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第611章．枭雄末路。

就在前一天的傍晚，那个时候左良玉还没有死，不过他自己觉得也快了。他的儿子左梦庚在两天前就死，左良玉已经失去了精神支柱。他们已经从韶关搬了出来，回到了山上的山寨里。

        夕阳下左良玉明显的感觉到他已经时日无多，自从儿子死后，他已经无法进食，连水都不行，肚子已经隆起的像山，这种鼓胀就像是随时要炸开一样。

        躺在躺椅上，虽然已是深秋，但是在广东凉意并不深。夕阳照在脸上有些刺眼，左良玉已经无暇顾及，他知道他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事情还要回到10天前说起，当那个老大夫走了之后，左良玉虽然相信老大夫说的话，但是那个时候对他和他儿子来说眼前就只剩下一条路，没有岔路好走。襄阳他是绝对不会去的，这个时候不像后世资讯那么发达，人只要得了病，绝大部分的病症都能够得到确认，而且也能够找到在全国甚至全世界最好的治疗地方和大夫。左良玉只相信天不会亡他，他的前半生的路走的那么顺，他不相信自己已经走上了绝路。这个世上好大夫多的是，只要找对了，找准了，他和儿子的病都能够治疗好。儿子的伤只不过是去邪毒，只要找对了大夫，对症下药，自己平生里遇到的起死回生的事例也不是一例两例。而自己的毛病更是简单，就是屎拉不出来，也就是肠胃出了毛病。只要用对了药，几帖药就能够解决问题，哪有那个老大夫说的那么可怕的。现在眼下最缺的是时间，好在自己的手下还是得力的，从第2天开始就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大夫。可惜的是自己的这些手下都是粗人，对杏林一窍不通。他们的职责只不过是到各地去网罗大夫，至于大夫的医术怎么样那是要碰运气的！

        其实那个老大夫早就给他们父子判了死刑，只不过他自己并不认为。左良玉隐居在韶关，在外人看来，只不过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富家翁，那些大夫都意想不到此人是个穷途末路黑白统吃的猛兽。

        请来的大夫当然良莠不齐，里面甚至还有庸医和骗子。这些人也不是善茬，见到了父子俩生了这么重的病受了这么重的伤，而且一看很有钱，第1个想到的念头是遇到了一头肥羊！

        对付肥羊当然有对付肥羊的办法，就一个字，宰！古代又不像后世，大夫确诊了以后治不好的多的是，也不会有医患纠纷。治好了是我大夫的功劳，治不好是你的命不好，这样的人在这些大夫中间有五六个，都是标标准准的南郭先生。

        有经验的大夫一把他们父子俩的脉，就知道已经是回天无力。拱拱手：“卓老爷，你另请高明！”便诊金也不拿就走了。

        反而是那帮庸医骗子个个都把胸膛拍得梆梆响：“卓老爷，你们父子俩的病我只要三帖药就能够起效，一个疗程就能康复，你的病包在了我的身上！”

        同时这些人都开出了不菲的诊金。

        左良玉大喜，如果一个两个人这么说他还怕把握不大，眼前有五六个大夫这么说，那就证明之前那个老大夫是个庸医。想想也是，赣州城也是个小地方，能够出什么名医？

        那些庸医骗子算盘打的也是很精明，我只要把处方一开，拿了诊金马上就远走高飞。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你们发觉又怎么奈何我？等到你人一死，我们就两清了！

        理想是很丰满的，可是现实也算丰满，因为他们都拿到了自己相应的诊金，而且这个诊金个个都不菲，然而接下来的事情让他们傻眼了。

        他们正要拔脚溜的时候，边上涌出来几个壮汉，把他们看住了：“你们几个不能走，既然在我们老爷面前说的那么有把握，那么等到病有了起色以后你们才能离开！”

        这就不妙了，不过此时这些人还故作镇静，他们还在心存侥幸。为啥？我是骗子，其他人不一定是骗子。我们总共有五六个人有把握治好，只要有一个人开的药有效，那么接下来就皆大欢喜，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是死到临头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勿容多说，三天以后这五六个家伙个个都被砍了头。到了此刻，左良玉才真正知道不妙了。他的肚子不光撑得像坟堆一样高，而且邦邦硬。什么也吃不进，即便灌进去水也好像是满了一样溢出来！

        他的噩梦才刚刚开始，接下来就是丧子之痛。看着左梦庚在自己的眼前咽气，左良玉那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这是标标准准的白发人送黑发人，哪怕只是提前了几天。

