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靠山

院子里站着两个保安模样的人，应该是跟袁伟一起来的。羽玄被刘敏搀扶着走出这间逼仄的民房，看见院子地面四周长着杂草，只有中间的土路上还算平整，这显然是间废弃的农舍，应该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跨过锈迹斑斑的院门，不远处开过来两辆车，羽玄、刘敏和袁伟三个人上了其中的一辆。

        车子很快开了出去，羽玄这才看清，身后是个不大的村庄，而这个破旧的小院，位于村庄的一个角落。

        喝了点饮料，羽玄面色好了一些。

        “玄哥，”刘敏满是担心地说：“你出门也不等等我了，听说你被绑了，可吓死我了！”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羽玄问，这次因祸得福，他倒是了解到了羽明登做过的很多事情。

        “这次要感谢小沈他们。”坐在副驾驶做上的袁伟指了指司机的位置。

        “应该的，幸不辱命！”小沈点点头，“我叫沈勇亮，去年退役的，三个月前才入职，当时还是左总介绍我来的，林总出事那晚我刚好轮休，没想到……”

        林平出事那晚在场的，羽玄大都有印象，难怪看着这个沈勇亮眼生。

        “那件事情不是你们的责任，今天多亏了你！谢谢！”

        “哪里的话，您这就见外了，这是我的职责。”小沈应该也就二十三、四岁，却看起来有些老成，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沉稳。

        “小沈和老王都是退役兵，平时在酒吧做保安，左凡担心你出事，临走前专门交代他们两个，让他们配合警方，保护你的安全。”袁伟的声音不疾不徐。

        小沈一边开车一边说：“左总专门交代了，要特别留意警察离开后的空档期。两个小时前，我刚好在小区里，看到你出来上了一辆出租车，就开车跟着，后来见你被强拉上车，我赶忙给袁经理打电话，并一路跟了来。”

        刘敏自责地说：“怪我没用，我把车开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你的踪影。我情急之下就去找了袁经理，不然，还不知道你出事了。”

        “亏得你没跟我一起，不然肯定连你一起绑了。”羽玄心情好了不少，也有了心情说笑：“不怪你，你刚才奋不顾身地挡在我面前，已经很勇敢了。”

        “我只是不想你出事。”刘敏一脸关切，几天的相处下来，他觉得羽玄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冷漠。

        羽玄拍了拍刘敏的肩膀，对他的印象已经完全改观了。

        袁伟说：“昨晚的事，我听说了，没想到这帮人这么丧心病狂，看来他们这次是铁了心的要对你下手了！我根据小沈提供的位置带人赶到这里时，门口守着一个人，院子里还有两个，知道你在他们手上，一时不敢惊动他们，只好分头行动，不知道屋子里什么情况，我们也不敢贸然闯入。刚才我在房外，听到羽明登在里面说话的声音，他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嗯，看来这次我的确触碰到了他们的利益”羽玄想到了小沈刚才说过的话，问向司机的方向：“小沈，你刚才说，左凡是让你配合警方？”

        “嗯。”小沈看着前方的车辆，应了一声。

        袁伟看向小沈：“左总原话怎么跟你说的？”

        “我记不清了，就是那个意思，说担心警察疏忽，怕被人钻了空子。”

        “那就是说……高峰说得没错。”羽玄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刘敏露出了疑惑的眼神：“玄哥，你是说高支队？他说什么了？”

        袁伟转过头来，也同样迷惑地看向他。

        “他说左凡离开之前找过他。”羽玄说，“看来左凡之前就预料到了我会遇到危险，可他明知我有危险却还是离开了，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重要？”

        正在这时，刘敏的手机响了，看到是高峰的号码，说：“人真是经不起念叨，是高支队的电话。”

        “接吧。”羽玄轻轻吐出两个字。

        刘敏按下了接听键：“喂，高支队。”

        “刘敏，羽玄出事了，他电话打不通，你在哪儿？”电话里的声音着急忙慌的。

        刘敏瞥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羽玄，说：“我跟玄哥在一起。”

        “什么？”电话里的声音满是震惊，“这么说，他没事？”

        “嗯，已经没事了，我们正在回去的路上。”刘敏说。

        “没事就好，”电话里长舒了一口气，“发生了昨晚的事，负责的同志一时疏忽，我手下的队员刚发现羽玄被人……算了，我这就过去找你们了解情况。”

        这件事之后，小区里的保安明显多了起来，羽玄没有特别重要的事，能电话解决的尽量不出门。

        生活回归了往常的平静，却似乎太过平静了，总让人有一种风雨欲来的错觉。

        羽玄得知左凡临走前见过公安系统的一个大领导后，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给高峰，高峰不堪其扰，请示过领导得到同意后，带着羽玄来到了单志国的办公室。

        高峰带着羽玄进来后，敬了个礼，说：“单局，羽玄来了。”

