在自己的住处召集4个干儿子：“孩儿们，昨天我去算了一卦，是一卦九五卦，用《乾为天》的卦辞，表明我们的前途是飞龙在天，利见大人。这是一卦上上卦！从去年10月到现在已经是一年多，我们这条龙一直盘着，也该到了龙游大海一飞冲天的时候了！如今我们兵精粮足，比起去年招降的时候，我们增加了2万人，现在足有6万，都是精兵！粮草方面不要担心，只要打下了襄阳，银子粮草什么都有了。现在时机已经成熟，清军已经在10月份入关，北直隶一片糜烂，朝廷已经顾不上中原了，现在起事正是好时机。去曹操和老回回那边的人也已经回来了，我们约定明晚共同举事！明天晚上都在忙过年，各个地方松懈的很，正好便宜了我们！”

        张献忠摊开了地图：“郧阳那边就让给曹操好了，我们向东向北打，现在我们总共有4个营，你们手里各有一个营！定国，你和马元利带着你的营向北，进攻光华，并打入河南境内，进攻邓州和新野！南洋就顾不上了，抢了东西不要恋战，直接南下到承天府与我们汇合，我带着其他三个营直接进攻襄阳，打襄阳可望你和冯双礼是主攻！这段时间你在这方面也花了不少心思，襄阳城实际上已经捏在了我们的手里。拿下了襄阳，可望你就在襄阳城里给我使劲的搜刮，襄阳城肥的很，襄王府更是油水充足！反正你手里有份清单，你就按照清单上来，专找大户人家！我们这一次举事以后主要的银子粮饷就靠襄阳城了，把襄王那个老小子给我杀了，老子这一段日子受的气，全是他们老朱家给的，打下襄阳以后，文秀你和张化龙带大半个营去打随州、德安，也不要恋战，拿了钱粮就走！老子和艾能奇带其余的人马再加上我的亲兵去把崇祯的老家抄了！我们去承天府，那里虽然没有襄阳富，毕竟是嘉靖的出生地！拿下钟祥以后，我就在那里等你们三路，我们在钟祥会合后，去长江边上的江陵，然后找船进四川。四川是个好地方，那里天高皇帝远，还有蜀王在那里等着收拾，我们不愁吃用，就在那里占地称王！老子没什么大的理想，占了蜀地咱也能建个朝廷，我把你们4个都封了王，看崇祯能耐我如何！这一次我们不能像之前那样到处流动，要有自己的地盘！”

        随着张献忠的叙述，一个完美的造反计划形成了。

        张献忠接着说：“不过老子要提前一天举事，这段时间在谷城受的气够多的了，老子先把这口气出了！孩儿们！我们今天下午就出发，好在我们4个营正好占住谷城的4个角，定国和文秀的营给我把谷城围住，明天傍晚之前一个人也不许出谷城！我带两个营进去杀他娘地，那个巡按御史摆了我那么多道，老子第1个就是要杀他！那个县令阮之钿也不是个好东西，老子知道他往朝廷上了很多陈条说我是假投降真谋反，幸亏朝中无人理睬，不然的话我们还捱不到今天，老子今天就把他收拾了！”

        “义父，我们的目的是要抢粮饷，进了城以后，我们能不能尽量少杀人？”

        “定国，你有的时候太仁慈。在朝廷眼里，我们不杀人罪就轻了吗？你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孩子了，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该杀人的时候不要手软，我们这一片天地就是靠杀人杀出来的！”

        李定国沉默了。

        当天下午，张献忠杀进了谷城县，冲进了巡按御史衙门，林铭球正好在衙门里，看到张献忠拿着刀冲进来，就知道情况不妙。这两个月自己一直在忽悠他，故意跟他讨价还价，实在是事出有因，出京的时候，吏部只给了自己一方印，什么承诺也没有；他去找兵部，兵部员外郎告诉他，钱粮的事归户部管，我们这里啥也没有；他又去找户部，正好遇上了六科给事中方代宗在户部检查，方代宗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林，别去了，去了没也没用！大明最穷的地方就是户部，你还是自己想辙吧，到了湖广能拖则拖，实在拖不了的找个由头回京城吧，你这个差事是个掉脑袋的差事！”

        两个人都是监察系统的，方代宗说这个话已经把实底交得清清楚楚。林铭球无法，只能硬着头皮来上任，他是两手空空来的，到了谷城一看，情况比自己预料的更坏。他向朝廷上了好几道折子，都被好大喜功的熊文灿截留了，连个水花都没有看到，看到此刻。张献忠杀气腾腾的冲进来，晓得自己末日到了，但是嘴还硬：“张献忠我是朝廷命官……”

