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第648章．洪、傅再次夜谈。（上）

崇祯可不管这些，在他眼里所有的人都是炮灰，当然玩到最后实在玩不动了，就只能把自己玩死。历史就是这样的，历朝历代明君和昏君交替着出现，历史的发展也呈螺旋状的上升！

        救援队伍出发的时间到了，在崇祯送别洪承畴的时候，他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亨九，大明的后勤供应紧缺，你此次去辽东，尽量速战速决！”

        好了，这是要把洪承畴往死里逼，还是要他速死。真不知道这个皇帝是怎么当的，他这是在挥霍自己的江山，直到玩完为止！

        就在前一天晚上，兵部尚书傅宗龙的府邸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此人便是新任蓟辽总督洪承畴。

        见到洪承畴亲自登门来访，傅宗龙也是小小的吃了一惊。今晚应该是洪承畴最忙的时候，因为他明天就要出征了，想不到他居然摸到了自己的家中。

        洪承畴的神色很忧郁，也很沉重。进了傅宗龙的家，什么话都没有多说。

        傅宗龙想要唤人上茶，洪承畴却把手扬了扬：“傅大人有酒吗？我想小酌一点，跟你说说话！”

        简单的酒菜马上就置办了上来，傅宗龙刚上上酒，洪承畴便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洪大人，你有心事？”

        “傅大人，我是来跟你告别的。你我之前相交不多，你一直在云南，我们还是在那次去襄阳签订休战协定的时候，才开始熟悉的。恍惚之间，将近两年就过去了，真像是做了一场梦。今日不比以往，仅仅过了两年，大明就成了今天这个样子，真是无可奈何花落去啊！我们做的够多够好的了，可是偏偏天不如愿，什么坏事都落到了大明的头上。我们只不过是臣子，臣子只能做一些臣子该做的事。这个天下的主人不上心，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洪大人，你明天可要出征，说这些话可不吉利呀！”

        “傅大人，不瞒你说，我心里憋着一肚子话，可是没法诉说。明天的出征，那就是赶鸭子上架，这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有时候想想结果非常可怕！”

        “洪大人，你何出此言？”

        “老傅，你实话告诉我，我们大明现在的国力，经得起经不起这么一场征战？”

        傅宗龙没有回答。

        “老傅，你告诉我，我们大明现在的军队的战力比起萨尔浒之战时候的明军，是强了还是弱了？”

        傅宗龙低头不语。

        “老傅，你与我一同去过襄阳，你人现在又在兵部，对祖大寿的情况，你了解的不比我少，你说这个人靠得住吗？”

        傅宗龙沉默，他心里非常清楚洪承畴此刻所承担的压力，不光是来自于外部，很大的一部分来自于内部，甚至是上面。这些问题他都无法回答，但是他心中有一个明确的答案，答案当然就是一个字，否！但是他不想说，洪承畴也并不是向他要答案。答案两个人心中都清楚，洪承畴只是在向人在吐诉！

        洪承畴的话头还没有结束：“这一次的征战，我看不到前途。但这还是次要的，一旦失败了，我就是罪人！而且这种可能性非常大，大到几乎是全部！10万条大明将士的生命啊，难道都要葬身在辽东？我知道我今天说的话是犯上的，但是我不吐不快。我们大明的某些人心胸狭窄，不考虑得失，稍微有一点安稳就沾沾自喜。根本就不考虑，大明早已危如累卵，还要做一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就从你我认识开始到现在，我们有多少次机会能够让大明转危为安，可是却都白白的放过了，甚至有时候还要自己给自己添一铲土。现在咱们大明早就已经被土埋到脖子了，可偏偏还要做这么铤而走险的事！”

        “你当初是怎么跟皇上建议的？”

        “放弃辽东退守山海关，把祖大寿圈在北京，即便是他要叛逃，也只是他手底下的这部分人，不会累及到辽东的那么多无辜的将士，大明每年还可以省下一大笔银子作为军饷巩固九边。可是皇上没有采纳，还要派兵去救援，这不就是肉包子打狗吗？这些年来，我们大明往辽东扔进去多少银子？那就是一个无底洞！”

        傅宗龙很无语，这是一个最正确的选择。但是他这个兵部尚书等于是个摆设，人财物一样都不在他们兵部，兵部只是个公文转发站。这一次发兵辽东，他这个兵部尚书甚至都没有参与决策，也提不上任何建议，一切都是独断专行。当然，即便你提出了建议，也不会听进去。因为洪承畴不光是重臣而且还是近臣，他都是这样的结果，何况是其他人呢？

        “洪大人，我知道你今天到我府上不是来发牢骚的，你一定有事情。说吧，你让我做什么？”

        洪承畴有些茫然：“做什么？什么也做不了！我只不过向你托付几件事！”

