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分手

办公楼外月朗星稀，午夜的道路上连车都很少经过，室内静谧地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嗡嗡嗡”

        顾程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如一粒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打破了这片宁静。

        他看了眼手机，走过去接通。那头的张笙仍固执地昂着头，像一匹倔强的小狼盯着他的背影。

        “喂马上回来。太晚了，不要等我了，你先带着孩子睡吧。”

        张笙眼巴巴地看着他放下手机。

        “我姐吗？”

        顾程不理会他的话，转身坐在椅子上。他双腿一叠，两手放在扶手上交叉握着，一脸严肃地望着他们。

        “说吧，这事怎么解决？要么你们分手，要么我通知你们家里人。”

        二选一，完全不给其他任何退路。

        张笙苦着脸走到他身边，拉他衣袖，企图能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姐夫……”

        “别喊我姐夫，我现在是你老板。”

        顾程冷眼看他，毫不留情地推开他的手，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张笙眸中隐约闪着泪光，听话地退到了一旁，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宋芽。

        宋芽目光深沉，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看着地面不知道在出神想着什么。

        张笙看着他，眸光倏地一亮，“我选二，顾总把我姐夫喊来吧。”

        他语出惊人，眼神里闪烁着聪颖的光辉。

        顾程听到他的话，差点儿被自己口水呛到，握拳掩口咳嗽了两声，急速端正了自己的脸色。

        “我在和你说认真的，没和你开玩笑。”

        张笙撇了撇嘴，两手食指互相戳着，“我也是认真的，你难道不是我的家人吗？”

        他眨巴着眼睛，眼珠又黑又亮，睫毛忽闪忽闪的，一脸无辜。

        顾程看不得他这副可怜的样子，只能转头问宋芽。

        “你呢？要把你爸找过来吗？”

        说到宋芽的爸爸，顾程也觉得奇怪。宋芽的家长，他只在签合同那天看见过一次，后来就再也没见到过。公司里其他练习生上下班都有父母接送，唯独他一个人自力更生。

        一直低着头的宋芽在听到爸爸这个字眼时终于有了反应，他嘴角渐渐绷紧，眸中闪过一厌恶。

        那边两个人还在等他的回话，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只是沉默着。

        张笙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慌张地看了眼顾程，然后走到宋芽身边，低声喊他。

        “芽芽”

        他紧张得声音都在颤抖，看着宋芽渐渐握紧的双手，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好的感觉。

        张笙固执地拉着他的手，不安地又喊了他一遍：“芽芽”

        这下连顾程都起疑地皱起了眉，看着宋芽的眼神里充满了审视与猜忌。

        宋芽身上现在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他莫名的熟悉，那隐藏在惴惴不安下的惊恐，狐疑戒备下的破碎，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

        顾程坐直身，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凌厉，为什么提到他的家里人他会有这种反应？

        他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手下的椅子把手，想在脑海里搜刮出宋芽爸爸的模样，却因为时间太过于长久而失败了。

        等宋芽表态的这几分钟大概是张笙最难熬的时刻，他手心贴着宋芽的手背，肌肤间都起了一层薄汗，粘腻腻的很难受。

        结果下一秒宋芽的答话让他整个人犹如坠入了深海，密闭恐惧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分手吧，张笙。”

        宋芽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反手牵住张笙的手，神情悲痛，手底下却在他手心里挠了挠。

        “我不想耽误你，也不想耽误自己，我们就这样分手吧，然后各自顶峰再见。”

        他嗓音饱含着悲伤，拉着张笙的手状似不舍，但话里一点都不留情。

        张笙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嘴唇血色渐失，“你再说一遍？！”

        他小拇指也挠了挠宋芽的手心，似乎在回应他。

        宋芽面色悲愤，别过脸不看他受伤的眼神，“分手！”

        然后他似乎又嫌拒绝的不够彻底，狠了狠心，加重了语气。

        “你又凶又懒，脾气还暴躁，我已经忍你很久了！”

        半个小时前还在和自己亲亲的人现在转头就指责自己凶懒馋，张笙眼中像是在冒着火光，“啪”地一把推开他。

        “分就分，你以为我稀罕你啊！”

        宋芽被他推的往后退了一步，身形不稳，差点跌倒地上。

        他厌烦地“啧”了一声，摇了摇头，似嘲笑又似不屑。

        没想到这嫌弃的表情刺激到了张笙，张笙恼羞成怒，张牙舞爪地扑向了宋芽，扯着他的肩膀，作势就要打他。

        宋芽也承不相让，手举起来就反抗地掐上了他的脖子。

        这变故发生的太快，顾程还来不及反应，这两人就扭打到了一起。

        这怎么谈恋爱谈的还动起了手呢？能有多大的感情，能有多大的恨呐？

        顾程脸色一变，忙从椅子上起身去拦他们，还没等他走到他们身边，桌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本想着先救火要紧，电话等会儿再回过去也一样。可是他转念一想，要是家里的电话，他大半夜地没接到，老婆肯定会担心他出事。

