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章 第660章．锦州城失守，祖大寿叛清，洪承畴被俘。（五）

“洪帅，你何出此言？如果真的发生了危情，我们众将一定护你周全！”

        洪承畴苦笑了一声：“各位，一旦事情真的到了我所预料的地步，我们已经回天无力了！只有放弃关外，我们大明的军队退缩到山海关这一条路。虽然这个决定是正确的，而且确实是我们力有不殆，只能力所能及能做的，但那也是忤逆了皇上的意思，这个责任是要有人来承担的，我不会把这个责任推给在座的各位。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只能是我以身饲虎，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敬请各位牢牢记住我说过的话，回去之后把这边真实的情况报给朝廷，我们必须要有人活着回到大明，并且要保住我们仅有的实力，我们大明再也经不起一次萨尔浒之败了，我在这里拜托各位了！”

        洪承畴说的很悲壮，事实也确实如此，悲剧很有可能就在眼前，但是他无力回避！

        洪承畴向朝廷发出了自己的意见信以后，接下来的日子，前往锦州方向探查的探子不断来报，清军已经围困了锦州，并且断了锦州与松山、杏山的联系，但是前线的战况并不激烈，清军也没有攻城。清军在锦州城外筑起座营垒，环城相列，在营垒外深挖壕沟，树起栅木，而各营间又有深壕相连，双方只是小规模的冲突，基本上是围而不打，这就更加引起了洪承畴的担忧。他的直觉感到，清军这是在钓鱼！

        按照洪承畴的预判，锦州城内的粮食至少可以支撑8个月以上，不然你哪里来多余的粮食卖给清兵？这更坚定了洪承畴观望的决心。

        于是洪承畴便在宁远止住了脚步，冷眼旁观锦州城外的对峙，就这样一直等了三个月。

        在古代，打一场仗花上几个月是很正常的，多的可以打上几年甚至十来年。洪承畴很有耐心，现在大家就是比耐心。可是天不如人愿，就在洪承畴大军驻扎在宁远的第三个月，北京来人了，还带来了圣旨。

        来人是兵部的人，兵部职方主事马绍愉、兵部职方郎中张若麒，两人不光带来了圣旨，还带来了兵部的文书。圣旨中任命这两人为随军监军，督促决战！

        监军这个词，许多人都认为是太监，其实不然，也不一定由内廷派出。凡是当监军的原来的职务一般都不高，但是他的权利可不是一般的大，因为他代表了皇帝亲临，甚至可以干预指挥！

        崇祯的圣旨斥责了洪承畴畏首畏尾，惧敌不前，延误战机。以兵多饷艰为由，主张速战速决，要洪承畴立即进军锦州与清军一战，刻期进兵，不得延误！

        而兵部的文书与崇祯的圣旨是一个调调，虽说措辞没有那么严厉，但也是要求洪承畴即刻进兵，不得耽误军情，并要求多采纳两个监军的意见。

        洪承畴一看兵部文书的落款，兵部尚书的印鉴是张国维，想来傅宗龙已经听从了自己的意见，辞去了兵部尚书这一职。洪承畴心头一落，看来自己对傅宗龙的托付已经有了着落！

        张国维这个人之前一直在江南担任巡抚，主要的成就一直是在水利方面。如今猛然让他担任了兵部尚书，这就是一个外行领导内行。大明的兵情他一无所知，大明内部的错综复杂关系，造成辽东如今局面的前世今生，以及祖大寿的新旧劣迹他懵然不知，只能做崇祯的应声虫，人云亦云。当然是按照皇上的意思萧归曹随，他哪里有也不可能有自己的主见！

        圣旨和文书以及两个监军，对洪承畴来说犹如是几道催命符。尤其是那个张若麒对洪承畴不依不饶，一定要他即刻马上拔营起兵，这是圣上的旨意。对于洪承畴的解释，反而指责他恶意怀疑朝廷重臣，违抗圣意！

        没有更多的证据证明祖大寿有反叛的意愿，洪承畴无法与他争辩，只能传令起兵，大队向锦州进发。全军7月26号在宁远誓师，7月28日抵达锦州城南乳峰山一带前线，明清双方在乳峰山对峙，明军首先向清军发起进攻，双方对战了半日，清军便开始败退。7月29日，洪承畴命总兵杨国柱率领所部攻打西石门，经过了一番激战，明军终于接近了城门，与之交战的正蓝旗清军退出了战场。然而洪承畴却失了一员大将，宣府总兵杨国柱中箭身亡，此时锦州城已经远远在望，洪承畴率领的明军已经逼近锦州城外城墙下！