        左良玉想活，可是老天不答应。作为这个世上有名的恶人，他也算是恶贯满盈。死亡最可怕的不是在死亡的那一刻，而是在等死的那一段时间。人已经是万念俱灰，全身的一切都被抽空了，可偏偏听觉视觉还在。左良玉想做点什么，可他偏偏什么都做不了，他让人去把金声桓叫来。

        金声桓来了，他的内心很矛盾。从一个盗贼到官军的一个副将，他跟了左良玉已经有很多年了，可以说左良玉干的那些坏事他都有份。左良玉之所以敢对朝廷有令不遵，他的底气来源于他手里有几十万军队。一旦没了那些军队，左良玉就是一只过街老鼠，人人都要喊打。这一次进攻襄阳，左良玉败光了他所有的底牌。金声桓清楚左良玉即便是活了下来，朝廷也会来跟他算账的。左良玉本来是想把自己绑在他的战车上的，他即便是不愿意也无路可逃。左氏父子的死，给他打开了一扇天窗，也看到了一线生机，他只不过暂时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办？

        其实从第1次赣州那个老大夫来给左良玉看病，从老大夫的嘴里，金声桓就知道左良玉的命不长久了。他有些后悔把左梦庚救回来，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如今昌平军没了，左梦庚即便是活下来也指挥不动这支军队了。好在如今小子比老子先去见阎王，让他的生路少了一个最大的障碍，现在就等着左良玉归天了！

        左良玉有气无力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他嘴里吐了出来：“老金，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可能也不行了，我们父子的后事就交托给你了，剩下的这些弟兄也都交给你，路怎么走你自己选！我死后我跟我儿子你就把我们葬在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也不要竖墓碑。我的仇家不少，肯定有人会来找我的晦气，让我死了也不安宁，就让我们父子在这个世上消失吧。到了此时，我也已经没什么可以交代的了，我们左家的男丁都死光了，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我还有一个女儿在山东临清老家，叫左羡梅，今年16岁也到了待嫁的年龄。算起来她也应该叫你一声大伯，你到我的怀里摸一下，有一张纸，你帮我拿出来！”

        金声桓顺手一掏，真的摸到了一张牛皮纸：“将军你这是……”

        “这张纸你放好，上面是一处财宝的存放地。那还是我刚刚到南方的时候，我在江西抢了几家大户。江西的有钱人多，那几家大户的家里有不少好东西。当初东西太多了，我就想找个地方把这批东西给藏起来，结果七找八找给我找到了一个好地方，那地方很隐秘，在地图上我都做了标记。在黄山的东北方向的群山里，有一大片平整的山谷，入口很难找，结果正好被我们找到了，我把财宝藏在一个山洞里。那个地方很怪异，当初我们进去的时候，风和日丽，阳光明媚，我们藏好以后也顺顺当当的出来了。可是当我们后来再想进去取出宝藏来的时候，那个地方却成了雷劫之地。我去了几趟，被雷劈死了好几十个兄弟，却怎么也进不去，那个地方就成了死地。你以后如果有机会去试试看，不过一定要小心，那个雷太凶猛了，专门追着人炸。如果进不去那就算了，如果你顺利拿到了，我也要求不高，你帮我给我女儿添一分嫁妆，其余的都归你！”

        （关于那一处藏宝地，笔者在后续的小说《皖南故事》中会叙述到。不过故事发生在上世纪的30年代，那是一个敏感时期。如果被和谐，那处藏宝地就不能重见天日了，反正金声桓是没有拿到）

        金声桓也万万没有想到，左良玉临终会把一批财宝赠送给自己，这当然是不拿白不拿。不管是人话还是鬼话，他信誓旦旦的对左良玉说：“将军，你的闺女就是我的闺女，不管这笔财宝能不能取到，我肯定为闺女添一份嫁妆的！”

        交代完这些事，左良玉也没有熬过当晚的子夜就咽气了！

        按照风俗，灵柩要摆放三天后才能落葬。哪里知道，到了第2天灵堂里面就传出一阵恶臭，原来左良玉的肚子在棺椁里面炸开了。左良玉父子的棺木选用的本来就是薄皮棺材，哪里挡得住那些污秽物从棺椁里面渗了出来，金声桓直得草草落葬。

        事情完毕之后，金声桓把这万把兄弟招集了起来，分发了路费，解散了队伍，并且告知大家，此地不宜久留，肯定有闻到风声的官军前来进剿，大家各奔前程！金声桓自己也带了几十个亲信离开了广东，从此就杳无音信。那处藏宝地他也去探查过几次，都被阻在了谷外，其他地方无路可进，只能放弃了取宝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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