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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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风习习,点点繁星下,韩戚靠着树坐在马路沿上,铁门依旧关着,里面的狗似乎也叫累了,蛐蛐歇了半晌继续奋力,蝉鸣却依旧聒噪刺耳。
当年那场车祸不幸带走了韩戚的母亲谢安婉,造成韩戚的父亲韩树临重伤,随同韩树临一同进icu的还有一个人,就是沈怅。
两辆车双向而行,在国道惨烈相撞。根据行车记录仪来判断,是韩树临率先在车上与谢安婉发生了争吵,随后在气头上不慎多打了一把方向,欲要挽救时,他又错把油门当做刹车,这才造成了一场悲剧。
那一天,韩戚与谢安婉打了最后一通电话。
谢安婉告诉儿子她要和韩树临离婚。
那一天,年轻的母亲以为自己踏上了通往自由的路。
韩戚坐在路边,迎着夜风冷笑。这场车祸带走了他最亲爱的人,而沈怅却在痊愈后怀疑这是一场蓄意谋杀,正因为如此,他选择了亲自私下调查。
而调查的第一步,就是去杭州六中教书,借机接触“凶手”的儿子。
醉意上涌,韩戚不得不起身寻个安身之所。可当他颤颤巍巍走了两步后,一束强光直打过来,韩戚慌忙转过脸,在匆忙间被绊住了脚,狠狠摔在了马路边上。
“谁他妈大晚上开远光!”
“韩戚!”
韩戚顿时打一激灵,这好像是沈怅的声音。
韩戚觉得自己可能是醉过了头,他今晚喝得确实多,不过他喝酒有一个优点,就是当即不醉,过个一时半会才会晕头转向胡言乱语。
“韩戚,”沈怅站在韩戚面前,看着韩戚倒在地上昏昏欲睡且睁眼找不到北的模样,不禁提高了音量,厉声厉色:“你疯了,和venus喝这么多”
“我没有。”韩戚闭着眼,混沌中不知道自己在和谁对话。
沈怅环视一周,目光锁定了面前不远处的自建楼,不可置信问:“你就住这”
韩戚似是很骄傲:“昂,怎么?”
沈怅皱着眉,据他所了解,韩戚也算是个小少爷,怎么落魄到在巷子里租自建房
“告诉我门牌号,我把你带回去。”
韩戚:“门锁了,回不去。”
沈怅无奈:“房东电话。”
“他不会来的。”
沈怅:“……”
韩戚在模糊中微微看清了面前人的轮廓,那抹身影随着光影起起伏伏,他伸手想要去碰,可又害怕这残影一碰即散,只能委屈地远观,自言自语:“为什么骗我你为什么骗我!”
沈怅:“……”
“我真的恨死你了!”韩戚嘶吼不动,嗓音里已经带了哭腔,委屈一阵上涌,少年的眼泪止不住流淌,“我真的恨死你了沈怅!”
沈怅不知道韩戚为什么会发疯。他是接到了白子漆经纪人的电话,说白子漆醉得一塌糊涂还要去找韩戚。经纪人害怕出事,只能先打电话给沈怅。沈怅根据手机来电锁定了韩戚的位置,最终驱车来到了这里。
“给你两个选择,”沈怅朝韩戚伸出手,“跟我走还是睡在这”
韩戚不假思索:“睡在这。”
沈怅:“……”
韩戚一米八几的身躯就躺在地上,脸色殷红,目光涣散。风掠过树梢,拂来了月光,在干燥的夏夜,韩戚嗅到了一抹清香。
这股味道穿梭在他的学生时代,回忆连起了曾经与现在。
沈怅觉得自己并没有办法将这个人完完整整接回去,最好的办法可能就是陪他一起在大马路上躺着,免得他被拾荒者当做垃圾给随手处理了。
沈怅最终还是决定打电话叫帮手来。
他转身欲给张艺打电话,韩戚却以为他要走,竟一个飞扑过去将沈怅牢牢抱在怀里,那股味道沁人心脾,此刻更是浓郁斐然。
“好香,”韩戚疲惫闭上眼,眼角还噙着点点泪珠,声音软糯可爱,“我跟你走。”
沈怅忍俊不禁,一只手掩着嘴说:“下不为例。”
月色下,沈怅将韩戚一路连抱带扛送上了车,路灯为他们送行,无意拉长了车影。
韩戚在车上睡意朦胧,几次三番要睡过去,却都被沈怅缓缓拍醒,听着沈怅耐心地哄着:“快到了。”
这个人总是这么有耐心,跟着他,世界的时间似乎都被调慢了,时间的车轮会滚滚而来,可每一时每一刻都显得格外舒缓恬淡。
沈怅把地狱活成了人间。
他就是一株避世白莲,独自美丽,悠哉惬意。可这支纯粹,终究还是被韩戚折了。
……
高三那年,沈怅因为长着一张令人想入非非的脸,还有那一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睛,不免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垂涎,其中一个深受其害的女学委孙筱就是韩戚明恋了两年的神。
韩戚距离追到孙筱只差一个当舔狗的距离。
眼看着到嘴的天鹅就要飞进沈怅的锅里头,韩戚怒不可遏。在半路截到孙筱写给沈怅的情书后,韩戚忍无可忍逼不得已做了一个决定。
他要打击,他要报复。
他用了最拙劣的手法,叫了不少成日里无心学习,心思皆用在如何混社会更显逼格的少年人,趁着沈怅下班的时间点在办公室门口堵住了他。
那会学校里女老师居多,沈怅身为为数不多的男老师,就要负责关灯,排查安全隐患等一系列工作,等做完这些,硕大的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韩戚也知道事先踩点,这才能精准无误地堵到沈怅。
沈怅那时依旧云淡风轻,即使四周遍布着凶神恶煞的大花臂,他也能笑面以待,波澜不惊地听完了韩戚的痛诉。
“说完了”沈怅似乎很认真的在听。
韩戚板着脸:“说完了。”
“那就把路让开。”
韩戚觉得很没面子,他用手拦住沈怅的去路,拽着脸警告:“你敢走。”
沈怅深吸一口气,直勾勾盯着韩戚怒火中烧的双眸。
“我给你留个面子,也请你长长脑子,我虽然是个男人,但我更是一名老师,我管不住别人的七情六欲,但我能约束自己,我比你更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韩戚冲动挥拳,沈怅低头侥幸躲过后迅速开口:“你疯了?”