        锦州城是在原广宁中、左屯卫营堡的基础上建设起来的，孙承宗时期把这里建成了一座坚城，还分为内城和外城，又由松山和杏山两座城互为犄角之势，周围还散落着不少边堡。只不过明军被清军打怕了，平日里只龟缩在城中，城外也开垦了大批的农田，不过只在播种和收获的时候这才出城抢收抢种。即便是清军在城外耀武扬威，明军也只能装鸵鸟任凭清军肆虐，这种现象已经由来已久。

        锦州城墙上，祖字的战旗在迎风舞动，城墙上面依稀可见守卫的军士，却丝毫见不到要打开城门的样子。

        张若麒兴奋的喊道：“洪督师，我们打到锦州了，快准备入城，大功告成，皇上的意愿实现了。锦州虽然还没有解围，但是我们已事半功倍，快准备叫人去开城门！”

        洪承畴看着锦州城，心中的疑惑丝毫没有减弱。从昨天到今天，虽说折了杨国柱，可是这仗打的太顺利了，看锦州城墙上，祖大寿的反击似乎没有用了全力！

        洪承畴摇了摇头：“不急，先让军士们把围城的栅栏烧了，填上一些沟壑，我们先要稳定一下自己的立足，等锦州城自己开城门吧！”

        大概等了半个时辰，锦州外城的大门终于打开了，紧接着一行马队从城里出来，为首一人，身着盔甲，满脸虬髯，脸上堆满了笑容，见了洪承畴嘴里哈哈大笑：“洪督师。终于把你们等来了，快随我入城！”

        来人是祖大寿的堂弟，叫祖大弼，这是一员勇将，人称祖二疯子。

        “祖将军，祖大寿人呢？”

        “他正在城里等着呢，我家大哥请各位总兵一起入城！”

        洪承畴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你稍等一下，我安排一下就随你入城！”

        洪承畴回到了营帐中，把七个总兵叫到了身边，因为有两个监军在身后，他的话说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很坚定：“各位，我入城之后，你们一定要守住营盘。之前我在宁远说的话，依然有效，一定要防止清军偷袭！我去了之后，如果需要各位进城，我会让我的标营副统领秦勇来传唤各位，其余的人来传话都不是我的意思。各位一定要记住了，如果半个时辰之后，仍然没有我的传唤，各位请按照我之前说的办，不得有误，不得抗命！一定要坚决果断，吴三桂、曹变蛟，记住你们的职责，不要让我失望！”

        “那督师你……”

        洪承畴使了个眼色，迅速的止住了他们的话：“我是督师，一切听我的命令，不要顾及我的安危，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张若麒还在兴奋之中，根本就没有听出洪承畴的话音，洪承畴安排军务那不是很正常的嘛！

        洪承畴回头对张若麒说：“张若麒你是皇上亲命的监军，你就随我一同入城吧！”

        张若麒不疑有诈，乐哈哈的跟上了洪承畴的步子，一同前往进入了锦州城。

        洪承畴只带上了他3000标营中的1000人，让另一个副统领也待在大帐中，他不想有更多的人去送死。这1000多人跟随祖大弼进入了外城，祖大弼有些诧异：“洪督师，那几位总兵大人为什么不随我们一起入城？”

        洪承畴很平静：“我们刚刚杀退了清军，先让他们把自己的营盘守住，不急这一时三刻！”

        祖大弼无法，只能跟着洪承畴一起进入了外城。

        内城的城门也是开着，祖大寿却没有在城门口迎候他，而是站在了城墙上：“洪督师，你们辛苦了！不辞劳苦不远千里来到了锦州解围，快进城来！咦，那几位总兵怎么没来？”

        洪承畴在内城的城外止住了脚步：“祖将军，他们有军务，我让他们候在外面！”

        祖大寿的脸上有些失望，但是脸上还是堆满了笑容：“那洪督师你快进城吧！”

        “不急，怎么没有见到辽东巡抚邱民仰？”

        “邱巡抚在巡抚衙门等你呢！”

        “你把他叫来，我有些话要问他！”

        “洪督师，你进城后不是就能见到他了吗？”

        “我就在这里等他！”

        祖大寿很着急，邱民仰已经被他软禁了起来，如果邱民仰一出现，事情就要拆帮了！

        事情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久久不见邱民仰露面，边上的祖大弼见洪承畴久久不愿入城，知道事情不妙：“洪督师，怎么这么慢，我进去催促一下！”

        说完不等洪承畴回答，便一溜烟的进了锦州内城。

        到了此时，张若麒觉得有些不妙了：“督师大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洪承畴没有搭理。

        祖大弼进入了锦州内城直接来到了城墙上：“大哥。洪承畴好像有了警觉，那7个总兵和他们的军队，不会再入城了！”

        祖大弼的话音刚落，马上有人来报告：“将军，不好了，城外的明军全部在往后撤退！”

        祖大寿的脸色发青，煮熟的鸭子飞掉了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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