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连环钓

因为学习活动紧，二中的活动并不多，除了教育局规定的，其他活动都与学习有关。

        所以运动会后学习吃饭睡觉上厕所之外的，只有一场高二高三年级监球赛。

        只是校队不想加人，所以是以班为一个单位，两个年级分开赛。

        每班打球的就这么几个，大家聚在一起调剂一下就好了。但或许是九到十二班想参加的超过了，而没人愿意退让，于是十二班有个叫杨佑星的带着两个人在九班后门叫嚣:“叶盛泽出来一下。”

        杨佑星高一的时候因球技过人，是篮球队队长，后因违反校规没的当了，也就平时老打。

        后来叶盛泽开始打球，每每三分球，一击即中，也击中无数少女芳心。这就让杨佑星特气。

        如今有了机会出气，他当然要出口气。这阵势应当是要怕的，但叶盛泽偏偏一手插兜，散漫的出来，九班内外人有些多，但谁也不觉得尴尬。

        杨佑星说:“人满了，退一退。”

        叶盛泽挑挑眉，赞同的点点头:“是该退。”

        杨佑星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原本许多威胁的话他堵在胸口，觉得锤头打在棉花上，很不解气。

        不过叶盛泽下一句话就让他瞬间爆火，少年笑着说:“该你退。”

        人群瞬间沸腾，杨佑星很没面子，面部争狞了一下，恶狠狠地说:“别给脸不要脸!”

        叶盛泽处变不惊:“脸和球肯定都要啊!”

        其实杨佑星也不混，就是过于义气用事，他女朋友也跟他说过类似的小说情节，觉得这种单挑很大男子主义，是他也想大男子主义一把，于是他说:“敢不敢单挑”

        叶盛爽快的答应了:“今晚自习结束。”

        叶盛泽在外租的房,不在宿舍住。杨佑星也是，协议一达成，人群也跟着主角散了。

        文竹在里面看，在金瑟旁边说:“初生牛犊不怕虎。”

        “拽成二百五。”当年想混社会混成二百五的吴江同学用羡慕的目光看着外头，在文竹旁边说。

        文竹:“……”

        金瑟倒是笑了笑，说:“少年人心高气傲。”

        自休课还不没结束，许慎就凑到叶盛泽耳边小声说:“杨佑星那厮肯定不安好心，要不我叫几个人？”

        叶盛泽埋头做题，也不看他，慢悠悠道:“你想档案留名？”

        许慎不说话了。

        “那你怎么办”吴江凑上来，“不然让sir过去看着？她不住校。”

        叶盛泽想了想，点点头:“也行。倒时候录个像。”

        “叶哥也怕？”

        “是。”他笑的邪，“怕我的英姿你们看不到。”

        “……”

        自从上次单挑后，九班连着一周没见到叶盛泽。徐佳琳也没来上学。吴江跑去问郑素单，她也只说没事，后来又去问李智晶，姑娘皱眉道:“杨佑星和他打球他好像摔了，住院了。”

        “严重吗”文竹三个这会和吴江他们一起吃饭。吴江愁眉苦脸道:“谁知道呢。估计打不了球了。”

        说完，他便去瞧金瑟的反应，心中暗叫:你情夫受伤，快去慰问慰问。

        但金瑟不为所动的吃饭。

        “大家这周末去看看叶哥吧？”吴江提议。他又瞥了一眼金瑟,一鼓作气,再而三！

        “可以。”文竹和潘敏麦都点头答应。

        接着，大家都把目光放在金瑟身上。金瑟先是一顿，尔后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啊，我有些事，帮我跟叶同学问个好。”

        三而竭。吴江想。

        之后的课程中，金瑟经常发呆，她有时茫然地抬头外，望着那些飞得时而高尚低的鸟，她总思不住叹气。

        所以直到周末前，她都被郑素单叫去谈话很多次。一直以来，她都按着乖孩子的脚步去活，可自从受到坂京，她便有些生活无序，好像一切都乱糟糟的，目标微小，前途渺茫。

        她也不止一次梦到那无尽的□□，周围没有一点光亮，她不知道该怎么走，该往哪儿走，总会走着走着有了坠空感，再起来，便又是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

