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江花花笑了笑，大猪是个脸皮薄的少年。

        吹来一阵河风，发丝贴在江花花脸颊上，痒痒的。

        江花花手上有水，就用手肘拨开发丝，她刚来黑亮苦相的脸庞已经是健康的小麦肤色。

        二猪在旁边烤火，他脸上鼻涕眼泪江花花给他洗干净了，现在是个乖巧可爱的三岁小豆丁

        他双手里捧了一张荷叶玩，荷叶里有一滴晶莹小水珠，手往一边晃一下，晶莹小水珠也一边晃一下，是他平时最爱玩的游戏，他玩得很认真。

        但现在二猪盯着江花花做鱼，小水珠掉在地上都忘了理会。

        江花花先将辛辣的野葱塞进鱼肚子里增香去腥，再用柳枝扎紧鱼腹，最后串在火堆上烤，散发着诱人鱼香。

        两条鱼是不一样的做法，另一条江花花做了尝试版“叫花鱼”。

        这还是她为了搭配野韭菜临时想出来的，

        新摘的碧绿荷叶先放上一层野韭菜，在将鲜鱼放在韭菜上，层层荷叶裹紧鲜鱼后，

        荷叶外敷上厚厚的泥巴。挖坑埋在火堆旁边，再把鸡蛋大小的山药豆也埋在火堆里。

        现在，只需要转动烤鱼就好啦

        二猪不知何时，靠近江花花坐着，乖乖看着她转动烤鱼。

        火堆慢慢散发出烤山药豆的软糯香甜

        “好香～”二猪肚子咕噜咕噜响了

        江花花用树枝掏了一个山药豆，山药豆表面褐色的皮此刻已经烤得金黄焦香。

        江花花指尖被山药豆烫得微微发红，她把山药豆掰成两份。露出白色软糯的内里，在二傻黑亮的眼神下，

        她拿起一份自己先吃了两口，山药豆和烤土豆差不多，口感更加绵香。确定烤熟了

        也可能是江花花自己嘴馋想先吃。

        江花花一边囫囵品尝自己山药豆，一边用手拨另一份山药豆的外皮，拨完递到二猪手里时，温度已不烫手，刚好入口

        “尝尝”

        二猪拿着山药豆的轻轻啃了一口“花花，好吃！”

        二猪便停下，他用黑亮的眼神看着江花花，二傻哭过的眼眶微微发红，眼神一直纯净。

        “放心吃吧，哥哥还有”江花花就看见二傻抱着山药豆像个小仓鼠一样欢快吃了起来，

        他洗干净的小脸沾染碎屑又变成小花猫了

        “荷叶柴火都是你哥哥弄来的…烤山药豆，烤鱼都有他的一份！”

        二猪立马补充道“还有荷花鱼摆摆”

        行吧，他还记得叫花鱼。

        江德福打开那封信，见到那两句简单的话，他沉思一会儿

        “不好，是我妹出事了”

        他身形健壮约三十岁左右，浓眉大眼五官周正，穿着白色校服一身威严正气

        妹妹江德花不会写字，自己在炮校的消息也没透露给老家，虽这封信有种种疑点。

        但也不妨碍江德福相信，这封信跟江德花有关。

        江德花和她成婚一个月就参军的丈夫，没什么感情。不会主动提起他的。八成是她那刻薄婆婆做了妖

        他这两天心头也跳得厉害

        可眼下自己媳妇安杰怀着大娃，马上临盆。

        自己每天洗手洗脚洗臀部的“三洗丈夫”安杰都看不耐烦，百般挑剔。自家那耿直妹子现在来，那不变成“三洗小姑”两人那不得吵翻天

        “俺滴娘哟，这可怎么办？”江德福左边是妹妹，右边是媳妇，如他聪明也为难。

        这时江德福突然想到，他的战友，会议室里的另一个人。

        “君号，你不是要回去看外甥…”

