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是我害了你哥

她前脚刚走，殷雷就叫住了她，“阿月，你帮我扶起来。”
  “哦。”慕容月走过去，扶住他的肩膀，让他坐起来，她将一个枕头垫在他身后，让他靠的舒服一些。
  慕容月见他坐好后，道：“怎么样，可还舒服，要是不舒服，我再去拿几个枕头？”
  她说着就要往外走，殷雷叫住她，道：“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慕容月感觉今晚的殷雷很奇怪，不像他平日里的作风，但想着他是病号，情况特殊，先听听他要说什么吧。
  她走过去，坐在他的榻边的椅子上，道：“有什么事，你说。”
  殷雷道：“阿月，你刚才也看到我身上的软甲了吧。”
  慕容月道：“嗯，看见了。”
  殷雷道：“刚才程叔帮我脱下来了，在那边，你拿过来。”
  他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指着床尾的那一堆衣服，慕容月走过去，翻了翻，便看见躺在里面的一件黑色软甲，软甲的左侧肩部位置已经断裂，上面还有些许血迹。
  她把它递给殷雷，道：“是这个吗?”
  殷雷没有接，他说道：“你拿着吧，这原本也是你哥的东西。”
  “我哥？”慕容月有些诧异，他并不记得哥哥穿过这样的衣服，她拿着软甲，坐回刚才的椅子上，她把软甲拿在手里，观察了一番，感叹道：“真是个好东西啊，你刚才说这是我哥的，我怎么不知道？”
  殷雷道：“这是你哥十八岁的时候，炎叔送他的生辰礼物。当时炎叔从江城把它带了回来，好巧不巧的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我和小满，我们当时正在岱山打猎，小满正追赶一只兔子，满山乱跑。差点撞到了炎叔，把炎叔马上的包裹也撞掉了，软甲这个时候掉了出来，被小满看见了，小满见它是个好东西，吵着要炎叔送给他，炎叔没办法就提前送他了。”
  说起过去的事情，他的脸上是微笑的，那是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美好回忆，他接着说道：“后来小满拿到我面前炫耀，我看这软甲新奇，也很想要，便想跟小满说用他一直想要的狼皮换他的软甲，小满当场就同意了，所以这件软甲便一直在我这里。”
  慕容月想起一事，道：“可恶，那张狼皮居然是这么来的，他当时还跟我们吹牛说是他自己打来的，怪不得他只字不提软甲的事情，原来是怕我们知道真相。”
  说起往事，慕容月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若是小满还在，她定是要狠狠嘲笑他一顿的，可是，她哪里还有机会嘲笑他，他……
  往日的回忆虽美好，却带着忧伤，每每想起总是让人感到沉重，慕容月叹了口气，不再说话，殷雷也同样陷入沉默……
  许久，殷雷缓缓说道：“阿月，对不起，如果当初不是我拿了你哥的软甲，或许你哥就不会……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哥……”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的哽咽，慕容月听到后先是一丝的诧异，随后又涌上一丝的心疼。
  她对殷雷道：“原来你想的竟是这个！”
  她有些好气，伸手推了一下殷雷，道：“想什么呢，我说你这一晚上阴阳怪气的，不像你平时的作风，敢情你在纠结这个，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殷雷睁大眼睛看着慕容月，他想象了很多慕容月知道真相的反应，唯独没有想到她会是如此，他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你不怨我？”
  慕容月疑惑：“为何要怨你？”
  殷雷道：“你没听清楚吗？这软甲原本是你哥的东西，它可以抵御利箭的伤害，你也看到了因为这个软甲我才没有死，如果当年你哥哥穿着这软甲，焰城之战，他就不会因为中箭而亡，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
  他越说越激动，几乎要站起来，剧烈起伏的胸膛牵扯着伤口，慕容月看到隐隐有血丝渗出纱布。
  慕容月按住他的肩膀，道：“你先冷静，听我说。”
  她扶着殷雷，躺回原位，又帮他盖好被子，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也明白你的痛苦，我们没有人愿意失去小满，但我们之所以失去他，不是你的错，你知道吗？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
  “可是……”殷雷欲言又止。
  慕容月道：“小满送你软甲，是因为他把你当好兄弟，他送你的时候一定不会希望有一天你后悔收下这份礼物，要是这样，他可会生气的。至于焰城之战……”
  慕容月停顿一下，平复心情道：“没有人会想到战争会打成那样，小满在焰城受伤，那是乌兰松漠的诡计，与你无关，当时那种情况，我想即使他穿了软甲，也不可能毫发无伤，西戎人的目标是他，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他，所以，你不要再因为这件事情而内疚，小满不会想看到他最好的兄弟因为他内疚一辈子的！”
  殷雷低下头，把头埋在手里，其实早到焰城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软甲的事情，但小满刚死，战争还没结束，说出此事于事无补，他自己也是痛苦不堪，便没有提起，加上他也不敢确定这软甲的作用，所以迟迟没有说出来。
  直到扎兰城外，克蒙的那一箭让他彻底清醒，原来他才是害死小满的罪魁祸首，多年的负疚感排山倒海而来，他被压的喘不过气来，他想告诉慕容月，哪怕她把他杀了，他都心甘情愿，这样也许他的痛苦能减轻一些。
  可慕容月不但没有怪罪他，反而过来安慰他，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应怎么回答……
  慕容月见他如此，拍拍他的肩膀道：“殷雷，你没事吧？”
  殷雷没有看她，轻轻摇了摇头，他闷闷地说道：“阿月，你应该怪我的，你这样我更难受……”
  慕容月抓着他的肩膀，强迫他抬头，她看着他的眼睛，命令道：“殷雷，看着我！”
  殷雷被迫与她对视，她的眼睛里面没有怨恨，没有愤怒，只有他看不透的坚定与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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