        “姐。姑妈让你把入秋的衣服给婆送去。”一大早,金瑟就被夏信宁的叫喊从梦成中拉出来。

        金瑟猛得睁眼，艰难的坐起来，大口喘息，她昨晚睡得很不好，总觉得有人抓着她的脖子。

        “姐”夏信宁在门外又敲了敲。

        “嗯。”金凭着最后一点力气给出回答。

        金瑟会有那么几周是去看外婆的。因为外婆染了阿尔兹海默症，为了方便，舅舅便在第一人民医院买了个房，平时忙，请了个保姆。

        金瑟她们过来后，舅舅正好要去国外调和，照顾复信宁和外婆的任务就交到夏文茜手上。

        夏文茜偶尔会去看看，但大多时候是金瑟代劳。因为听说夏文茜没生时，外婆听八卦先生说这个女孩生来不好，外婆便想打掉。后因家里极力劝阻，夏文茜才得以活着。

        其实当妈，外婆也一直敬着一个得当的责任，但后来舅舅出生，重男轻出严重。不过那时候普遍，也就习以为常，但母女的关系倒疏远的不少。

        等金瑟出了门,更信宁也就去上补习班了,家里没人，午饭也都各自解决。

        坂京没有重矮房低瓦，高楼大厦周边还是高楼大厦，白天商旅络绎不绝，夜晚纸醉金迷，歌舞升平。走在街道上的人,驶在公路上的车，远处列车鸣声，天边飞机降落。一派欣欣向荣。

        金瑟到门口是王阿姨给开的门，王阿姨笑着朝里说:“太太。瑟瑟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充满中药味的房间里才传来一道深沉老气的声音:“瑟瑟？是我那外孙女儿？”

        金瑟把衣服递给王阿姨，脱了鞋光脚进去。在看到老太的一瞬她展颜露笑:“外婆，瑟瑟来看您了。”

        老太太眯着眼，看向来人，缓缓问:“你就是瑟瑟？我那苦命的外孙女”

        金瑟一愣，随即笑着说:“对啊，我是瑟瑟，我给您送衣服来了。秋天了，要保暖身体。”

        老太太慈祥的笑了:“我瑟瑟长这样啊。囡囡真好看。”

        金瑟也跟着笑，但笑着笑着，她心里微微泛着酸，老太太记不得她，也记不清妈妈，但她记着瑟瑟和妈妈的命苦。

        金瑟后来半天也不知道陪老太太身聊了些什么，时常走神。

        等到出门前，王阿姨递给她一篮木瓜时还听到老太嗓声浑浊低哑，像寂夜森林的乌鸦啼咕。

        “瑟瑟我那苦命的外孙女儿”

        金瑟的笑容一直保持到一人走在路上后才松邂下来。

        临近市医院看见救护车从身边呼啸而过，伴随着响亮的笛鸣，后头有人群悲恸的叫喊声，看着那些痛哭流泪的人，金瑟只是眨眨眼，内心并无波澜。

        而在下一秒，她平静的内心，本应宛若静水却在看到金华材的那一瞬像是被潮石子砸得溅起无数水花。

        她惶恐不安的转身想逃，碰巧是医院正北门，情急之下，她跑到急诊那一幢楼，随后东张西望地找到楼梯，丝毫不犹豫的往上跑。

        她不清楚金华材是否看到她，也不清楚金华材有没有追上来。只有惊慌失措的横冲直撞。北楼刚拖了地滑得很，她一个粗咧，便要摔倒碰巧后背被抵上一只温热的手，将她扶好。

        金瑟回头，吴江站在她面前气喘吁吁的，一手还扔着一大袋的饭。

        “干嘛这么急啊我追你一路了……找叶哥啊你怎么知道在这层？”他自顾自的在那说，完全没给金瑟插嘴机会。

        金瑟本来想说她是探望一个亲戚但觉得假，没准这些人觉得她欲擒故纵。倒不如顺了他的话，便笑着说:“刚忙完，今天没想到这么早就结束，想想还是来看看吧。”

        吴江点点头,随即又大嗽喇的问:“你咋知道是这一层”

        “文竹告诉我的。”少女眨眨眼，说谎说的溜。

        “哦。”吴江有些失落，他还以为那天后金瑟会顺手推舟加个微信什么的，但又看到她手里的篮子，问:“这啥啊”

        金瑟也在刚刚想起探病没买东西，便昧着良心说:“特地给叶同学买的补品。”

        吴江点点头，动了动嘴也没好再继续问。就当吴江要带她去房间的时候，金瑟突然说:“你帮我带去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别啊，人都来了。”吴江不接那篮子执意要她去，“她们都在呢。这饭买多了，一起解决啊。”

        金瑟委婉推辞:“不用了。我刚刚吃过——”