        “嗯”林君号穿着白色校装，如青松挺直坐着，身形修长。鸦羽般的睫毛低垂，安静地听江德福说话。

        “帮俺看俺妹妹一眼！”

        “好”

        林君号走后，江德福瞧见他消瘦的背影，也是一声轻叹。

        一个脑袋里装钱的上司，埋没了一个青年最好的八年。

        大猪摘的荷叶还剩很多干净没有用的

        江花花用荷叶包了三个开口荷叶杯，装了三杯清冽的泉水，放入嫩绿的松针，

        虽然没有封口不能成为松针汽水，但荷叶清香配上松针香气。这泉水也十分解渴解腻。

        “花花，给你”二猪吃完烤山药豆，递过自己的竹筒水壶给江花花，江花花看见里面有两颗似红草莓的覆盆子，红透甜香。

        “谢谢”

        江花花接过，摘了些松针放进去，加上清冽的泉水，用荷叶盖住竹筒，做了升级版松针汽水。

        “给你变个魔术，带回家放在床头一晚上，第二天就会变成好喝的甜水，树莓味的”

        二猪信了。大傻摘了半篮子沙果枝桠也回来了，

        沙果枝桠上挂着一串一串的沙果，沙果果实颜色橙黄像鱼子酱大小，吃起来味道清甜口感沙沙。

        鱼也烤好了。鱼油滴在火堆里，声音滋滋作响。

        柳枝做筷，荷叶为碗。

        三人美滋滋吃了一顿。叫花鱼味道还不错，敲开干裂的泥块，剥开热气腾腾的荷叶，里面是带荷花香的清蒸鱼肉，保持鱼肉本身的鲜美，鱼肉底下野韭菜也是嫩甜。

        叫荷花鱼也没错。

        大鱼刺少，江花花细心剃掉鱼刺放进二猪边上的荷叶，放凉。等他啃完山药豆刚好可以吃

        给腼腆大猪剥了一颗软糯的山药豆。

        “俺们应该举杯”江花花仗着自己岁数最大。举起荷叶杯

        大猪，二猪也举起来荷叶杯。三人微微碰了一下“举杯，举杯！”

        “要是俺天天能吃鱼，就好了！”二猪吃着沙果，有了伟大愿望。

        “俺要请爹，娘，舅舅，田老师，还有花花吃鱼”

        大猪肯定“请舅舅吃两条鱼！”

        二猪“三条！！！”

        江花花就听了兄弟二人争论，互相竞价给舅舅加鱼。直到加到最后两人不识数，二猪站起来在围着胸前比划一个大大的圈“这些都给舅舅！”才落下帷幕。

        江花花感叹“是个画大饼的好苗子”

        至于她心里一闪而过的，对两人口中舅舅的好奇，刚好出口，被二猪一声饱嗝打断。

        江花花插科打诨，兄弟二人消灭赃物。

        江花花用河水淋灭火堆，不见火星后。提着半篮子沙果回家，篮子上面覆盖了厚厚的荷叶，外面是看不清东西的。

        大猪二猪提着柳叶筐的小鱼，外面也盖了厚厚的荷叶，花花说这些可以回去熬汤，还有二猪背着施了魔法的竹筒水壶，兄弟二人回家了。

        可能是江花花带的是李老师的娃，最近村里看她异样眼光没那么多了。

        也可能是怕江花花在小学以大欺小，欺负自己娃娃。

        江花花提着篮子去了田小娟家里，分了一半沙果给了她。

        沙果不算贵重，但它长在枝桠上，果子很细密，采摘出纯纯的小半筐沙果，有些费时费力。

        也就江花花在河边吃饱没事采摘。

        江花花对田小娟说“美白变漂亮”

        另一半给了二大娘，沙果含有丰富维生素，开胃健脾，江花花这个文盲解释不出来，就说“生娃好看”“吃饭嘛嘛香”