        他站在原地左右为难，摇摆不定地犹豫了几秒钟后，还是去拉架了。

        “姐夫，你先回去。太晚了再不回去，姐姐要担心了。”

        张笙揪着宋芽的衣领，声音急促地朝他讲话。

        “那你们别打了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讲吗？动不动就打架，你都多大了？！”

        这张笙都快成年了，还这么冲动，迟早会出事的。

        顾程无可奈何，手忙脚乱地拉着两人，夹在中间一时有些狼狈，完全顾不上电话。

        “没事，姐夫你先走吧，我和他算了这笔账再说。”

        张笙又开始催促他，见他一直赖着不走，他心里不免也有些焦急起来。

        他和宋芽对视了一眼，又开口下了一剂猛药：“姐夫，甜甜该等着急了，说不定刚刚那电话就是甜甜打了让你回家的。”

        甜甜是顾程的女儿，小姑娘娇娇软软的，要是没接到她电话，她还真有可能哭鼻子。

        一听这话，顾程的心窝子立马就被戳到了，想到自家的小棉袄，再看看这两个烦人的家伙，他巴不得立马飞回去，归心似箭。

        “顾总，你走吧，我们下手都有分寸的。”

        宋芽也在催他，他情绪倒是恢复了正常，面色异常冷静，就是手上依旧没让张笙占到便宜。

        顾程看着宋芽，他终归是比张笙稳重一点，让顾程好歹能放些心。

        “那我走了啊？”

        他迟疑地松开了拉着他们的手，脚底下已经开始往办公桌那边挪去，准备拿手机走人。

        “走吧走吧，我和裴东朝打了那么多次，哪次出事了的？”

        张笙恨不得自己去帮他拿了手机塞他手上，再一把给他送上车。

        顾程一想，倒也对，张笙虽然脾气躁了点，但要论哪次真出事了还真没有。

        他一颗心瞬间落回了肚子里，拿着手机边回拨电话，边急不可耐地往门那边走去。

        走到半路，他又不放心地回头叮嘱他们：“那你们也别打架了，想清楚了好好分开就行，大不了等你们以后长大了再在一起也不迟。”

        两人乖巧地点点头，目送他离开，手里仍然揪着对方的衣领。

        一等他的背影消失在了玻璃门后，张笙长吁一口气，瘫在地上。

        “哎呀妈呀，可算走了，我手都举酸了。”

        宋芽笑着蹲下身，帮他揉着胳膊，哪里还有刚刚愤怒的样子。

        “哎，对了。”

        顾程突然去而复返，惊得两人立马又将手架到了对方的脖子上。

        “怎怎么了？！”张笙做贼心虚地咽了咽口水。

        “没什么。”顾程低头看着手机，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你们小心点，别把办公室里的东西砸坏了，挺值钱的。”

        “好…好的。”

        张笙小心翼翼地回他，秉着呼吸再一次目送他离去。

        等到他伸长了脖子，确定顾程不会再回来后，他身体一软，手覆上胸口拍了拍。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发现了呢。”

        宋芽也被吓出一身冷汗，“怎么会？你这是在怀疑我们的专业能力吗？”

        他调侃的话语让张笙放松了不少，两人平躺在地上，看着对方凌乱的睡衣，都不禁笑出了声。

        宋芽侧过身搂住他的腰，捏了捏他腰间的软肉，暗示道：“办公室里的东西不能打坏，那…我们去床上打？”

        张笙不买他的账，脚底下踹了他一脚，然后双手圈住他的脖子拉向自己，“你先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我又凶又懒，脾气还暴躁？”

        完了，开始算账了。

        宋芽心虚地避开了他的眼神，却被他捏着下巴又转了回来。

        他埋头亲上张笙的嘴角，哄他：“我那不是为了显得真一点，故意说的嘛？”

        “显得真一点？那就说明你说的都是实话咯？”张笙傲娇地偏过头，不受他的哄骗。

        “哎呀，我错了嘛，张笙哥哥。”

        宋芽的唇顺着他偏过的脸追了上去，两片温软的唇相触，他亲昵地蹭了蹭张笙的脸蛋，手下按着他的后腰越按越紧，然后拎着他踉跄着站起了身。

        张笙红着脸，被他一步两步推进了休息室。两人后退着，绊倒在床上的时候，他终于被撩拨地喘了口气，顺着宋芽的背脊，慢慢地抚上了他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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