韩戚咬牙:“要不是你勾引她,她怎么会给你写情书!”
沈怅疑惑:“什么情书”
说话间,恼羞成怒的韩戚一拳将沈怅打飞了出去,沈怅重重摔在地板上,半晌缓不过气。若不是巡视保安来的及时,韩戚还会在怒火攻心中再补几拳。
校长为了这件事奔波数日,好在沈怅意欲大事化了,在接受了韩戚一封八千字的道歉信与半月不眠不休的照顾后再次容光焕发站在了讲台上。
孙筱再也不敢给沈怅写情书,也再也不会与韩戚有半点交集,按她所说,韩戚这样的人,大概率会家暴。
不过在沈怅被韩戚衣不解带照顾的那半个月里,他并没有感受到韩戚诚挚的歉意,反而被韩戚当做眼中钉肉中刺,常常能看到韩戚在背地里搞那些令人啼笑皆非的小动作。
比如在沈怅常用的保温杯里挤芥末,在沈怅洗澡时拉下电闸,趁沈怅睡觉在他脸上画小人……
对此,沈怅总是一笑而过,甚至不愿搭理韩戚。但他会在夜深人静时,要求韩戚陪他一起睡。
沈老师以要起夜为由,逼着韩戚上了他的床。
但沈怅后来发现,韩戚睡的太死,甚至躺在床上十分不老实,人明明晚上就安稳睡在他身侧,可第二天一早睁开眼,韩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趴在了地上。
沈怅皱着眉踹他一脚,他却呢喃着翻过身,顺手无意扒下了沈怅的睡裤。
沈怅胯下凉飕飕的,第一次在学生面前僵了脸。
韩戚面不改色,在睡意朦胧间看到沈怅衣衫不整站在自己面前并且睥睨着自己时,脑子一阵混沌,无辜开口:“你怎么不穿裤子?”
沈怅:“……”
沈怅是轻伤,在医院病房里住了五天就建议回家休养,剩下的十天沈怅将韩戚带到了自己暂租的复式楼里。
复式楼虽小,但家具应有尽有,而且东西零散却摆放有序,瞧着顺眼不说还格外温馨,就是有点冷清。
“你一个人住?”韩戚不太相信,沈怅这模样,至少也应该有鱼塘,否则真是白瞎这张脸。
可沈怅唯独喜欢暴殄天物,他确确实实白瞎了这张脸,不仅没有鱼塘,甚至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家里除了他一个人,再没有别的活物,现在又添了一个韩戚。
韩戚倒觉得沈怅没有女朋友才正常,毕竟沈怅喜欢抢别人的女朋友。
在沈怅家里比在医院自由了不少,医院里总有护士来查房,韩戚不好表现的过于不耐烦,只能面带微笑对沈怅毕恭毕敬。可沈怅家里除了他们俩就再没有别人,也没有必要装模作样。
韩戚点了外卖,沈怅一口未动。
外卖盒洋洋洒洒摆了一桌,韩戚眼花缭乱不知如何下手,沈怅却皱着眉头一副要吐的模样。
韩戚黑脸问:“你怎么不吃?”
沈怅反问:“你自己看看你都点了些什么?”
韩戚理直气壮:“螺蛳粉,炸鸡,冰粉,披萨,奶茶,麻辣烫,总有一个你爱吃的吧?”
“你见哪个病人能吃这些?”
“你不出院了吗?”
“出院了就不是病人了?”沈怅被气笑了,他直视着韩戚的双眼,得到了桀骜的回复。
“那你爱吃不吃。”
韩戚说完就打开了餐盒,在沈怅面前故意吃的很难看,甚至还将油渍不慎溅到了沈怅的白衬衫上,留下了刺目一点。
沈怅在心里默默记下,决绝转身,独自回房自我疗愈。
也许韩戚只是对他这样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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