        哄的两人心花怒放，两个人就接下，不再推辞了。

        江花花提着空篮子，衣裳里揣着两个山药豆，走过空地上时。

        村长老婆扭着腰在她院子晾衣服，看见江花花路过，她转头对江花花一番阴阳怪气，细长的眉毛也扭动成怪异的倒八字。隔老远大喊道

        “德花，快回家看看吧，你婆婆发了好大的火，说是不让你走小学工作了呢”

        村长老婆假意提醒，事件是掐头去尾告诉江花花，

        这样她才有热闹看。

        江花花心下思绪翻滚。

        她在小学这么久，还是个文盲，好像继续留着也没啥用，带娃还是很痛苦的啊！

        但面上不显，脚步不停直接走了。

        村长老婆就是个混子仗着村长名头在背后肆无忌惮说风凉话。

        得了二大娘真传的江花花，看出村长老婆实际是个战五渣，没意思透了，

        有这点时间，还不如回去看看吓唬吓唬大公鸡。让它晚点打鸣。

        江花花回到院子。天色未黑，平日还在院子里巡视的大公鸡却不见踪影。

        屋子里是何香花做饭的香气，开过荤的江花花吸了吸鼻子，有肉香。

        何香花端着一锅汤放在桌子上，她用围裙擦了擦手，摆好两双碗筷，面容平静道“吃饭了”

        江花花暗生警惕，别说那一盆肉汤，桌子上稀稀饭窝窝头都没有，一看就有阴谋

        她先默默装乖，提着空篮子委委屈屈编造理由

        “婆婆，山菌子俺没有采到，俺不小心摔了一跤，醒来天就黑了”

        何香花可是说过，没采到一篮菌子，江花花也就别想回屋。

        但听到江花花自爆，何香花也没有说啥，她拿起漏勺，给她自己盛了一碗鸡汤，吹散碗表面浮油后，慢悠悠喝了一口

        “没事”

        油亮的鸡汤十分诱人。诱着江花花不知不觉挪到桌子上，

        江花花看见了盆里的煮熟的鸡冠子，那是属于打鸣大公鸡的。

        话说，她馋了好久，大公鸡那劲道的鸡翅膀。

        非常典型的鸿门宴，江花花还是赴宴了

        虽说江花花上午开了荤，但是鱼肉好吃却没有什么油水。

        反倒是把她的馋虫勾起了来，在这碗鸡汤面前毫无抵抗能力。

        桌上干干净净，总共两双筷子两个碗，一个鸡汤盆和汤勺

        江花花说道“俺先去洗个手”，她起身也把碗筷带走

        何香花没说啥，垂着眼继续喝汤。

        江花花洗完手，把碗筷清水冲洗了两次，她见过药粉放在勺子里，放在碗里。何香花已经尝过鸡汤，自己碗筷洗干净了。就中不了计了！

        炖的大公鸡汤真的好香…

        江花花回来时，何香花也没有多说什么，她拿起汤勺捞了一碗鸡肉来啃。

        江花花便没有顾虑，也盛了鸡汤。她没看见何香花啃鸡脖子时的凶狠。

        鸡汤鲜美，还带了熟悉草药的一点芳香江花花怀着对大公鸡想念，幸福流泪喝了两碗。

        等江花花醒来。是在她的小黑屋里，天窗夜幕挂了一颗星星，她的屋外挂了一把锁。

        何香花把她关了起来。

        四面是土墙，土屋简陋，穷除了放被子的土炕，桌子都没。

        江花花有想过趁何香花送饭时逃出去，但三餐何香花通过屋外天窗放进来，她也没想过自己挖的窗坑自己

        何香花在屋顶打开天窗看着江花花“江德花，你有能耐，现在俺说不过你，打不过你。”

        “俺也不问你，俺先关两天磨磨你的性子”说着便要关窗

        江花花叫住何香花

        “等等，俺是怎么晕的？”

        这真的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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