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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28章


周暮云死了,仵作验出的是服毒自尽,并非他杀。

        裴思渡坐在浣水边看着周暮云的尸身被麒麟府的校事带走。

        走前,傅明航将盖在她脸上的白布掀起来看了一阵,然后面色不改地盖上了。

        裴思渡在他漆黑的瞳孔中看见了一闪而过的痛苦。

        痛苦?

        傅明航不是号称为了檀蒹葭终身不娶了么?这风言在邺城都快传了小半个月了。

        周暮云的遭遇兴许是真的,但是她话中的因果矛盾太多了。

        她先是招认了自己意图杀上官琪,又承认了她与邺城多日查不出的大盗案有关。可是杀上官琪的首先的一点是与她同船,周暮云做为宫中女眷,只要买通安排今日宴饮的小内侍,轻轻松松就能与上官琪同船。

        那她多此一举地去布一个查不出来的悬案做什么?

        这太多余了。

        她与这些女子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没必要大肆杀人。裴思渡直觉她在为人顶罪,不仅是傅明航,还有那个真正的邺城大盗。

        至于上官琪之死的凶手,应当就是傅明航了。

        但是他方才追问指使之人的时候,傅明航情急之下说了魏王。

        当真是魏王么?

        裴思渡拿不准。

        那如果当真不是魏王,又能是谁派他杀人?

        日渐黄昏,今日闹了这么一阵,来浣水赴宴的大臣都熙熙攘攘地散了。

        曹如已经先跟着魏王的车驾回宫,此时只剩下曹闵和曹瑾在桥边等车夫赶马。

        裴思渡坐在石头上没动,兰奴猫着身子凑过来,低声问道:“公子,咱家的车驾来了,要回去吗?”

        裴思渡颔首,“先回家吧,省的爹听了消息要担心。”

        兰奴应了一声“好”正准备去唤马夫牵马,裴思渡却忽而叫住了他:“等等。”

        兰奴又回身应:“怎么了公子?”

        裴思渡从腰间钱袋子里掏了一锭银子丢给他,道:“送我回府后拿着这个去麒麟府寻几位校事府通融通融,好生葬了周暮云,好歹是个姑娘家,扔到乱葬岗随野狗啃食不像话。”

        兰奴答了声“好”。须臾,马牵来了,裴思渡上了车。

        闹了一天,他有些精神不济,沾了软枕便睡着了。

        再醒的时候已经到家了。

        裴老爷子听闻浣水出了事,心中放心不下,便和裴清郁站在门口等他回家。

        裴思渡掀帘一看,忙跳下了车,没上阶就高声道:“您怎么不在屋子里头呆着,本来就年纪大了,上回到邺城大牢中受了大难,身子都不成了,仔细再中了暑。”

        老爷子没说话。

        裴思渡赶忙把他一身滚皱了的锦袍捋直了,凑上前去,道:“儿子没事,不必担心。”

        裴南意借着暮色仔细打量了一阵裴思渡,确认没什么地方伤了,才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进来吃饭吧,岳柔已经准备好了,全家都在等你。”

        -

        裴思渡和裴清郁扶着老爷子进了门,全家人一道用了晚膳,裴絮因要回房沐浴,只留下父子三人和江夫人。

        兰奴正着一堆家丁收拾碗筷,裴南意忽而对裴思渡道:“今日宫中来了谕旨,已然准了我告老还乡。”

        “好事啊。”裴思渡就着丫头的手将口漱干净了,道:“正好带上裴清郁和絮因回卿平去,小娘也跟着去吧?要说卿平也不比邺城差,要宅子有宅子,要家丁有家丁,咱们一家人在那儿还能安安稳稳过日子。”

        裴老爷子这辈子娶了两个夫人,第一个是京城大族乔氏的嫡女,生的是裴晏如与裴思渡两兄弟。后来乔氏在裴思渡十岁那年得了时疫,不治辞世,在她作主之下,裴南意便又娶了她的贴身女官江岳柔做续弦,后来,才生的裴清郁和裴絮因。

        江氏是个饱读诗书的才女,虽说管教裴思渡不比自己儿女那般严谨,却也算做的不赖,而且裴思渡又早慧,办事自知进退,那么拧巴地长了二十来年也不算歪。

        两人平日里谈不上多亲近,但也不至于像别家那般闹得鸡犬不宁,面子上,他还是得叫人家一声“小娘”。

        裴思渡将手中茶盏放到了丫头手中的漆盘里,道:“朝中还有我与大哥,爹也一把年纪了,魏王多疑,猜忌心重,而今浣水死了个洛阳高官,怕是不日就能上达圣听,若是洛阳真由曹氏皇帝当政,那便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顶多下道圣旨斥责两句,若是牝鸡司晨,真有凶燕啄了皇孙,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章程,留下未必能得善终。”

        “那你呢?”裴清郁敏锐地从他话中听出了点山雨欲来的紧绷:“既然留下这样危险,你为何不走?”

