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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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晓华气鼓鼓地说:“我没有羞辱她,她就是个恶毒女人,你还帮着她说话,不害臊吗?”
宇竹箫厉声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何必强词夺理,还在这里费什么口舌呀?不嫌丢人吗?快提药回家煎汤喝下。林郎中,中草药和膏药多少银子算一下,医药费全部由我来支付。”
“嗯,好的,请稍等片刻。”林尘轩掂量着药袋子说。
王晓华见宇竹箫在结账了,闷闷不乐地拎起一袋药,慢慢吞吞地蹩着双脚朝家里走去。
林尘轩一边打着串档算盘,一边记账,不一会儿说:“你先付大书法家欧阳询所题的折二开元通宝铜钱十枚,他还要来抓药的,待他痊愈了再结账,多还少补,咋样?”
宇竹箫爽快地说:“行,没问题,此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林尘轩伸手接过铜钱,神秘一笑道:“嗯,有数,争风吃醋的事儿自然不会乱嚼舌根的,何况是宇刺史大人家的媳妇哩,你放一万个心好嘞。”
身后的林峻天碰碰竹萧的手肘问:“你还想与章筱丽做夫妻吗?”
“那当然,一夜夫妻百日恩,执子之手与之偕老。你若让她去参加飞虎神鹰队,那我也去好嘞,夫唱妇随地为朝廷效命还不行吗?”宇竹箫一本正经地说。
林峻天低声道:“我这个人说一不二的,既然说出让你休妻了,我便会让你到时心甘情愿地写给她一张休书的。不信,走着瞧。”
竹萧苦笑道:“你甭惦记着刚才的言词,赶紧去办你的大事吧!我也该回家去了。后天上午辰时左右来找你去穹隆山好嘞。”
林峻天眉头一皱道:“你眼下还记得此事,到时可别钻进新婚妻子的怀抱里忘却了哎。”
宇竹箫苦笑道:“怎么会呢?即便她使劲搂着我,我也会挣脱出来投奔与你的,舍小家为大家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好,话不在多,看你的行动得喽。转身瞧瞧身后谁来了,难怪你舍不得放手哎。长得倒是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哩,只不过动作太粗鲁了,惹人讨厌。”林峻天睥睨着她说。
宇竹萧闻声慌忙转过头来,吓得浑身发抖,低声问:“温紫菀,你怎么死而复生啦?你那天不是掉下山崖了吗?咋回来了哩,是真人还是鬼神呀?千万别吓我,我真的抓勿牢你的手,不是我狠心放弃你的手哎。当时你掉下山崖了,我回家叫我爹派了好多仆人,还有民工去山崖下寻找你,我也去了,可是找了一天一夜,也没能找到你哎,无奈伤心绝望地回来了。你不记恨我吧!你何时回的家呀?”
林峻天吓得大声道:“原来是你青梅竹马长大的温紫菀姑娘,我还以为是你的贤妻章筱丽呢。紫菀姑娘,你真是福大命大呀!可是你的心上人已经娶妻生子了呀?你若不嫌弃我是个朝廷的跑腿,不认识中草药,那你就嫁给我得啦。好俊俏的姑娘啊!活脱脱是个美人胚子哎,当真是仙女下凡了哩。”
宇竹箫大声道:“峻天,你胡说八道什么呀?昨天才结的婚,哪来的孩子呀?”
温紫菀宛然一笑道:“你俩别吵了,我知道,昨天你结婚,我哭泣。”
竹萧泪眼朦胧道:“你可知晓,我每天都在想你,惦记着你,恰如储嗣宗的诗所言:‘泠然御风客,与道自浮沉。黄鹤有归语,白云无忌心。药炉经月净,天路入壶深。从此分杯后,相思何处寻’啊!”
温紫菀凄然一笑道:“我这三年来的心境恰如刘长卿的《饯别王十一南游》,‘望君烟水阔,挥手泪沾巾。飞鸟没何处,青山空向人。长江一帆远,落日五湖春。谁见汀洲上,相思愁白蘋’啊!”
宇竹箫泪眼朦胧道:“既然你没死也在牵挂着我,近在咫尺,为何不来找我呢?你好狠心哎!害得我楼头望断相思眼,日日楼台泪暗抛呀!”
