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闲逛

第二天一早，左凡在羽玄家门口等着。

        见羽玄出门，左凡问：“今天做什么？”

        “四处转转吧！”

        他这几年在外面，都不知道现在生活的这所城市变成了什么样。

        “今天周五，昨天开的那辆车限号。”左凡毫不留情地说出事实，问：“还有别的车吗？用不用换车？”

        限号不过是罚几百块钱，只要这钱不是从左凡工资里扣，他倒是不在乎，不过昨天听王建超说了那么一嘴，觉得作为司机，有必要提醒下羽玄。

        “我去问问。”羽玄说完，转身回了家里，罚钱倒是无所谓，可就这么开车去，要经受很多人的注目礼了。

        羽玄很快就出来了：“别的车都被开走了，能开的就这辆了，是平时家里买菜用的车。”

        来到车库，左凡一看是辆半新的黄色甲壳虫，忍不住笑了：“就是有钱人家，买菜都开这么好的车。只是我们两个大男人，啧啧……”

        哪儿那么多废话！他还没嫌弃。

        踢了左凡一脚：“开车。”

        出了小区，甲壳虫汇入车流。

        “去哪里？”左凡问。

        “你看着开吧。”羽玄没好气地说。

        “我看你的样子，似乎只是不想待在家里。”

        羽玄坐在副驾驶座上，不置一词。

        看着熙熙攘攘的车流，心情跟交通一样拥堵。

        被猜中了心思，却不愿承认。

        左凡习惯了自言自语，见羽玄不说话，自顾自地说：“我对向阳市最近几年的发展情况也不是很了解，不过，你住的这里往西走没多远，就是最近发展的高档商务区，你们集团的总部前几年也迁到了这里，所以你若是去总部上班的话，距离还是很近的。”

        “你就不怕这么近的距离，哪天我辞了你？”羽玄突然很想看看他吃瘪的样子。

        左凡心里嘀咕，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表面上却装作一副痞相，说：“说好听一点呢，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不好听的呢？”羽玄揶揄。

        “嗨，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得了吧，就你？”

        他蹙眉看向左凡，在医院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他这么能贫呢？

        左凡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我话不敢多说，不过是怕影响你休息！”

        “你现在就不怕我烦了？”

        “我也就说说，你要是不爱听，我闭嘴就是。”左凡说完，当真闭嘴了，好半天什么都没说。

        羽玄不以为意，乐得清净。

        不知为何，有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感觉，两个大男人，这也……

        五分钟后，看见了羽氏集团的巨大招牌，羽玄问：“前面就到公司了吧？”

        左凡抬头看了一眼，继续看向前面的路面，说：“是。”

        “看见大门了，你进去过没有？”羽玄强忍内心的激动。

        自从几年前公司搬到这里，他还没有进去过。

        “没。”左凡赌气说，能用一个字说明的，绝不多说。

        “算了，下周再去吧。”

        下周一开始，他就要去公司上班了，不由得期待起来。

        左凡默不作声，跟着车流驶过了这片繁华的商业区，朝着老城区的方向驶去。

        羽玄打开手机地图，看了一会儿说：“到前面路口左拐，然后靠边停一下。”

        下了车，看着面前的一个小区，一二层是商业房，大都是饭馆，还有两家小超市，羽玄犯起了嘀咕：“怎么没有啊？”

        他记得这里原来有家电子城的。

        左凡站在羽玄身后三米的地方一言不发。

        这几年，向阳市和许多大城市一样，发展迅猛，日新月异，城市很多地方都已不复当年的模样。

        “走吧。去下一个路口看看。”羽玄招呼左凡回车上。

        车子开到了下一个路口，羽玄还是没找到他要找的地方。

        “奇怪了，怎么搬走不见了。”羽玄有些失望。

        “找什么？”左凡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电子城，原来这附近有一大片卖电子产品的市场，怎么没有了？”

        “应该早拆了。”左凡说，“你想买什么？”

        “笔记本。”

        “羽氏集团楼下的商场里就有。远一点的，城西有家电子城。”

        “你怎么不早说？”羽玄抱怨着。

        “你又没问。再说，是谁刚嫌我话多的？”话一出口，左凡就后悔了，这么说显得他小肚鸡肠。

        羽玄狠狠瞪了左凡一眼：“怪我了！”

        却突然觉得这样的左凡挺可爱，一个一米九的大男人，跟小孩子似的闹脾气，与他平时表现出来的冷静、沉稳不同，感觉很有趣，也很真实。

        “我哪儿敢！”

        虽然心里全是对方，但他清楚，两个人接触时间不长，他没资格蛮不讲理。

        羽玄犹豫了一下：“算了！”

        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车子行驶了十多分钟，路面从十车道变成了六车道，开始拥堵。