        “因为大哥还在澜沧关。”裴思渡道,“若是我走了,他怕是独木难支。”

        裴清郁忽而不满道:“那我也留下,我今年也及冠了,下月便去浣水谈名典上搏个功名回来,裴氏又不是只剩你一个儿子了。”

        裴思渡轻笑了一声,没说话,等着老爷子骂他。

        果然,紧接着裴南意一拍桌子,冲裴清郁骂道:“你胡闹,你知不知道而今朝中是个什么局势,我已经有两个儿子都牵扯进去了,你还要横插一脚,成日里就会耍横,那么多圣人言都念到哪儿去了?在家里跟你二哥还要逞能!”

        江岳柔闻言也责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是啊,你的哥哥们在朝上殚精竭力不就是为了家中人平安么?老爷说现在朝中局势凶险,能不去还是就不去。若是有可能,阿渡和大公子也一道退下来,咱们一家人都回卿平去那是最稳妥的。”

        “这样确实是最稳妥的。”裴思渡摇头道:“可我怕朝中事是避无可避。”

        裴清郁冷冷“哼”了一声。

        裴思渡知道他在想什么,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行了老三,知道你心比天高,日后建功立业的机会多的是。”

        他声音渐沉,“现下确实不是出头的好时候。若是不出我意料,再等上几年,大王的诸多谋臣中必有你一席之地。”

        等魏王定鼎洛阳后,定然会广纳天下贤才,以裴清郁的才干,日后就算不位列三公,少说也是个翰林。

        但是在入朝前,裴清郁得将他这一身的锋芒尽数收敛,内化成最坚硬的心,否则,以他之才,在朝中必然是众矢之的。

        裴南意长叹一声,道:“日后的事情还是日后再说,我们只愁今朝,岳柔,明日便着下人收拾行李吧,待秋日转凉,咱们就回卿平老家去。”

        江岳柔温婉地“是”了一声,道:“阿渡与老爷也不必有私过重,天道有常,该是咱们的命就躲也躲不掉。”

        裴思渡闻言,和煦地笑了笑,道:“确是如此,小娘说的有理。”

        -

        周暮云的灵堂设在浣水之外的一处山脚,是裴思渡做的主,将她葬在了处林木葱郁的好地方。

        灵堂边守灵的都是他在麒麟府得力的亲信。

        裴思渡叫他们盯着来吊唁的人,一旦有异常即刻来裴府通报。

        这一日清晨,他下了夜差,急匆匆赶回府上补眠。

        杠跨进门,就看见老爷子坐在院里打太极。

        裴南意见着他,就冲他招了招手,道:“老二回来了?吃了吗?没吃快来,你娘刚熬的粥。”

        裴思渡闻言,将刀往后挨了挨,道:“诶,来了,爹。”

        两人缓步到了桌边,挨着坐下了。

        裴思渡解了刀靠在桌边。

        裴老爷子伸手将砂锅盖掀开来,伸手盛了一碗粥给裴思渡,道:“当了一夜的差,要做天子近臣,也是苦了你了。”

        说着,他将碗递给给裴思渡,道:“先尝尝岳柔的粥。”

        “谢谢爹。”裴思渡两手接过了,浅抿了一口粥,在口中品了一小真,扬眉赞道:“好吃,小娘手艺又精进了。爹您好福气啊。”

        裴南意闻言笑了,伸手给自己盛了一碗,道:“她啊,别做不好,熬粥却是独一份的。熬了这么多年,自然是比旁人熬得要好得多,火候、咸淡、厚薄,府里没人比她更懂了。”

        裴思渡闻言神色有些微妙,他捏着调羹搅了搅莹白的米粥,微笑道:“是啊,这不是爹喜欢么。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小娘也是求仁得仁。”

        他深深看了裴老爷子一眼,随即便低头专心吃饭,不说话了。

        裴南意当没看见他的神色,也笑笑,细嚼慢咽地吃着手中的羹饭。

        父子两人悄无声息地用了早饭。

        裴思渡先吃完,撂了碗,坐在裴南意跟前不动弹,等着老爷子吃。

        约摸半盏茶的时间过去,裴南意的碗才见了底。

        他将碗筷放在了桌上,“吃完了怎么还不走?”

        “儿子还有事情想请教爹。”裴思渡的神色有些少见的恭谦,他道:“爹是如何看待浣水之事的?”

        裴南意没有着急回答,两人只是相对而坐。庭中一派阒寂,唯有几只罗雀在宴上跳过,惊出细碎响动。

        半晌后,裴南意不答反问:“你是如何看待浣水之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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