        “咕——”肚子这时候不争气的响起。

        金瑟:“……”

        吴江:“……”

        房间里大家吃的欢快，文竹本来还想抱怨吴江慢，但在看到金瑟瞬间在眉飞舞色。

        叶盛泽也惊讶金瑟会来，但很快镇定下来，下巴抵了抵沙发，笑着说:“坐吧。”

        金瑟把木筐放一旁这才看到端坐在沙发一旁的李智晶，她正埋头坐道数学题。听到叶盛译的话，这才抬头，看着金瑟一笑，顿了顿说:“我来给他送这周的笔记，吴江让我留着吃饭。”

        金瑟点点头，也没走过去，站在文竹边上安安静静的。

        叶盛泽跟个大少爷似的，左脚被钓着臂床桌移到面前，前卧支起，又始唤吴江叠加俩枕头。

        他虽穿着松垮垮的病号服但脸上依旧少年朝气，他噙着笑，顺势而下看还能看到他健朗的锁骨，是跟女孩的精细不同，他的略显粗。

        金瑟跟他们不熟，饭也没好意思吃多。随口几下便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都过半小时了，那人应该没找到她。

        李智晶吃得快，碰的有人打电话，她嗓音清脆的“好我马上回家”便和大家比了个手势:我先走啦！大家点头，叶盛泽说:“谢谢笔记。路上注意安全。”

        叶盛泽吃完饭后，看着房间里的几个人，说:“都回去吧，下午还要回校呢。”

        几个人都点点头，离开前，许慎还嘴碎说了句:“我回校找像人教训一下那小子！阴死人了。”

        叶盛泽倒并不生气，懒散道:“你没证据，吃亏的是我们。别意气用事了。”

        “对了。”许慎本来都出去了，结果又折回来，“sir呢？她怎么回家了？”

        “我们被处分了。她也算参与了，回家呆一周。”叶盛泽有些愧疚。下次得给她陪个罪。

        其实除了徐佳琳，杨佑星一帮人也回家了，但各班班主任极力劝说，又是故学后便不决定通披批评了。

        叶盛泽和杨佑星放学比赛是众所周知的，而叶盛泽住院的事流传开来，为他抱不平女生居多，而那些心眼小见不得叶盛泽各方面优秀的男生则站对立面，两方吵得不可开交。

        叶盛泽听刘敬嘉说这些的时候特别无趣。并不想管这些闲事。

        他比较感兴趣金瑟送了个什么东西。等金瑟一行人走了，叶盛泽好奇地打开那篮，看着里头的木瓜，足静止了十秒。

        他怀疑他脑子生锈了，这玩意，生吃安全吗探病送木瓜也是种礼俗吗

        他脑边回想着吴江领着金进门便喊的那句话——“叶哥！咱新同学特地买东西来看你了！”

        于是他给吴江发消息:【送木瓜什么意思？】

        吴江看到消息先是一愣，尔后像是记起了什么，看向在前方等车金瑟。

        金瑟送木瓜

        良久，他小声发语音:“没准她家卖瓜呢。不过，我听说木瓜对那方面有益。”

        之后他仿佛得出了结论，隐晦地说:“她搁这跟你送定情信物呢，你看，我就说人这是看上你，要勾你呢。”

        叶盛泽抽抽嘴角，咬牙切齿地回道:“那我祝你女朋友每个节日送你几个瓜。”

        吴江蓝牙突然断开，声音外放的特别响声。吴江霎时头皮发紧，下意识看向金瑟。

        果然见少女正狐疑的转头看着自己。

        金瑟不是傻子，三两下就想通了，自然知道他跟叶盛在说什么。

        她想来解释，但吴江一慌，往她后面一指:“车来了！”

        金瑟回头，还真是。

        “拜拜拜拜……”吴江挥手拼命告别。

        金瑟:“……”

        金瑟回去的的候心里很不平静。想着跟叶盛泽解释一下。可是说什么呢说半路扶了个奶奶过马路，奶奶热情地送瓜？说果店老板极力劝买木瓜？

        她左思右想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最后她吐出一口气，找到班群申请加叶盛泽好友。叶盛这时正在跟吴江聊天，看到了随口提了一句，他本来想同意的。

        但吴江说了一句:“连环钓！”

        于是他指尖一顿，终是没点下去。金瑟那边迟迟没等到叶盛泽的通过。没过一会，叶盛泽再次收到“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好友申请，下面有一段话:那个……我家是卖木瓜的。

        叶盛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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