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这天夜里，风格外喧嚣，呼啦呼啦的吹着院里那的紫藤花不停作响，乌云盖顶，只露出一颗启明星。

        焰月爬起来准备关侧门，望着那乌泱泱的黑云，心里有些不安，蝶屋晚上应该有人吧……

        他也说不准心里的不安来自哪里，是妈妈还是父亲，只不过父亲那边……应该无事。

        重新躺回去的焰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看了一眼沉睡的千寿郎，一旁的瑠火不见人影，怕是又去看槙寿郎了。

        一想到喝酒更凶的槙寿郎，焰月就觉得脑壳疼。起来穿衣服，悄悄的离开房间，坐在走廊上任夜风拂过。

        心里的不安随着时间推移，下半夜的时候变得越来越重，焰月忍不住站了起来。

        父亲！

        瑠火匆匆的从槙寿郎那边赶过来，''焰月！''

        “我已经决定了奶奶！”焰月仰着头笑得很开心。

        ''焰月……''瑠火眼里冒出泪水，焦急的脸色也被悲伤替代。

        “我们先去看妈妈吧。”焰月朝瑠火伸出手，身上泛起莹莹白光。

        病房里，沉睡的我即便在睡梦之中也依然紧紧的皱着眉头，脑袋不安的翻来翻去。

        瑠火抱着焰月凭空出现在床前，焰月看着就快要醒来的她，伸手抚平皱起的眉心。

        阿妈，对不起，要留下你一个人了。

        焰月心想着，伸出食指狠狠一戳，戳去某些东西。

        “奶奶，我们走吧。”

        “这样真的好吗？真的不考虑一下吗？”瑠火看着眉头平复了的她，心里觉得太残忍了，让一个母亲失去她的孩子。

        “妈妈不会记得我了，她和弟弟会平平安安的。”说完，擦去脸上的泪水，仿佛擦不干净似的，焰月放弃了擦拭把头埋进瑠火怀里。

        瑠火心疼的拍拍焰月，闭眼狠心离开了蝶屋。

        侧翻的列车，冲天而起的火焰，那绚丽的火光倒映在两人眼中。

        “奶奶，你看，父亲的火焰真漂亮！”焰月指着那火光，笑吟吟的说着。

        父亲跟他说过的，炎之呼吸的奥义，炼狱。

        看来赶上了呢，焰月眼中除了火光还有那衣领下闪耀着红光的珠子。

        他勾了勾手指，闪烁的光变成了一直亮着的荧光。天边的启明星忽然更亮了一些，乌泱泱压了一晚夜空的云也渐渐散去，天即将破晓。

        破晓前，那绚丽的火光还是只剩下了余晖。

        窝狗座逃走后，杏寿郎唤来为他鸣不平的炭治郎。

        “抱歉，说好了带你们训练，我要失言了。关于你说的火之神乐，我家中或许会有记载，以及拜托你转告我弟弟……”

        杏寿郎忍着剧痛，控制血液的流动，他还有些话想说。

        最终他还是失言了，无论是对谁，他回不去了。他好想抱抱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他会长得更像他还是像夫人呢？

        “还有……等我夫人生产完了，再告诉她，让她选择她认为幸福的方式活下去吧，无论她怎么选择，我都支持，只要她开心……”

        “焰月的话，就拜托你多买一份糖带给他，告诉他，无论是从前还是以后，我都承认他是我儿子，请他自信骄傲的活着……”

        “让鎹鸦……给主公带个话，拜托主公在夫人生产前，不要告诉她，我阵亡的事，拜托了……”

        血液流失大半的他，感觉身体渐渐变得冰冷，耳边眼前，都变得不太真实。

        “父亲！”

        他好像听到了焰月的声音……幻听了吧……还好他都交代完了。

        “父亲！”

        眼前出现了一道泛着白光的身影，那是……母亲！

        将死之人会见到已死之人，原来是真的。他做得够好了吗？应该不算吧……抛下了即将临盆以及年幼妻儿的自己……

        “父亲！”

        瑠火看着杏寿郎，眼角还是忍不住流下泪水，“你做得很好了。”

        垂下头那一刻，杏寿郎终于看见了坐在他腿上满脸泪水的焰月，原来不是幻听啊……

        “父亲……”

        焰月看着杏寿郎的闭上眼睛，拿起袖子轻轻擦拭去脸上的血迹。

        “对不起焰月！对不起！我什么忙都帮不上，还要炼狱大哥保护我……”

        焰月转身从杏寿郎腿上下来，踮起脚尖摸摸炭治郎的头，“没关系，炭治郎哥哥已经很努力了。”