        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身首分家了。

        随后张献忠又直奔县衙，阮之钿正抱病在家，他早已预料到张献忠要反，他上的无数道折子也被熊文灿截住了，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连自尽的毒药都准备好了，当张献忠冲进他的家里索要官印，阮之钿当然不给，张献忠也是一刀了结。

        当张献忠来到监军道张大经和马廷宝、徐起祚这三人面前的时候，太监都是软骨头，三人乖乖的交出了库房的钥匙这才免了一死。

        张献忠劫了库房，又把县牢里的囚犯都放了，许多囚犯都加入了他的队伍。

        张献忠一把火烧了县衙，还觉得不解恨，又在谷城的城墙上，把这些年来，自己向大明各级官府官员行贿的名单、数量、行贿时间，都一一写在墙上，他觉得还不够，在城墙内墙又写了一遍，熊文灿的名字当然也高居其中！

        张献忠扬言，谁敢毁了它？老子就杀了谁！

        张献忠在谷城设立了警戒，防止消息走漏。但是他所做的一切，当然都没有逃过俞啸的眼线，喻梅萍也就一切都掌握在之中！

        喻梅萍电告俞啸，张献忠谋反并于明晚进攻襄阳的事情你明天傍晚告诉我干爹，他知道了明白该怎么做！

        喻梅萍并非不相信李仲夷，而是怕告诉的早了，李仲夷可能会干出傻事，所以不准备留给他充余的时间！

        傍晚时分，李仲夷收到了由俞啸转来的喻梅萍的张献忠行踪通报：张献忠已于昨日占领了谷城，将在今日午夜时分进攻襄阳！因为一年前喻梅萍就有警示，何况李仲夷的锦衣卫这些日子里多少也收到一些张献忠的动向，于是他确认情报无误，迅速集中起了自己手下最可靠的锦衣卫，大约有200人不到！他自己亲自带着人来到了崔雍的府上，并指派一个百户，带领一帮人直奔喻家！李仲夷交代的很清楚：目标是喻家的喻榆，其余的人你们看着办，不愿意走的也不用强，带上细软，就说有灾祸，不要说其他理由！

        今晚过年，崔府上下正准备年夜饭，崔雍见到李仲夷带着一群兵来到府上，也是暗暗的吃了一惊。

        李仲夷劈头就说：“老崔，这个年过不了了，丫头一年多前的预言成真了，张献忠正在往襄阳赶来的路上，他昨天已经把谷城占了，今晚就会进攻襄阳！襄阳城坚持不了多久，你马上收拾一下，咱们一起去迎宾楼躲避！”

        崔庸问：“你要不要跟胡德广通口气？”

        李仲夷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一来我无法跟他说清消息的来源，他不会听进去的；二来他也自负的很，根本就不相信我说的话！算了，就让他独自应对吧，襄阳城守得住守不住就看他的造化了！”

        因为有了喻梅萍的事前预警，崔庸早就做了准备，他早已遣散了不可靠的家人。崔小羽走后，府里只剩下他跟夫人两人，其余的都是家人和家丁，加起来总共不到30人，非常精干，他也不多啰嗦了，收拾好后就跟李仲夷一起到了迎宾楼！

        当一群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冲进喻家的时候，把喻楚先惊得不知所措，当他看清来人是锦衣卫的时候，以为是喻梅萍要找他们喻家来报仇，更是吓得跪在了地上：“各位兵爷，小得这一段时间一直恪守本分，从来就没有做违法的事，请你们高抬贵，。放过我们喻家吧，我身边只能拿出几万两银子一起给了你们！”

        “废话少说，喻榆呢？”

        喻楚先愕然：“喻榆在后面！”

        “马上去把他叫来！”

        喻楚先呆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喻榆是他们喻家唯一的希望，要是喻榆出了事，那喻家是真的要完了！

        还是喻伯看出了门道，那些锦衣卫虽然凶神恶煞，可是刀还在鞘里呢，不像是来抓人的，他连忙站出来：“我去把喻榆叫来！”

        百户使了个眼色，两个锦衣卫跟着喻伯去了后面。

        百户回头对喻楚先说：“襄阳城马上就要遇上祸事了，你抓紧收拾细软全家跟我们走！”

        他也没说去哪里，喻楚先也不敢问，慌慌张张的叫家里准备，自己的怀里还揣着喻家所有的家当8万两银票，至于铺子那边，也只不过一些库存物资和散碎银子，此刻已经顾不上了！

        不一会喻榆来了，百户催促着要走，喻老太太不肯走，她说要看家，锦衣卫也不难为她，留下了一个佣人，其余的人都被押着直奔迎宾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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