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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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思渡濒死一般仰起脖颈,紧绷的线条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江弈怀一口咬上去,
他害怕地啜泣起来,十指掐进了江弈怀的手臂中。那点压在骨子底下的胆怯在这样的时候总是会原形毕露,不管在人前走得怎样决绝,裴思渡心底那点
“哥,你别怕……”
“不管是洛阳还是邺城,我不会让你死的。”
江弈怀每一句话里都带着浓郁的爱意,他嘴里说着盟誓,动作却像是要把裴思渡生吞活剥。
“只要你不杀我,我我就不会死,我会一直会在你身边,直到你。”
他攥紧了裴思渡的手,连指缝都严丝合缝地盖住了。
像是裹着裴思渡的一片铠甲。
把他那些陈旧的疤痕一个个盖起来,变成温柔的水流。
江弈怀低声说:“我爱你。”
话音未落,江弈怀吻住了他的唇。
我爱你。
吃饭的时候裴思渡披了一件江弈怀的宽袍,他累得很,趴在桌上快睡着了。
江弈怀也就没闹他,自己吃了饭便将人抱起来一同滚到了榻上。
裴思渡有些醒了,他凑到江弈怀耳边轻轻笑起来,道:“放心,我不怕这京城,邺城如何也与我无关,只要家里无事,你平安,便是女真人打到洛阳来又与我何干?”
“我从前放不下权势,在邺城时,总想着再往上走一走,登的更高,看得才能更远些,直到大哥与爹出了事,我才明白,一家人在一处才是最要紧的,其余皆是虚名。”
江弈怀伸手摸着他瘦弱的肩胛。
裴思渡环住他的腰,够着他的唇,道:“洛阳城中万事浮云,我只要你一个。不必等我名满天下,局势稍稳,我便叫八抬大轿娶你进门。”
江弈怀渐渐红了眼眶,他仓促地想抹眼泪,裴思渡却攥住了他的手,轻轻吻去了他的泪,道:“睡吧。”
-
此时皇后的宫中,一个侍卫子从暗处走了出来,他对皇后行了一礼,道:“娘娘,盯着裴思渡的人来报,那婢女已经从朝云大街的小巷中拐了出来。”
侍卫道:“人已经死了。”
皇后靠在软榻上,皱了皱眉头,道:“好端端的,你们弄死人家做什么?”
“回娘娘的话,不是我们动的手,好端端的,她人便死了。”那侍卫说着面上也涌出不解,道:“裴思渡这又是什么意思?”
“裴思渡……”皇后闻言神色有些模糊,他道:“谁知道他什么意思呢?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她倦懒地用指尖摁了摁太阳穴,道:“近来将他给本宫盯紧了,出了纰漏就提头来见。”
“是,臣领旨。”
说完,他退下了。
此时,东宫。
太子收到了婢女的死讯,他将手中的邸报揉皱了,目光有些肉眼可见的深沉。他说:“还是裴思渡识时务,今后我麾下多了这样一个谋臣,皇后岂不是觉也睡不安稳了。”
小太监闻言谄媚地在他身边笑了笑,道:“殿下来日是要践的,不仅会有裴思渡一个,天下英雄都要入殿下壶中。”
曹盈冷笑一声,道:“若是来日我登大宝,必要杀尽这天下负我之人。”
皇后、皇帝、这宫中每一个踩着他头顶往上爬的人,他一个也不会留下。
-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江弈怀就醒了。
裴思渡还缩在他怀里睡觉,浓密漆黑的睫羽在
裴思渡睡的浅,江弈怀一动他就醒了。
裴思渡昨夜一夜累得很,趴在床上不想动,江弈怀就捏着他的脖颈亲他,亲的裴思渡直哼气。
迷糊之间又被顶进来。
厚重的被子被扯上头顶,折腾了快一晚上的木床有些不堪重负地晃起来。
裴思渡后背紧绷,热汗一点点从玉白的脖颈上滑下。江弈怀就跟中了邪似的,非要他说“爱”。裴思渡受不住,随着他颠三倒四地喊,到他满意了才停下。
江弈怀一把掀起被褥,裴思渡撑身的时候感觉有东西在往外溢,他皱了皱眉,还没开口,就被人拦腰扛了起来。
他声音厮哑地道:“做什么?”