        炭治郎听着焰月的话，眼泪更汹涌。

        “我想跟父亲呆一会，炭治郎哥哥去看看其他人吧。”焰月塞给炭治郎一张手帕。

        炭治郎攥紧手中的帕子，强迫自己不要回头看，去帮忙！那些受伤的人！

        支走了炭治郎，焰月双手捧着杏寿郎的脸，额头相对，衣领下的珠子散发出刺眼的红光。珠子的红犹如活过来一般，顺着紧贴的皮肤蔓延出一片的火红的纹路。

        珠子传回了前半夜的影像，瑠火蹲在两人身边，影响也将她包括在内的播放着。

        不愧是父亲，保护了整个列车的人，唯独他自己……

        伤口渐渐的转移，咔嘣咔嘣的声音，传到了炭治郎耳朵里。

        三途川之上，朝天国而去的白色彼岸花铺满小道两侧。

        杏寿郎睁开双眼，看着那没有尽头的小道，他明白这就是他该继续往下走的路了。他站了一会，忍住回头看一眼的冲动，毅然决然的抬起了脚。身后一只小手抓住了他的披风。

        “父亲！”

        杏寿郎心中一颤，这里怎么会有焰月的声音？！

        “父亲！你转身看看我啊！”焰月抓着杏寿郎的披风用力扯了一下。

        “唔姆！我儿子还在家里，他不可能来这里的！”杏寿郎不敢转身，他怕一转身会看到他不愿意接受的事。

        焰月鼓起脸，松开杏寿郎的披风走到杏寿郎跟前，“父亲！好过分啊居然都不看我一眼！等会让瑠火奶奶打你屁股信不信！”

        杏寿郎怔住了，他的儿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回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杏寿郎沉下声音，攥紧拳头轻声呵斥。

        “可是我已经回不去啦，所以该回去的是父亲！”焰月低头摸了摸肚子上的洞，抬脸露出与杏寿郎之前受伤后一模一样的脸。

        “父亲回去了要好好照顾妈妈，刚才跟炭治郎哥哥说的那种话，可不能被妈妈听到，你会被揍的！还有——”

        焰月啰啰嗦嗦的说着，看着突然跪下的杏寿郎，他愣住了。

        “回去！求你回去……”

        从来没有求过人的杏寿郎第一次开口央求着。

        那哽咽的声音，听得旁边的两人十分心疼，可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转余地了。

        “父亲……”焰月抱住了面前垂着的脑袋，吻了吻发顶，“对不起，父亲……”

        “对不起，原谅我擅自做主吧父亲！我跟你想要对方活下去的心情是一样的，我也想父亲活着，长命百岁的活着！”焰月感受着怀里那颤抖的身躯，故作释怀的说道，“我其实不算是人类，只是启明星神的一缕意识，现在我不过是重新回到启明星上了，父亲以后只要抬头就能看见我了。”

        “杏寿郎，回去吧，不要让焰月白废了心思。”瑠火一手放在杏寿郎背上，轻轻的拍着。

        他们都明白，这里唯一能够回去的人，只有杏寿郎一个。

        “父亲，回去吧。以后要好好照顾妈妈，她没有了关于我的记忆，她和弟弟会平平安安的。或许某一天，妈妈会突然想起也说不定，到时候父亲可要好好哄着呢，毕竟妈妈哭起来很麻烦的！”

        焰月说完，用力一推，将杏寿郎推出了三途川。

        “奶奶，我要走了。”焰月看着瑠火，挥挥手转身面向铺满火红色彼岸花的小道。

        “你要去哪里？”

        焰月指着红色的小道说，“即使是神明，干扰了世界既定的走向也是要受罚的，我要去下面接受惩罚，争取早一点出来，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轮回到妈妈的肚子里。”

        瑠火知道她的孙子与众不同，但她从未想过她孙子是个神明。他们炼狱家是积了多少年的善得到了一个神明的眷顾呢？

        瑠火一把抱起往前走的焰月，“那……一起吧。”

        “诶？”那爷爷呢？焰月的小表情特明显，逗得瑠火都笑了。

        瑠火捏了捏焰月的鼻子，一边走一边说着，“我了解槙寿郎，这次以后，他会振作起来的。至于杏寿郎……等宝宝出生了，他也会振作起来的，所以他们不再需要担心了。他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而且，我怎么能放你一个人去那边呢，我可是奶奶啊！”

        火红色的彼岸花将瑠火的背影掩藏，空荡荡的三途川静静的等待着下一位来临的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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