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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离开


左凡离开的第二天,羽氏集团股票意外停盘,公告上说,因为公司股权变动临时停盘。

        羽玄想要自己开车,他坐到驾驶座上试了试,车已经打火发动,可还是没有勇气把车开出去。

        车祸带来的阴影在他心里挥之不去……

        他没有勇气独自驾车,如果左凡在他身边,也许,他有勇气试试。

        可现在……

        只好去打车。

        在国外生活了这么多年,他不歧视同性之间的爱情。

        只是,从未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出生在羽家,他从未奢望过爱情。

        更不曾想,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

        他需要时间适应!

        没有人再会不厌其烦地催促他吃饭,他总会忙得错过吃饭时间。

        看着琳琅满目的外卖列表,选择恐惧症要犯了,感觉不到饿的时候,干脆就不吃了。

        这些小事都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最难忍受的是没有人跟他开玩笑,在他不开心时想办法逗他,带他出去玩闹,日子变得索然无味,如同齿轮般不停地机械性转动……

        好在,习惯一旦被改变,就会变成另一种习惯。

        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经,左凡躲在地下室里,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

        他迷迷糊糊地醒来。

        看了一眼手机,却怎么也按不亮,这才发现手机没电了。

        强撑着不听使唤的身体,爬起来给手机充上电。

        等屏幕总算亮起,显示的时间是上午10点。

        他看到有一条未读短信,是银行发来的余额提醒,应该是羽玄给他结算了工资。

        他用手指点着手机屏幕,数着一后面的零:“一、两、三、四、五、六、七、八,没有了?”

        他面色一滞,恍然间仿佛有道闪电把他混沌的意识劈开。

        这是——整整一个亿!

        他的顿时清醒了,地下室里传来他诡异的笑声,比哭还难听。

        紧接着是“乒乒乓乓”酒瓶倒地的脆响。

        跌跌撞撞地从地下室走出来,手上还拎着一瓶二锅头。

        从前天晚上至今,他喝醉了就睡,醒了再喝,在地下室里把自己关了一天两夜。

        直到收到这样一条短信,才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出去找羽玄理论。

        他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胡茬也冒了出来,浑身散发着难闻的酒气。

        与之前那个眼神犀利,低调却难掩锋芒的形象大相径庭。

        前一夜,他仿佛是地下阴沟里的老鼠,此时,他却成了怀揣着一个亿的耗子。

        本以为会有什么不同,可实质上不过还是一只爬行动物,换汤不换药。

        走出地下室,他被春日温暖的阳光晃到了眼,把空酒瓶丢在一旁,伸出一只胳膊,用手挡在眼前。

        感受到天旋地转之后,直挺挺地倒在了马路上。

        周围路过的行人脚步匆匆,偶尔有人指指点点,并没有人有闲暇管闲事。

        一辆黑色越野车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人,走到左凡身边,踹了他一脚,见没什么反应,转身回了车里。

        司机下车把人拉走。

        左凡直到傍晚才醒来,周围光线昏暗。

        好一会儿才意识到环境有些熟悉,这是“风生水起”酒吧。

        酒吧刚开门,还没有顾客,服务生正忙着收拾。

        晃晃悠悠地走到吧台前坐下,挥手朝服务生要酒喝。

        “凡哥,”小伙子喊了一声,他叫刘敏,左凡认得。

        刘敏倒了一杯水,递到左凡面前,客气地说:“你都醉成什么样了,别喝了,我老板说,等你醒了,让你到楼上等他。”

        “是他把我弄这儿来的?”左凡一醒来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可不是嘛,你都醉成那样了,就那么躺倒在大马路上,我老板刚好路过,总不好不管不是,就把你拉这儿来了。”

        左凡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发现是水,正欲吐掉,看到年轻服务生一脸关切的表情,犹豫了一下,还是咽了下去。

        “我走了,替我谢谢你们老板!”

        “唉,凡哥……”刘敏急忙跑出服务台,想去拦他。

        门口,一个人影徐徐走进了酒吧:“你这急匆匆的,是要忙着去哪儿啊?”

        来人正是林平。

        刘敏见老板来了,转身回去忙和了。

        “谢了,”左凡不敢看林平的脸,转身想走。

        “去我办公室。”林平说着,看都没看左凡一眼,转身朝着楼梯走去。

        左凡愣在原地,林平的话像是有魔咒一般,让他停住了本欲离开的脚步,踌躇了片刻,他跟在林平身后上了楼。

        “瞧你那点出息!”林平忍不住数落了他一句。

        左凡没理会林平的嘲笑,一屁股坐进沙发里。

        “既然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还以为你有了心理准备,没想到……”他摇摇头,没有说下去。

        拿出一瓶苏打水递给左凡。

        “你这副样子,给谁看呢?亲者痛仇者快,这么简单的道理都忘了?你这样自暴自弃,岂不是正和了某些人的意!”

        一语点醒梦中人,左凡闻言猛地抬起了头,迷茫的双眼中逐渐有了焦点,他愣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平没再理他,坐到桌子后面忙自己的事。

        过了一会儿,左凡开口说:“我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离开他,我的生活没有了方向。”

        “所以呢?”林平依旧坐在那里翻看着手里的一份资料,没有任何表情。

        “他居然以为我跟着他,只是为了钱,要用钱将我打发走。”

        “哦?他给了你多少钱?”谈到钱,林平来了兴致。

        左凡脱口而出:“一个亿。”

        林平脸色瞬间变了,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说多少?”

