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露西亚

　　这时候陆陆续续来客人，薇尔玛忙碌起来，安德鲁也开始享用自己的晚餐。

　　“安德鲁，纽约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艾莉莎好奇的凑过来，坐到对面问道。

　　“纽约吗？”安德鲁顿了顿，如果用什么话来形容纽约，他脑袋里莫名其妙的浮现一句前世某不知名歌曲里面的几句歌词。

　　“他说这座城市每个人都在奔跑，横平竖直的街道，是逃不掉的网，他们来来往往，他们匆匆忙忙，这张无边的网，没有他们的坐标。”

　　字正腔圆的汉语从安德鲁口中流淌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你在说汉语！”艾莉莎开心的猜出了答案，“可是你说的话什么意思？”

　　安德鲁把这两句歌词翻译成西班牙语念了一遍，然后道：“纽约很喧闹，无时无刻不在乱糟糟的，医院、学校、地铁，各种各样的公共场合总是人满为患，年久失修的基建有时会出现问题，突然停止运行的地铁，困在幽暗隧道中的纽约客……”

　　他认真的将自己印象里面的纽约絮絮叨叨的说出来，忽然间他有些恍然，原来他已经能说出这么多关于纽约的缺陷了吗？

　　艾莉莎倒也不腻，安安静静的听着安德鲁在叙说，脸上偶尔露出有趣的表情。

　　“……”说了好长时间，说到汤都凉了，安德鲁的话戛然而止，叹了口气，道：“纽约、纽约”

　　“纽约是追逐梦想之人的自由之地。”这是他对于纽约所有的总结了。

　　在纽约生活这些年，每一个认识的人，都在无时无刻的不再追寻着自己的目标，快节奏的生活让每一个人都那么浮躁，可以忍受的人坚持下去，放弃的人离开纽约回到乡下过上平静的生活。

　　安德鲁摇摇头，这是国际大都市的通病了，无论是纽约，还是其他的国际大都市，又有什么差别的。

　　“好了，如果你想去纽约的话，就好好学习，说不定可以考上美国的大学。”他随口敷衍了一句，没有再聊下去的兴趣，低头吃起晚餐来。

　　艾莉莎双手撑着脸颊遐想了一会后，看到安德鲁不再理会自己，瘪了瘪嘴，吐舌头挤眼睛做了个鬼脸，然后跑回去继续看书、学习。

　　吃过饭后，安德鲁漫步在街头，正好是下班的时间，狭窄的街头上响满了喇叭声和喝骂声，孩子们见缝插针的奔跑着、玩闹着，天边的阳光已经彻底落下。

　　“嗡~嗡”路灯闪烁了几下，在天边泛起的鱼肚白消失之前点亮自己。

　　这种匆忙的车流，除了规模小一点，其他给安德鲁的感觉，与纽约如出一辙。

　　“你下来！”楼上一个男人的怒吼盖过一切。

　　安德鲁和许多路人一同抬头看去，那是三楼的外侧。

　　“嘿，兄弟，我只是来修理水管的。”一个穿着裤衩、光膀子的男人站在窗沿上一点点的往旁边的窗台蹭去。

　　打开的窗户里面，另一个大胡子男人面带怒容的爬上窗台，“我要打死你！”

　　“马奎斯，你又抓到你老婆的情人了！”不知道谁起了个哄。

　　“哈哈哈，上街买个东西，你都能遇到十个和你老婆有一腿的男人。”街坊们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大胡子马奎斯怒不可遏，两个男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对骂起来，脚下却相当小心，一点一点的蹭着前行。

　　“还真是……”安德鲁无奈的收回目光，街上流淌的车流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恢复，只是喝骂声一下子销声匿迹，只有隐约能听到的嬉笑声。

　　“有生活气息啊。”他感慨一声，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思考人生哲学这种事情，不是和他。

　　又是平静的一天过去，第二日，上午十点，哈瓦那旧城，一条古旧的街道。

　　水泥地面满是各种各样的污渍，道路仅能通过一辆单行的汽车，墙皮脱落大半，不知道谁在墙上画的涂鸦让这里更添几分贫民窟的气息。

　　一个瘦骨嶙峋的阿婆正双手推着推车缓慢前行，推车上是用绿色麻袋包裹着的土豆。

　　仓库改造的小卖部铁皮门前，有两个已经开始掉色的卡通雕刻，一个穿着半袖、短裤的男人正靠在打开的窗户前和里面的老板娘搭讪。

　　“这里……”安德鲁站在小卖部前，按照阿尔德里奇给的地址，这里应该就是‘露西亚’的家，可通过打听，这附近应该是出了名的贫民窟，最穷的哈瓦那人都住在这里。

　　当然也有一些来自外地，到哈瓦那打工的泥腿子，这是任何一个大城市都必不可少的存在。

　　“请问，露西亚住在这里吗？”安德鲁上前，对着老板娘问了一句。

　　老板娘把一盒香烟递给刚才搭讪的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安德鲁，语气有点冲道：“这里没有什么露西亚。”

　　“咔哒”拿到香烟的男人猴急的摸出一根，用老旧的打火机点燃，深吸一口后，瞥了一眼安德鲁，转身悄然离去。

　　“这位夫人，请问你真的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一位叫露西亚的女人吗？”安德鲁摸出一张十块的美金来。

　　老板娘眼里仿佛冒出了光，看着美金咽了口唾沫，然后伸出手掌，“你要给我五十。”

　　安德鲁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他感觉自己绝对碰到麻烦了，第一时间询问得到的是那么不耐烦甚至有些敌视的回答，随后用出金钱攻势却换来更为贪婪的索要。

　　要么露西亚沾上什么麻烦了，要么就是他询问露西亚这个行为触犯了什么禁忌。

　　“不好意思，我只是随便问一问。”安德鲁把钱压在板子上，报出一串地址，“是这里没错吧，我想找露西亚·戈麦斯女士。”

　　老板娘愣了一下，脸上贪婪的表情慢慢褪去，嘬了嘬牙花子，没有去拿十美金，道：“你找错地方了，美国人，这里也没有露西亚·戈麦斯。”

　　安德鲁点点头，转身从背包里拿出地图，装作路痴的样子，翻来覆去的看着地图，然后慢慢朝着街头走去。

　　无论是戈麦斯，还是刚才报的地名，都是他胡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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