        “洪大人，别这么说，我怎么听上去你像是在交代后事！”

        洪承畴一阵惨笑：“其实也差不多，我们大明没救了，我们一起去过襄阳，你还记得那位欧阳姑娘临走的时候跟我说的那一些话吗？”

        被洪承畴提醒，傅宗龙隐约想了起来：“确实说过一些话，我当时没当回事！”

        “别说你不当回事，就是我这个当事人当时听的也莫名其妙。现在想起来，那个欧阳姑娘就是个神人！她料事如神，她不光说出了我们大明的寿数，同时还警告了我。才两年不到的时间，一切都开始应验了。你可能还不知道，这一次为了左良玉的事，我重新去了襄阳，临走的时候那个欧阳姑娘还是对我说了那一番内容差不多的话。上一次因为我们有许多人，我想只不过是给我们大家一个提醒。可这一次就不同了，只有我一个人，那么她这番话就是直接针对我说的，看来我此行凶多吉少！”

        傅宗龙的脸变得严峻了起来：“亨九老弟，你有什么事情尽管托付吧，我尽我所能！”

        “老傅，我此去可能回不来了，我的家人都在福建，远隔千里之外，我没什么要托付给你的！我想要说的是，这一次我故意把左光先留在了南阳，没有让他跟随。毕竟他对襄阳的情况是熟悉的，你帮我盯住了，千万不能与襄阳起冲突。一旦再一次发生左良玉这样的事，我们大明就真的完了，而且马上就会完！”

        傅宗龙点了点头。

        “我托给你的第2件事是，这一次在襄阳，那个欧阳姑娘特意指着商洛山中的那个人说道，这个人很危险，可能先于辽东要大明的命。我当时也并不在意，那里不过是一些土崩瓦解的残兵败匪。现在想起来，这个欧阳姑娘料事如神，她不会说那种无意义的话。你坐在兵部尚书的这个位置上，一定要死死的盯住那个地方，一旦死灰复燃一定要死死的摁住。孙传庭将接任我的三边总督的位置，他现在还在狱中，一旦他出来了，你帮我转告他，一定要对李自成和他的残部高度重视，不能放任不管。左光先他的力量不够，而且只能够堵在东面这一段，连潼关都够不到。李自成再要出山，他能够出来的路就多了。除了襄阳那一边，他是最不可能出去的，即便是他想打也会头破血流。但是陕西呢？河南呢？我们大明的防线都是漏洞。这件事我就拜托你了，因为我跟皇上说，他都不以为意，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我心中都清楚。好高骛远，曾经还想打襄阳的主意。我也劝过他几回，他根本就不理睬，自行其事。派了东厂进襄阳，结果是全军覆没，最后被左良玉把脸打的砰砰响。其实说心里话，即便是左良玉悄悄的告诉他要进攻襄阳，他也会默许的！”

        傅宗龙又点了点头：“此事我记住了！”

        “还有一件事要托付给你，卢象升没有死，他的命被襄阳救下了。在我们去签休战协定的时候，襄阳把他转交给了我。襄阳的医术确实是高明，卢象升他的身上被清军捅了7个洞，血已经流的差不多了，襄阳居然还能从几百里路之外把他救回来。无论是当时发现他的时候的急救，还是后来到了襄阳之后的治疗，都是天下无双的。我到了襄阳之后，他不光不念襄阳对他的好，就是永不见天日，也要跟我回大明，我只能把他藏在我的亲军中。后来一直在我的军中做赞画。本来这是件好事，我想等待时机，等什么时候皇上用人不济的时候，让他重见光明，并且为他平反。可是这个人太倔了，襄阳把他的命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他在襄阳整整养伤养了半年多，可是他从不给襄阳好脸色。本来我们与襄阳之间还有许多挽回的途径，他的存在就是一条很好的途径。我跟你去跑一趟襄阳都是在众目睽睽的明面上，可他有这么好的机会居然什么都不干。不光不干，还跟人家对着干！都是读书人，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忠君也要有一个底线，不能乱来。现在好了，放在我身边就是个累赘。年纪也不小了，还是那么火爆脾气。一听说要与襄阳开战，就摩拳擦掌蠢蠢欲动，翻脸不认人！这一次去辽东，我不想把他带上，去了也是枉送性命。凡是名单上没有的人我都不想带，让他们保住一条命。这个人是个硬汉，我想把他托付给你，你小心了，一定要摁住他，千万不能让他冲动。一旦他暴露了，我们这个皇帝喜怒无常，说不定他不光连命丢了，还会牵连到他的家人。因为是襄阳把他救的，随随便便安个通匪的罪名就成立了！”

        “洪大人你放心，这个人我会替你管住的！”

        夜深了，两个人的谈话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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