温紫菀梨花带雨道:“我又何尝不想来见你啊?可是爹娘叫我不要打扰你哎,原本他们都反对我们来往,说什么门不当户不对哎,爹娘说干脆让你认为我死了的好,让你找个门当户对的姑娘结婚。可有谁知我的相思病不比你轻哎,好比武则天写的《如意娘》,‘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不信比来长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哎。”
竹萧忧伤地问:“你还记得我们曾经一起背诵过的顾夐的《诉衷情》吗?那首诗最能表达我的所有心情啊!”
温紫菀拿着手绢拭干泪水说:“何以能忘啊!就是遇难前一夜背诵的哩。现在就背给你听听。‘永夜抛人何处去?绝来音。香阁掩,眉敛,月将沉。争忍不相寻?怨孤衾。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啊!”
宇竹箫泪眼模糊地说:“我没有抛弃你啊!真的实在没力气拉住你的手了。你掉下山崖会获救,那是你吉人自有天相啊!”
温紫菀幽幽凄凄道:“我掉下山崖后没有摔死,只是摔伤了一条大腿,被人拦腰抱起离开了山崖,当初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不敢睁开眼睛细看,猛然听见有人喊我姑娘了,才徐徐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被一个英俊威武的大人抱着,才知道自己真的没死。当他放我下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右大腿摔断了,不能走路,那个大人好像是朝廷里的什么将军,他的身形极为颀长,内里穿着一件靛蓝色的直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颇为轻盈。体挂罩袍是西川红锦百花袍,佩刀弓箭随身,坐下嘶风赤兔马。威武的身姿站在我面前犹如玉树琼枝,昂然挺立于青山白水间,浑身流露着琉璃般的光彩。他大概三十岁左右,下颌方正,目光清朗,剑眉斜飞,嘴角不经意的上扬,整张脸看上去尤为丰神俊朗,但整个人给我的感觉是器宇轩昂,一看就是成大器者,有大将军的风范。言谈举止间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依旧如前世般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低至尘埃里去喽。”
站在一旁的林峻天好奇地问:“那个人叫啥名字呢?在哪里供职?为何在山间悬崖峭壁底下遇见你呢。他是孤身一人吗?因何在山崖低谷处逗留?”
温紫菀仰头瞅着林峻天说:“碰见他是一个人的,有无伙伴上山不知道。他不肯告诉我姓名,要带我去长安都城疗伤,我说家里世代种中草药的,爹会治好我的大腿,让他送我回家,他才送我回到穹隆城家里,任凭我爹怎么挽留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问他姓名,他就是不肯透露一个字,问他在何处高就,什么官职,更加避而不答了,连眼睛都不愿看着我们,只说自己是外出上山狩猎的猎手,偶然碰见了我,别的任凭我爹怎么变着法子问,他都缄默不语。我爹无奈,才停止了追问,给他救命答谢的铜钱和银两全都拒收,吃了一顿粗菜淡饭后,骑着赤兔马急急忙忙地回去了,回哪里去也不肯说哎,至今没碰见过他,整整三年啦。”
“是啊!三年前的今天你摔下山崖的,就是5月2日下午,我们吃了午饭背着篓筐到山上采药,踮起脚尖采摘五味子时不小心踩翻了一块圆形的大石头,滚到了悬崖边,你在我外侧,我拉着你的手往里边爬,可是一直爬不动,力气用得差不多了,可石块还在往悬崖边挪动,我实在勾不住你的手,只能啊哟一声,你放弃我的手,让自己掉下山崖去了。你知道当时的我多么想随你一起滚下去吗?可是我想寻找你,坚信你不会死,才勉强活了下来。你当时被那个人救去了,怪不得我们找了一天也找不到你哎。这三年来,你一直二门不出,大门不迈地关在家里疗伤吗?大腿什么时候痊愈的?”宇竹箫盯着温紫菀紧张地问。
温紫菀淡然苦笑道:“哪里啊?只有半年时间,我爹便医治好我的大腿了,我在自己家的山上田园间种草药,每天跟爹学草药治病,有几次跟着爹来林郎中这里求教医治疑难杂症,所种植的中草药三分之二多卖给林郎中了,我经常上街买东西的,只是没有遇见你家的任何人,你便不知道我活着回家了。”
宇竹箫生气地问:“你以为我贪生怕死,薄情寡义,悬崖边放弃你的手,由此你三年来杳无音讯?一直在躲避我恨我,是吗?你知道我有多么想你吗?每当秋天来临,我总想起李白的《秋风词》,我们曾经一起背诵过的,不知你是否还记得这首诗?‘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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