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跟五年前那天一样，金知凝在俞瑄的床上醒过来。她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还是那浮雕小玫瑰花边的天花板。

        天还早，晨色熹微，吊灯亮着，淡白色的灯光刺痛她的眼。也正是这淡白色的灯光，和全身上下都存在的酸痛感，使她醒了过来。

        俞瑄比她醒得早，先起了床。已经洗漱完毕，穿上了卡其色长裤和白衬衫，正歪坐在床头旁边的单人皮沙发上，白皙修长的手指懒懒地扣着纽扣。

        还剩下最上面两颗纽扣没扣，听到床上传来窸窣声响，他转过头一看，正好看到一双燃着怒火的眸子。

        跟五年前一样，她哭着向他扑过来，眼睛像会喷火似的，狠瞪着他，双手捶他挠他撕他，使出了浑身力气，甚至忽略了身上的酸痛，嘴里还不停在骂:“你这混蛋！你又对我做了什么？你……”

        他可不再像五年前那样，任由她打骂了。他不耐烦地伸手出去，两手掐着她的腰，把她扛在了肩上，然后稍微一用力，把她摔在了柔软的床上。

        身上的皮肤触到软而带点湿意的床单，她惊觉她身上还是□□的，连忙扯过冰丝薄被，裹住身上，再抬起双眸，含泪怨愤地瞪着他。

        昨晚肯定又被他玩遍了，可她就是不想再让他看，再便宜了他。

        他又气又想笑，俯下身子，双手撑在床沿上，把一张英俊的脸向她逼近，眼神冷峻得可怕:“看来你又失忆了！昨晚的事情，你又想全推在我身上，赖得干干净净对不对？”

        她浑身发着抖，是被气的，也有害怕。泪珠纷纷跌出眼眶，她泪眼朦胧望着他:“你在胡说什么？明明是你……”

        “明明一切都是你主动的！是你勾引我！五年前那次是，昨晚也是！”他替她说完。这话在她听来是多么刺耳，肯定不是事实。可它的的确确就是事实。

        “我就知道你会赖，这回我留了证据。”他突然离开床边，走到正对着大床的黑色书架旁，拿起上面一部黑色相机。

        相机记录了昨晚在床上发生的一切。他打开给她看，看了没两分钟，她整个人就僵住了，眼睛越睁越大，只觉浑身血液沸腾，一股热气上涌，直涌到她头上脸上。

        她的耳朵连着脸腮，全都红透了。

        片子里的人是谁？为什么那么大胆？那么放荡？那么恬不知耻？搂着俞瑄又亲又咬就算了，嘴里还要像叫/春似的叫:“我喜欢你啊！我想要……给我……”

        “你这回可不能抵赖了。”他的声音钻入她的耳朵，漫不经心的，又是很愉快的。

        他很得意。这回他把一切都记录下来了，就算她是酒后乱性断了片，看到这拍得清清楚楚毛孔可见的视频，她也没法抵赖了吧？难道她还要说她那时是撞了邪？那个不是她？

        不料她真会这样说:“那不是我！那个一定不是我！我肯定是中邪了！那不是我不是我……”

        她指着相机大喊，他怒了，猛地抓住她的胳膊，像扯一个假人似的把她扯过来，几乎要把相机怼她脸上了，声音沙哑压着怒意:“你还不肯承认？你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那上面的淫/娃/荡/妇不是你还能是谁！”

        她又哭了，淫/娃/荡/妇四个字刺痛了她。她羞愤地闭上眼睛捂住耳朵，不去看那刺激的画面，也不去听那会让人耳朵都发烫的声音。

        他却非要她看非要她听，他要为自己讨回个公道:“现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吧？这些年你污蔑我，对万晓安和李皎都说我乘人之危，不是好人。现在你看清楚了，一切都是你主动的，是你主动抱我吻我，骑在我身上，要跟我……”

        “闭嘴！我知道了，是我是我是我！可以了吗？”她激动得吼了起来，“可是你可以阻止我啊！你可以反抗啊！你怎么不反抗？你不要告诉我，你力气没我大！”

        他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她才一米六几体重刚过百，他随便用点力气，就能把她像拎小鸡似的拎起来，摔到地上。前提是，他有心抗拒她。

        可他压根儿没有抗拒的意思，他脸色柔和多了，带着点痞痞的笑意:“我为什么要阻止你？为什么要反抗？是你对我投怀送抱啊，我又没吃亏！”

        她又羞又气，简直想吐血。又恨不得骂他一顿打他一顿，可事实摆在眼前，一切确实是她主动的。如果非要较真，问谁谁都会说，是她勾引他。

        那视频还在播，她已经别过头不去看，还是听得到传出来的声音--都是她的，叫得可大声了。她实在受不了，伸手去抢那相机，要把那视频删掉。

        他不让，抓住了她的手，表情严肃地说:“还不能删，还没看到高潮部分呢。”

        他这一语双关的，搞得她真忍不住要吐血了。她整张脸红得没法看，骂他一句“你变态”，然后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里，坚决不再看下去了。

