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诡秘之处

石头镇四十余里外，长长的车队犹如巨蟒蜿蜒向前而行。

        而车队中的李清风与牛道长偷偷避开车队，神不知鬼不觉的凑到一块后，二者嘀嘀咕咕的迅速交流起了各自收集的情报。

        “李道友你那里查看的怎么样？”

        李清风秀气的剑眉微微皱起，沉吟片刻后开口说道：

        “古怪，我已然基本查看了车队中的所有人，便是这张县令与其小妾红雪儿我也暗中远远的观察过，可却未曾察觉任何的异常，这车队里边似乎并没有妖奴潜伏的样子。难道我们猜错了，这张县令只是碰巧需要回乡祭祀先祖？牛大师，你是专业的斩妖士，你可看出了什么异常？”

        这干枯瘦小的老头看着这足有近百人的队伍，双眉也是紧紧皱起，在睫毛眨动几下后，也是无奈回应说道：

        “我在这车队中多方打探却是也未曾察觉有妖孽存在的痕迹，不过这张县令回乡祭祖的时机却是巧妙，再加上还专门请你前来护佑车队远离城镇，不得不防啊。”

        “也是，小心些总无大错。”

        “此行也不一定有问题啊，既然不得不回乡又听闻有妖物食人，请修行者同行也算正常之事啊。若是我是这张县令也必然会请二位仙师护佑同行的。

        而且我在那石头镇时，却是仔细的打听过这张县令的为人，民间的风评还是十分不错的，据说这张大人为官不但与民和蔼、勤恳公正，而且时常帮忙安置一些生活不下去的流民与乞儿，也算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好官了。希望此行一切顺利，大吉大利啊。”

        凑上前来，看着正在嘀咕的李清风与牛姓斩妖士，这正好顺路同行的田老爷也是忍不住插嘴说道。

        原来昨日衙门差役前来请求李清风护卫同行后，这田老爷纠结良久思虑再三后还是决定与李清风等人一同前行。

        这田老爷自忖自己一行人也总归是要归乡的，虽说不与这县令同行避开妖物的几率是大些，可万一遇到前些日子的妖物这车队的行程也基本要宣告停止了，同乡众人皆要同入妖物腹中再做邻居了

        可若是与这县令同行，便是遇上妖物，有几位仙师在侧便未必斗不过那妖物。

        田老爷思虑再三，与同行的几位厉害武士商议后，今日清晨便加入了这浩浩荡荡的队伍，出城门一路向南而去。

        “此行多谢李道长答应相助护卫啊，否则这城外妖患未除，届时如何回乡祭祀先人可要将我愁坏了啊。”

        说完这句话之后，这长相极为普通，但是眉目间颇有几分威仪的男子向着李清风再次微微颔首致谢道。

        暗夜下这最大的一堆篝火旁，不仅这张县令在暗暗打量一身青衣一夜名震石头城的少年仙师，李清风也在不动声色的细细打量着这三十许的张县令。

        不过二人暗中打量的虽然仔细，面上却是在相互致意交谈着。

        “不知李道长是在何处修行？我观道长年岁虽然不大但是一身道行确是不凡，而且更是器宇轩昂羡煞旁人啊。”

        “张县令谬赞了，小道年纪青靑、法力浅薄却是当不得张县令的夸赞啊。至于在下修行之所离此地相距甚远，于此处却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名声，想必张大人是不曾听说过的，不说也罢啊。”

        李清风微微一摆手，谦逊的说道。

        “道长实在是太过谦逊了，若非是道长本领非凡，这潜伏于我石头镇的妖孽不知何时才会被人发现。张某虽然不才，不过我自忖眼光还是有一些的，我觉着我石头镇上供奉的几位仙师，年纪虽然比李道长要大得多，但道行想必是远远不如道长的。

        不知道长可有意在我石头镇落脚修行？道长若是肯留守我石头镇，那我这石头镇供奉之首的位子必定虚席以待。”

        听闻此言，李清风眉头却是微微一皱。

        虽说这肯在一个普通城镇落户修行的修士，法力必然高不到哪里去，强大的修行者又岂会为世俗一知县而折腰？故而在这石头城挂名供奉的几位修行者，最强的白胡子都一大把了也不过练气巅峰，弱的更是只有脱胎境的修为罢了。

        可修行者哪个不耳聪目明？

        不远处的一堆篝火旁那双眉紧紧瘪起的二人显然听到了这县令的话，若是应承了这县令的话，同在一个队伍前行，岂不是为日后的相处埋下矛盾？虽说李清风自忖自己远胜那二人，可又何必为自己平白树立两个敌人？

        “张县令此言差矣啊，我辈修行者所修之法不同，能力自然也会各有差异，在下不过比他人更显耳聪目明，较为容易察觉妖孽身形罢了。其实真斗起法来未必便比其他修行之人厉害的。而我此行志在归家，所以很抱歉是无法答应张县令的美意了。”

