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未来

嘉世在本赛季的表现一直不佳，常规赛进行到五月，积分排名倒二。最终在陶轩找墨雪谈话不过两星期，以倒数第二名的成绩出局了。

        嘉世俱乐部门前围满了记者，可除了陶轩和孙翔并没有人愿意出去回应。当然这么说不太严谨，刘皓是想回应，但陶轩没允许。在苏沐橙宿舍，面对这个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结果，墨雪握着苏沐橙有些发凉的手，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

        苏沐橙看着墨雪的表情，笑了笑先开口道:“我尽力了，我不难过。可是你们下赛季就要遇见嘉世了，怕吗？”

        墨雪没有回答，过了许久摇了摇头:“事情已经发生了，怕不能解决问题。”

        苏沐橙抽出手来，摸了摸墨雪的脑袋:“他真的没有看错人，现在除了魏琛，能坐在一起帮他分析局势的只有你了。你去帮他吧。”

        “可是叶队他应该不需要我帮忙分析……”墨雪看着苏沐橙温柔的表情，小声说着。

        “可他一定很紧张，你去劝劝也是好的。”苏沐橙摇了摇头，“我了解他的。”

        “那我们一起去，多一个人总比少一个人好……”

        没等墨雪说完，苏沐橙就打断道:“我总不能安慰他说，没关系，到时候赛场上他一定打得过我？”

        苏沐橙说完，墨雪立刻明白了，立场不同，再多安慰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刚刚因为不想苏沐橙这一番心意就这么藏在幕后，才急着拉她一起，现在想想，确实不太合适。于是跟苏沐橙告别后，回宿舍换下了队服正准备出发去兴欣网吧，电话突然响了，来电正是墨雪的妈妈。

        “雪雪，我看到你们战队出局了，你别难过。咱们回来还能上学，啊。”

        “妈，我换战队了……”

        “啊？!哪个战队？”墨妈有点懵了，当年说好的两年不转正就回去上学，现在换了个战队转正，这一定意义上好像也算转正。

        “兴欣。”

        “兴欣？!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个战队啊？!”

        “妈你还说你不关心这些破事？!”墨雪吐槽道。

        “咳咳，说正事呢。兴欣是个什么战队啊？”

        “新战队，准备打挑战赛的。”

        “不行!一个打挑战赛的新战队，待一年可以，如果明年进不了职业赛呢？战队拿什么养你？!战队会不会解散？!你休学已经是第二年了，你再不来报道就要办退学了!你好好掂量掂量!”

        “那退学吧。”墨雪深吸了一口气回答。

        “墨雪!!!”电话那边传来墨妈的咆哮声，“你真的掂量不来轻重吗？!一个不知道能不能进职业赛的新战队和d大，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无法放弃我的梦想，我也无法背弃我的承诺。”

        “你从小到大我都依着你，你爱打游戏我依着你给你买游戏机换电脑，你不想跟着我们学建筑要学计算机我依着你，你不想报我们学校转头报了别的学校我依着你，你要来青训我也依着你，到头来呢？!你连孰轻孰重都不分了？!”

        “你真的依着我吗？哪一次不是我坚持到底而你拗不过我？!我如果松口一次，早就变成任你们摆布的提线木偶了吧？”墨雪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听话有什么不好？!你大表姐，现在已经是副教授了，你二表姐研究生也毕业了，你呢？!从小到大全家人谁不说你最聪明，可你干了什么？!现在干成了什么？!”

        “你生我出来就是为了跟别人比吗？我让你觉得很丢人是吗？那你干脆去找别人当女儿啊!”

        “白眼狼!”

        电话被挂断，墨雪看着已经恢复到屏保的手机，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哭了许久，情绪没有那么崩溃了，墨雪洗了把脸，还是决定去一趟兴欣。起码不应该让沐橙姐担心这么久最终得到一个自己根本没去的消息，墨雪如是想。

        来到兴欣网吧，问过前台后，墨雪走向二楼。敲了敲包厢的门，开门的是个留着长发的男人:“美女找谁？”

        “小墨，快进来。”陈果看向门口，发现了墨雪，立刻过来将长发男往一边拉了拉，“包子你退后，别吓着小墨。”

        “你是包子？”墨雪问。

        “害，是我。大名包荣兴。”包子大咧咧的向墨雪伸出手。

        “墨雪。”墨雪跟包子握了握手。

        “我靠!你是墨大佬？!”包子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墨大佬你长得这么好看？!”

        “过奖。”墨雪笑了笑，走进包间。

        “介绍一下，魏琛。”叶修指着坐在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说。

        “前辈好，我叫墨雪。”

        “你看看你看看，多有礼貌，你说这是你带出来的徒弟，有谁信？”魏琛指着墨雪对叶修说。

        “喻文州也很有礼貌，不也是你带出来的。”叶修看也没看魏琛回道。

        “我能跟你一样？”

        “是啊，我比你有下限多了。”

        “……你们真的不想问问我是来干嘛的吗？”墨雪看着斗嘴斗得不亦乐乎的两人叹了口气。

        “我知道。”叶修笑着说，“所以银武做得怎么样了？”

        “55级。”墨雪回答。

        “好，后面三个月的时间要升到满级。”叶修给墨雪布置着任务。

        墨雪点头表示答应后又接着问:“那你就不想问问是谁让我来的吗？”

        “我知道啊。”叶修接着说，“你回去跟沐橙说，事情已经发生，担心和紧张并不能解决问题，我没事，让她也别担心了。”

        叶修说完，看到墨雪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吐槽道:“你这什么表情？有什么不对吗？”