        他毫不犹豫把被子掀开，非逼着她露出头来，又把相机怼到她脸上，粗声粗气说:“你必须给我看完！耳朵也必须给我听着！听清楚你到底说了些什么话！”

        她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觉得他变态。然而她现在身上还是赤/条/条的，又被他钳制着，她还能怎么样呢？她只好硬着头皮听着视频里那段他们的事后对话。

        是他的声音:“又玩得这样疯！你怀孕了怎么办？”

        她还笑得出来，说:“怀孕了？怀孕了就结婚啊！”

        “结婚？跟我结婚吗？你愿意？”

        “我愿意啊，如果我有了你的宝宝，我当然要跟你结婚啊……”

        ……

        “啊！”金知凝尖叫起来，指着俞瑄，手指都激动得发抖，“你昨晚居然没有做安全措施？你是怎么想的！”

        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除了羞耻、气愤，还有担心、不安……她真怕她这回会怀孕，那可不是玩的，那可是一条鲜活的小生命……

        一时间，她心乱如麻。他瞅着她，心情郁闷又烦躁，冷冷回答她:“我怎么想的？你以为我不想做安全措施吗？那也得要有安全措施在啊！”

        她火了，大声嚷嚷起来:“我不信你房间连一个避孕套都没有！”

        他也火了，比她更大声:“我一个洁身自好的独居男演员，你凭什么认为，我的房间一定会有避孕套？”

        被他一呛，她不再吭声，意识到事情不发生都已经发生了，再追究这些已经没有意义。她认命地叹了一口气，又用被子裹紧了自己，把身体包得像个粽子似的。

        他不再看她，拿着相机下了床，向书架走去。

        “哎！”她喊住他，郑重其事地提醒，“那个视频绝对不能流出去的！所以……”

        “不用你提醒，我不傻。”他打断她的话，当即就打开相机卡槽，取出了sd卡，然后大手一捏，把那小小的sd卡捏成碎片。

        看出她还不够放心，他从抽屉里拿出个打火机，把那碎片点燃。房间内没有烟灰缸，他就把燃着的碎片丢进他的一个杯子里，让它燃尽。

        亲眼看见那证据被烧成了灰，她大大地松了口气。

        他提醒她:“别以为视频没了，你可以当没事发生。你说过的，如果怀孕了，你得跟我结婚。别想着偷偷处理掉。”

        说完这两句话他就走了，留下她瘫坐床上，又惊又气。

        金知凝很想洗个澡，但是不想问俞瑄他的热水器怎么用，于是决定了回家再洗。

        很庆幸昨晚他们玩得那么疯狂，也没有把她的裙子撕破。只是那条淡蓝色竖条纹衬衫式棉麻质长裙，曾被揉成一团，变得皱巴巴的，而且上面还遗留淡淡酒味。

        她勉强自己穿好衣服和高跟鞋，走了出去，打算说一声就走。也许不说更好，偷偷溜掉算了。发生过两回匪夷所思的一夜/情，他俩之间气氛挺尴尬的，她觉得。

        她没法溜。俞瑄在客厅，坐在日式简约木餐桌旁，等着她。餐桌上摆着两份早餐，煎培根、太阳蛋、烤面包、蔬菜沙拉，还有热牛奶。

        是他做的。他指着对面的椅子让她坐下:“你应该很饿了吧？吃完早餐再走。”

        她本想摇头拒绝，但是肚子很不适时地发出咕咕叫声。她确实是饿了，还犟什么呢？

        于是她顺从地在他对面坐下，拿起刀叉，吃了一口太阳蛋。

        她想不到像他这样的人也会自己动手做早餐，在片场里，他总是被服侍得很周到的。她也想不到他做的早餐，还挺好吃的呢，香喷喷的，她尝了一口便食指大动。

        虽没听到她说什么，但看她吃得香，他的唇角还是勾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

        在她端起杯子将要喝一口热牛奶时，他也端起杯子要喝牛奶，不过在喝之前，他敲破一枚鸡蛋的壳，往牛奶里打了一个鸡蛋。

        尽管知道这是无菌蛋，她还是忍不住看着他感叹:“你真是个野人。”

        杯沿都贴在了唇边，他却把杯子放下，定定瞅着她，挑眉笑说:“不够你昨夜的‘野’。”

        他又一语双关了，她差点把刚喝的一口牛奶喷了出来。

        狠瞪他一眼，她气鼓鼓地吃完盘子里的食物，一点不拖泥带水地起身，拉开椅子，有点含糊不清地说:“我走了。”

        他垂着眼睛，优雅地切盘子里的面包。她不等他说话，就像开水烫脚似的，握着手机很快地向门口走去。

        “等等。”

        走到玄关，她被他叫住。回过头，他已经来到她身后了。

        他一双大手按在她肩上，把她身体扳了过来，使她正面对着他。

        她抬头看他，眼里流露出疑惑和不安。

        他居高临下盯着她，语气有些许无可奈何:“不是我想说你笨，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能走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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