        这张县令此刻从李清风被吹捧后平淡的反应中，好似也是察觉出了自己方才所说之言有些不当之处，故而在与李清风又客套了两句之后便起身告辞离去了。

        而李清风与这张知县的对答显然让远处的两位修士颇为的满意，故而尽皆对着李清风颇为友善的点了点头，李清风亦回首致意。

        在这张县令起身离去之后，这穿着一身麻布衣衫做田老爷商队小厮打扮的牛氏爷俩，在忙完帮着众人搭帐篷的活计后，好似躲清闲一般的坐在了李清风的身旁。

        刚一坐下牛老头便迫不及待的询问起来。

        “怎么样，刚才那厮终于从马车中露面了，交谈中你可从他的气息中察觉出了什么问题？”

        “从这张县令的气息上来看，虽说有些杂乱无章好似患有什么病症，可是人身气息却是我人族无疑的。”李清风对于正事自也是不敢怠慢，压低了嗓音回复道。

        “哦？会不会是这厮隐藏的太深让你看走了眼？

        或者这厮不是妖奴伪装，而是那制造妖奴的妖主幻化而成？亦或者这县令身中了某种迷神惑心之类的妖术，不自觉的便为了这妖孽效力了？”

        “应当不会如此。不是我李清风自夸，我自幼便耳聪目明，对于气机感应之术更是极为的敏锐。便是寻常的开窍境境界的修士，在气机感应术上也差我远已。这么近的距离下细细感知良久他绝对瞒不过我的。”

        看着依旧沉吟不语的牛老道，为了加强自己所说的说服力，故而李清风在微一摇头后继续说道：

        “他的道行若是高深莫测，或许会隐匿气息让我什么都看不出来。但不可能伪装到让我将之看个通透后再让我看走了眼，感应不出妖术的气息、甚至将一个妖族看成我人族。他若是有这等修为能伪装到这等地步，必然乃是绝世的大妖，那又何必在我们面前伪装？随口便可将我们吞食了。”

        李清风说完之后，对李清风的本事极为认可的牛老头也不由随之点了点头，显然对李清风的能力还是颇为信服的。

        这一次出行，李清风与牛老道本早已断定不会简单，多半其中有什么古怪之处与妖主妖奴有关。可今日遍观车队行进众人却未曾有丝毫线索，故而李清风与牛老道双眼中都带着一抹困惑之色，对自己的判断好似都不是那么坚定了。

        可随后这牛老头在微微一沉吟之后又不由得摇了摇头，再度开口说道：

        “若是这张县令也无问题，那这次其回乡祭祖，难不成真是碰巧了不成？

        可这时机也太过凑巧了，而且根据我多年行走世间的经验来说，其方才跟你说的那一番话确是颇有离间你与那两位道友的意思。可你若确定他不是妖物伪装，身上也无身中迷神妖术的痕迹，那就不应该了啊。而且根据我这几年的观察，这躲在这伙妖奴背后的家伙，既胆小又贪婪凶残，碰见你这般的‘肥肉’牠绝对不会忍住不动手的。

        哎，既然左右都没有丝毫痕迹，我们便是只能准备守株待兔了。而夜晚寒邪之气较重利于妖邪，我们晚上还是加倍小心些的好。”

        “既然一时没有线索，我们还是多防备些，路上小心行事的好。若是这一路都没有问题那我们就在他祭祖之后再将其护送回石头镇，就当了解下本地的风土人情罢了。可若是这厮有问题那就直接斩了他。”

        对妖孽踪迹没有任何头绪的二人，在商议无果后也只得先走一步看一步了。而牛老头在叹了一口气之后一扭头，看着一直默默不言坐在自己旁边的牛大力不由得随之大怒起来。

        “臭小子，你慢点吃，这可是田员外分发给咱们爷俩共有的口粮，可现在都快被你一个家伙要尽皆吃尽了，你也不知道给你爷爷我留点。真是没有良心，白白拉扯你这么大了。”

        “嘿、嘿、嘿爷爷、爷爷你也别生气嘛。还不是因为俺太饿了哪，刚刚还没吃上几口，一没注意就快吃完了。而且这东西快吃完了也不怪俺啊，那个田老爷的管事的就给俺发这么点吃的，都还不够俺塞牙缝的呢。”

        “臭小子你还说，这么多的东西一转眼就快没了，猪都没你能吃！”

        李清风看了看那颇为不小的盛放粮食的口袋后，看着这打打闹闹，一个身壮如牛却才十六岁便身高两米的昂扬‘大汉’，又看了看着七老八十干枯瘦小如老猴、身高缩的还不到一米五的老者，不由微微苦笑起来。

        “诺，大力，哥哥这里还有不少吃的，哥哥吃不下了就给你们吃了吧。”

        “李大哥你人真是太好了，你吃不完的俺就帮你解决了哈。”

        高兴的看着又到手食物的牛大力，却未曾注意到李清风此刻微笑的面庞上，却却带着一抹化不开的苦涩，双眸更是在迷离的看着未知的远方怔怔而出神。

        ‘妞妞，想当初我们沿路乞讨时见到一个酒楼倒垃圾的人都要巴结，碰上一个打杂的小二都要恐惧，可是现如今却再也不用为一点吃食而祈求乃至搏命，甚至就连一城的县令在曾经的小乞儿面前也需要如此客气。可没有你在我的身旁，无法让你也过上这样的日子，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妞妞，你是否还在再受着人白眼、驱赶和厌恶。妞妞你在这世界的未知的尽头过得还好吗？’

        今生今世——我若成仙便渡你重生归来，我若成鬼便陪你永世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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