“沐浴。”
换上官服裴思渡才彻底清醒过来,他将领上的盘扣合紧了,遮掉昨晚的激烈。
江弈怀咬得很有分寸,力道不大、痕迹不深,很快就能消散。
下人在两人穿衣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将早膳传了进来。
江弈怀和裴思渡就靠在屏风边上低语,说的大多是朝中琐事,裴思渡这是个闲差,江弈怀却忙,没半个月皇帝就要办万寿节,现下就得开始想金吾卫在万寿节上的布防问题。
聊到一半,兰奴拿着谕旨来了,说是皇后娘娘亲点,叫裴思渡今日陪礼部接待外宾。
裴思渡接了旨,示意他能退了。
“方才你沐浴的时候,我收到了盯梢金吾卫的消息。”江弈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昨夜太子送给你的婢女,在朝云大街上自尽了。看样子应当是服了毒,现下大理寺的仵作已在验了。”
“此事得你盯着。”裴思渡脸色有些严峻,伸手晃了晃手中的谕旨,道:“今日我怕是到不了大理寺。”
两人说着早膳都布好了,凑到桌边开始无声地进食。
裴思渡虽说早上被弄了一通,食欲不佳,但是看着江弈怀吃,他又生出了两分进食的欲望,勉强吃了两口,放了碗筷。
他火急火燎地说:“上朝去了,省的我外祖日日骂我不成器。”
“乔老国公当真这么说?”江弈怀将他碗底的粥一并喝了,十八九岁的年纪正在长身体,食量大得像头牛。
裴思渡起身走了两步,往他肩上一挂,道:“嗯,老说我是败家子呢。你评评理,哪儿有这么玉树临风,才情兼备的败家子?我明明是乔氏这群孙子里最聪明的。”
“非要当孙子。”江弈怀将碗撂了,心悦诚服地道:“我没见过这么夸自己的,你是独一份。”
裴思渡就委屈地哼唧:“是吧,夸人都夸得别具一格。”
江弈怀忍笑:“谁说你是败家子?我下回就寻他切磋去,一拳一个绝不手软。”
裴思渡喟叹:“别了,我外祖那老胳膊老腿,你别嘎嘣扭断了。”
“不打他,去送大雁,等今年冬狩,我打只大雁送你府上当聘礼。”
裴思渡乐了,道:“仔细老头撵着家丁把你腿打折。”
江弈怀有些苦恼,半晌才道:“那就当嫁妆。能打孙婿,总不能打孙媳吧?”
“那折的大概就是我的腿了。”裴思渡愤恨地在他颈侧咬了一口,道:“你居心叵测。”
江弈怀哈哈大笑,回头跟他接了个清粥小菜的吻,把裴思渡噎得话都说不出来。
他气地跑出门,对兰奴说:“我要去上朝。”
兰奴战战兢兢应了一声,马上跑远了去喊轿子。
“今日见那女真使团万事小心。”江弈怀从他身后缓步走了上来,他说:“我到时候叫人陪着你,以防万一。”
裴思渡还气鼓鼓的,他一个正眼都没给江弈怀,只说:“好,朝上见。”
然后便拎着官服跑了。
-
真上了朝,江弈怀也没见着裴思渡,等散了朝,他挎着刀去了皇后宫中。
皇后摒退了身边的女官,只留了江弈怀一人在殿中说话。
江弈怀解刀行礼,道:“微臣有要事要禀明娘娘。”
“讲。”
昨夜裴思渡睡后,他派在东宫盯梢的人来报,只说了一件事情。
皇后轻挑了挑眉:“太子东宫那只狼死了?怎么死的?”
江弈怀脸上看不出波澜,他道:“探子说,太子把狼头拿下来,剥了皮,分而送之。”
皇后冷笑一声,“这狼乃是御赐之物,太子真是好大的胆子。”
江弈怀眼中寒光一闪,像只在暗中窥视的恶犬:“您要除掉他么?”
皇后却伸手冲他压了压,懒散地道:“不急,不急。等皇上万寿节,本宫动手的机会多的是。到时候可还要江大人的帮忙,若是事成,那必然是少不了江大人的好处。”
江弈怀:“何以为证?”
“两广总督方从底下进了一斛东珠,而今天下只一份。”皇后道:“午后本宫便差人送到江大人的府上。”
-
裴思渡面无表情地坐在桌子前,背后是一排礼部官员,面前是女真使团,为首的那位,叫赤盏钰儿。
她支颐看着裴思渡,温柔地笑道:“好久不见啊小裴大人。”
说着,她指尖便摩挲着桌边,颇为惋惜地道:“这样久不见,我还有些想的慌呢。”
“好久不见,公主殿下。”裴思渡满脸不耐烦地道,“我并不是很想见你。”
无情、冷漠且颓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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