        路两边也不再是高楼林立，房屋高低错落，显得不那么整齐，也有些破旧。

        左凡面无表情，机械地开着车，思绪早已跑到了九霄云外。

        上一次，他这么毫无目的的开车乱逛，还是刚回到向阳市时的情景，时间飞逝如白驹过隙，一年多时间转瞬即逝，真希望回到之前每天照顾羽玄时，简单而忙碌生活。

        左凡用眼角余光偷偷看了羽玄一眼。

        羽玄正盯着窗外看，似乎在寻找以前的记忆。

        “看我做什么？怎么不说话？”羽玄看着左凡问。

        “不知道说什么才不会招人烦。”左凡没好气地说。

        “市里变化真大！”羽玄感慨地说：“上次来这里，应该是四年前了，都有点认不出这里了！”

        “你在国外读书，一直没有回来吗？”

        “没有。当时叛逆，一心只想往外跑。”

        “那节假日、寒暑假，你都做什么？”

        “看书、旅行、打工，什么不能做啊！”

        回想以前学校的生活，每天都忙碌而充实。

        何必回来看长辈的脸色！

        “那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毕业了。可谁想到，飞机刚落地，就出事了……”

        该面对的，总不能逃避一辈子。

        他一回来，就连累了热情迎接的两个同学，弄得他现在身边连个朋友也没有。

        “有我呢！”左凡貌似不经意地说了句。

        羽玄不明其意，看了眼左凡，见他专心开着车，有些失望。

        他不是不拿左凡当朋友，只是两个人年龄、经历、文化水平都差太多了，他们很难有共同语言。

        “明后天你有事吗？”羽玄问。

        “你说。”左凡光棍一个，乱七八糟的杂事一大堆，要说正经事，几乎没有。

        “陪我去看看我那两个同学吧！”羽玄跟他那两个同学已经很多年没见了，没想到刚一见面，就阴阳两隔。

        “好。”

        左凡看得出，羽玄是个重情义的人，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清冷。

        佛家讲究因果，他以前不信，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觉得，很多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羽玄否定了左凡逛商场的建议，两个人走上了商业级拥堵的街道。

        已经到了北方最冷的时候，阴天的原因，天空灰蒙蒙的，让人的心情或多或少有些压抑。

        城市里人们快节奏的生活，并没有因为寒冷的天气放慢速度，道路上车水马龙，行人如织，闹市区黑压压的人群，仿佛洒在粘板上的一把芝麻粒，密密麻麻铺散开来。

        左凡和羽玄跟随人流，走出地下人行通道。

        过马路的时候，两个人混迹在人群里，站在斑马线上，看着面前一辆辆驶过的汽车，等红灯上的倒计时消失。

        突然，前方传来一声尖锐的刹车声，紧接着——

        “砰”的一声，一个外卖小哥被汽车撞倒在地。

        外卖小哥因为闯黄灯，躲闪不及，被突然发动的汽车撞到，电动车倒在马路上，外卖箱里的饭菜、汤水洒了一地。

        司机从车上下来，骂骂咧咧地走过去查看。

        好在人没有大碍，外卖小哥很快从地上爬了起来。

        后面的车纷纷绕行，交通变得拥堵……

        人行道处的指示灯变成了绿色，身边的行人纷纷朝前方走去。

        左凡看向羽玄，见他僵立着没动，身体似乎有一丝异样。

        他把胳膊搭在羽玄的肩膀上，想揽住他一起过马路，却感觉到羽玄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天气很冷，羽玄穿得并不厚，但也不至于……

        左凡很快意识到，羽玄会有这种表现，是因为刚才目睹了事故的发生，身体产生了应激反应。

        他什么也没说，搀扶住羽玄，转身逆着人流，走进了离的最近的一家快餐厅。

        找了个离门口最近的位置坐下，左凡去要了个汉堡和一杯热奶茶。

        温热的液体流进胃里，羽玄的脸色好了一些。

        左凡握了一下羽玄冰冷的手指，关切地问：“感觉好些了吗？”

        羽玄点点头。

        “先吃两口，一会儿带你去吃饭。”

        羽玄吃了一口就不吃了。

        “太难吃了。”

        他在国外的时候吃汉堡吃腻了。

        “这么挑嘴！”左凡笑了，见羽玄没有大碍，顿时放下心来。

        “早上没吃饭吧！”

        “起晚了。”

        知道左凡在门口等着，匆忙间，他只吃了片面包。

        “我又不着急，下次记得吃好饭了再出来，不然又会像现在这样出现低血糖。”

        左凡怀疑羽玄应该是因为看到了交通事故，才引起身体不适的，不确定是不是创伤后应激障碍，不过羽玄不说，他也就装糊涂，低血糖是个很好的借口。

        “走吧，带你去吃好吃的。”左凡拉起羽玄，推开门朝着停车的方向走去。

        吃完火锅，羽玄打着饱嗝，说：“我还以为你带我吃什么山珍海味呢，不就是火锅吗？”

        “嗯，这家火锅食材新鲜，汤料也是自己煮的，羽小总点评一下，味道怎么样？”左凡笑着问，看到羽玄吃饱后，被热汤熏得露出红晕的面颊，心里涌过一股暖意。

        “确实比汉堡好太多了。”羽玄给出了自己认为比较中肯的评价。

        两个人吃饱喝足，心情大好，早把上午的不愉快抛到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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