        “一个亿啊,我收到银行短信了。”

        左凡早没了刚看到信息要找羽玄理论时失魂落魄的窘态,此时,他口中的一个亿,仿佛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数字。

        “没想到你小子在他眼里居然值那么多钱!”

        林平笑着摇头,他不过是不经意间一个善意的举动,居然捡到了一个亿万富翁。

        “多吗?他现在手里股票的市值有二十多个亿,这不过是二十分之一而已。”话虽然这么说,可左凡意清楚,那毕竟是一个亿,羽玄舍得给他这么多,至少说明他在羽玄心里,不是完全没有分量的。

        就算,他不止一次救过他的命。

        “半个多月前他手里满打满算也不过十来万,若不是分到了家产……”林平话没说完,微微一笑,继续说:“就像你现在,我若是让你给我一千万,可以给你超级vip待遇,把你想知道的消息都告诉你,你肯吗?”

        这下轮到左凡震惊了:“此话当真?”

        “当然,不过你可想好了,那可是一千万!”

        可用来交易的消息并不确定,林平开出的这个价格确实很高。

        “多少也不过一个数字而已。”

        能得到林平的帮助,左凡不介意价格,只要他能付得起。

        “还有,你可不能转身把我卖了,我可也是拿着身家性命在跟你做生意。”

        林平说出了他的底线。

        “那是当然,只要你肯告诉我。”

        左凡深知有些话是可以用来杀人的。

        林平意味深长地说:“知无不言。”

        “我这就转给你。”

        左凡摸遍了全身,才在衣服口袋里找到手机,他按了几下,满是歉意地说:“手机没电了,借你的地儿充会儿电。”

        林平看着他:“我还以为你反悔了呢?”

        “怎么会?你在我心里绝对值这个价钱!”

        若不是林平在他最落魄的时候施以援手,又为开导他说了这一番话,他说不定还在自怨自艾。

        林平浅浅地笑着,眼神却深不可测。

        等手机屏幕亮起来,左凡在手机上划拉了半天,就在林平怀疑他会不会操作手机银行的时候,左凡把手机递给他。

        “好了,这个数额,24小时后才能到账,你明天查收一下。”

        “整这么半天,我还以为你不会用软件呢!”林平揶揄。

        “以前是不会,羽玄刚教会我……”说到羽玄,左凡的神色暗淡下来。

        “说吧,”林平转移了话题:“你都想知道什么?”

        “看来钱的确好用。我要关于羽家的所有信息。”

        “没问题,不过他们家太复杂,我知道的也有限。”

        从林平的话里,左凡得知,羽天高的二儿子羽明星曾经是羽家孙辈最优秀的一个孩子,被羽得福和羽天高给予了极高的希望,有传言称,羽明星是羽氏集团内定的接班人,然而,天妒英才,羽明星英年早逝。

        七八年前,羽天升和羽天齐沆瀣一气,挪用、侵吞公司财产,两个人自以为做的隐秘,却还是被羽明星发现了端倪。

        羽明星并不想跟两个叔叔撕破脸皮,没有公然揭露他们的行径,只是私下里出言告诫。

        羽天升却并不领情,他知道羽天高通过羽明星一直和东南亚的毒枭有往来,苦于没有证据,于是,设计杀害了羽明星。

        羽天高痛失爱子,性情大变,开始背地里插手毒品交易。

        直到年前,他才知晓羽明星的真正死因,派人杀害了羽天升为羽明星报仇。

        羽明星死后,随着羽玄的长大,他成了羽得福最看重的孙子,于是,羽玄一回国,就遭到了多方势力的觊觎。

        那次车祸就是最好的证明。

        由于制造车祸的大货车司机是外地人,至今在逃,幕后推动的黑手隐藏的极深。

        羽家人大都觉得,羽玄就此成了废人,没想到半年后他居然醒了。

        出院前,羽明登派去了杀手,本以为势在必得,没想到遇到羽玄身边居然有高手保护。

        “你在这帮亡命徒眼里,已然是一个危险的存在,所以你救羽玄可远远不止一两次,现在很多人已经不敢接羽玄的单子了。”

        林平缓缓吐出一个烟圈,眼神显得晦暗不明。

        左凡没理会林平的揶揄,问:“长松县许度村陈海涛坟场那次,是谁的手笔?”

        “我的。”林平承认,“我说过,这件事不能说。”

        “可你刚才也说了,不对我隐瞒——任何事。”左凡故意加重了尾音。

        “好吧,死活都是他们那一家人,我觉得你应该猜到了,一击不成,他还会有别的动作。”

        左凡想到了万年:“你是说,羽明翼?”

        “你自己猜的,我可没说。”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这儿的规矩,花钱办事,英雄不问出处,消息不问来源,你是知道的。”

        “抱歉,我越距了!”

        林平澹然一笑:“羽家的趣事还有很多,比如说,羽明登是私生子,羽玄三兄弟亦是同父异母,其他的,还有很多,我觉得其他的你没兴趣知道。”

        左凡思索了片刻,顿时明白了。

        “今晚,就不打扰了,感谢的话不多说!”

        刚走到门口,正要开门,想到了什么,左凡转身说:“知道羽家这么多事,你自己当心!”

        林平的脸隐没在黑暗中,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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