        单志国挥了挥手，高峰就灰溜溜地出去了，很自觉地带上了门。

        羽玄盯着单志国白色制服上的警衔，那是一枚银色橄榄枝和两枚四角星花。

        “你就是左凡找的靠山？”现在左凡生死未卜，羽玄语气丝毫没有客气。

        单志国坐进了办公椅里，笑着看向羽玄，并没有因为他出言不逊而生气，指了指桌前的椅子，和善地说：“坐吧。”

        羽玄微怔，但还是依言坐了下来，直接说明了来意：“我想知道左凡跟您做了什么约定？”

        “洪夜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吗？”单志国问，言语里有种带着威严的亲切感。

        不知道单志国为什么这么问，羽玄摇了摇头，说：“没有。”

        “看来你确实什么也不知道。”单志国说：“他答应帮我完成一件事，我就不去追究他以前做过的事。”

        “他帮你们做什么？”羽玄迫不及待地问。

        单志国却笑了，问：“你不好奇他以前做过什么？”

        “你都说了是‘以前’，我只盼着他能平安回来。”羽玄不是不想知道，但那并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如果左凡能回来，他自己问就是。

        “你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难怪他会为了你……”单志国意有所指的地看向羽玄，换了个换题说：“洪夜曾经是东南亚一个贩毒集团的三把手。”

        “你说什么？”羽玄一脸惊疑，“你是说左凡……”羽玄不敢再说下去。

        “我可没说……”单志国颇有深意地笑了笑，继续说：“是左凡自己跑来告诉我的，他说他认识洪夜。”

        “他还说什么？”羽玄急切地问道。

        单志国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三年前，我手下一个杰出的卧底，代号楠木，在执行任务时不幸牺牲，他临死前把身份告诉了左凡，左凡后来从这个团伙里逃出来，他说他一直在私下调查这个团伙跟这边联系的一条贩毒线，后来怀疑到了羽天高身上。他这次回去，也是为了彻底铲除这个团伙。”

        “我大伯吗？”羽玄说：“我前天被羽明登绑架，倒是因祸得福，意外得知我二伯的死、家里发生的那次爆炸，还有身边发生的许多事，都跟他们脱不了关系。”

        单志国点点头，双臂放到了办公桌上，身体前倾，盯着羽玄的脸说：“前两天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我听说了，我们的工作有失误，我向你道歉！只是这些都没有证据，仅凭你的这番话，根本不可能给他们定罪。”

        羽玄没想到堂堂公安厅副厅长会向他表示歉意，忙不迭说：“您哪里的话，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单志国摆摆手，说：“这个团伙已经存在十几年了，我们牺牲了很多优秀的警察，可因为他们在境外，至今没能把他们连根拔起。两年前，他们在进行一场大型交易时发生了爆炸，团伙里这个叫洪夜的下落不明，本以为他们会一蹶不振，熟料他们的二把手，代号黑雕，接管了这个团伙，手段更为凶残，之后短短一年时间规模就超过了之前。现在东南亚那边所有的不法勾当，都有他们的推波助澜，我国这边，很多毒品都是他们团伙设法运进来的。”

        “左凡去了能干什么？”

        “他只要想办法让这些人进入国境，我们就有办法把他们一网打尽。”

        “那他岂不是很危险？”

        “我们每天都有优秀的缉毒警牺牲在岗位上，我也不想瞒你，只要与毒品有关的，肯定有很大的风险，但我们也会尽全力保证线人的安全。再说，这次是他主动找到我，要求去的，没有人逼他。”

        羽玄想到了左凡给他打过来的钱，立刻明白了，说：“我知道了。那他现在是不是已经成功进入了你们说的那个团伙？他还安全吗？”

        单志国点头：“他做得比我们想象中的还有好，我们下午刚接到他传来的消息，他们很快就会有行动。”

        “很快是什么时候？”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不过……”单志国话锋一转，问：“你是羽氏集团羽德福的孙子？”

        “是，羽德福是我爷爷。”

        “听说你们公司过几天就要召开股东大会，而你准备竞争公司的董事长？”

        “是，”羽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疑，“没想到您还关心这个。”

        单志国打了个哈哈，笑着说：“你们集团曾经为向阳市的发展作出了很大的贡献，现在虽然在发展上遇到了瓶颈，不过，根基仍在，如果好好经营，定能度过这个难过的。”

        “谢您吉言，不过，我现在出了左凡的事……”羽玄说着低下了头，脸上写满了忧虑。

        单志国打断他说：“我有一个至交老友，叫田建设，是你们公司的元老，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找他帮忙。”

        “真的？”羽玄露出惊喜的目光，难以置信地抬起了头。

        “哈哈，我还会骗你不成。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你会是个优秀的企业家，这样，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让他在股东大会上支持你。”

        “那真是太感谢您了！”羽玄激动地说，他前两天还在为公司高层没人支持他犯愁，单志国的这一举动无疑是雪中送炭。

        “至于左凡的事，你帮不上忙，不如选择相信我们。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用不了几天，他就应该能回来了。”单志国说。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左凡并没有像羽玄希望得那样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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