        “你为什么不自己打电话去说呢？你说一句比我解释一百句都有用吧。我回去传话，沐橙姐又要想，是不是你故作坚强而我没有发现，会不会是你不想让我们担心而强颜欢笑……”

        “停!我自己打，你再说下去我要以为你被黄少天附身了。”叶修说完，又看了看墨雪，“你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情绪不太对啊？”

        墨雪摇了摇头，本来想说句“没事”糊弄过去，却被叶修一句关心戳中了泪点，泣不成声。陈果走过来轻轻搂住哭的有些颤抖的墨雪，轻声哄着。

        “怎么了这是？”魏琛小声问着叶修，叶修对着魏琛比了个“嘘”的手势。

        包间里只剩下了墨雪抽泣的声音，接过陈果递的纸，墨雪擦了擦眼泪，坐在了唐柔帮她搬来的椅子上。

        “家里的事？”叶修见墨雪情绪缓和了些，轻声问着。墨雪点了点头。

        “没关系，七月你就是兴欣的正式选手了，是有工资的，你父母不同意就不同意呗，你有钱支持你自己的开销了。”叶修拍了拍墨雪的肩，笑着说。

        墨雪没有立刻回话，沉默了几秒，抬头看着叶修问:“叶队，我真的很没用吗？”

        “瞎说什么呢。”叶修看着墨雪认真却有些悲伤的表情，叹了口气接着说，“你啊，现在是咱们队的核心力量。你看看这满屋子的人，除了我，你哪个打不过？还说你自己没用？”墨雪向四周看了看，陈果，包子，唐柔，最终把视线定在了魏琛身上。

        “害，你把地图选成擂台，跟他纯拼手速和耐久，你看看他多大年纪了，不一定是你的对手。”叶修看到墨雪的反应，立刻接道。

        “你说话积点口德，你不也一把年纪了，好意思说我？”魏琛吐槽道。

        “不好意思，比你年轻几岁。”

        “哟，多了不起？老夫开始打游戏的时候你还在玩尿泥呢。”

        “然后咱俩是同一届选手？”

        “那能怪我吗？怪荣耀开服太晚。”

        “然后你连着三届都没拿到冠军？”

        “嘿你——”

        墨雪看着魏琛夸张的表情和动作，明知道现在笑非常不地道，但还是没忍住。

        “哟，笑啦。”魏琛看着墨雪的表情，收起了自己刚刚故意夸张的表情和动作，“笑起来多好看啊。别老想那些有没有用啊，够不够格的事，他叶秋是什么人，你要是真没用能让你入队？”

        看到墨雪心情转好，包间里突然一扫之前嘉世淘汰所带来的阴霾。“这样吧，小墨你叫上沐沐，今晚我请客，咱们吃大餐去。”陈果摇着墨雪的肩膀高兴地说。

        “为什么？”没等墨雪发话，叶修问道。

        “嗯……欢迎小墨归队？”陈果想了想回答。

        “她还没归呢。”叶修提醒道。

        “提前欢迎嘛，而且老魏和包子来了也没以一起出去吃过饭，顺便给将要面对新挑战的我们加油打气!”

        “理由充足，无法反驳。”叶修看了看包间里的其他人，除了包子外都不像是一时兴起不训练跑去干其他事的人，最后那句正式训练时不许这样终是没说出口。

        到了晚上九点，嘉世门口的记者逐渐散去，苏沐橙帽子口罩全副武装从嘉世侧门溜了出来，其他几人都等在兴欣网吧门口。苏沐橙一到，立刻打了两辆出租就向饭店出发。

        吃完饭聊完天已经晚上十二点了，平时热闹的街也变得有些冷清，一行七人走在街上，看起来倒也浩浩荡荡。好在是五月，夜深也不会感到冷。墨雪的手机突然响起，震动声在深夜显得格外清晰，墨雪看了一眼来电号码，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对面人没有立刻跟墨雪说话，而是像拿着手机再跟别人说——“你说。”“你自己说。”“不行，你说。”“刚刚说好你自己说的。”

        “……妈，有事吗？”墨雪实在受不了自己爸妈推来推去的过程，率先开口。

        “你决定好了，我拦不住你了，是吗？”墨妈叹了口气问。

        “是的。”

        “这条路很辛苦，你明白吗？”

        “我明白。”

        “那你去吧。我帮不上你什么，钱不够了跟家里说。”

        “我转正了是有工资的。”

        “那就好，别亏待了自己。”

        电话两头陷入了沉默，墨雪眼眶有些红，从前一次次争执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她终不是那个听话优秀到足以让父母为傲的孩子。

        “雪雪。”墨妈率先打破了沉默，“我想让你回来上学，不是想控制你，我做的这一切都不是想控制你，我只是想让你活的轻松一点，不要那么累。”

        墨雪没有回话，眼泪却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你知道的，学习虽然不是人生唯一的路，可它确是最容易的路。”

        “嗯。”

        “我跟你爸商量过了，如果你想明白了，那就去吧。你应该比我们懂你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

        “对不起妈，我没有其他表姐那样省心。我不是个乖女儿。”

        “你是不乖啊。唉……”墨妈一声长叹仿佛回到了悠远的从前，“我当年跟你外婆也是这么吵架的。”

        “哎？”虽然还有抽噎的声音，但墨雪的眼泪明显止住了，“还有这事？”

        “以后有机会了讲给你听吧。对不起雪雪，我不该那样说你，你能坚持做你想做的事，你真的很棒。”

        “谢谢妈。也替我谢谢我爸？”

        “谢你爸干什么？”

        “要不是我爸劝你，你能这么快想开？”

        “那是我老公看不得我难过，跟你有什么关系？”

        “打扰了，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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