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矛盾

金瑟看到成绩的时候也是愣住了。如果说期中考是她没有调整好新环境，那这一次又怎么说？

        从一开始的年级前二十名掉到了年级一百开外，此刻化学的分数让她明白，接下来无论如何挽救，她最多一百多名，可她知道，她生物不行，英语也不好，这就是难上加难。

        正巧的是，今天也正好是学考出成绩的时候。三门课，三个c。

        她闭着眼，坐在沙发上，不愿再去思考这些东西。夏文茜还没回家，夏信宁倒是跟女朋友出去约会了。

        冷清的家里顿时变得索然无味，冬天还没过去，感受得到周围空气的冰凉，刺骨的寒气随着吸气直钻咽喉，像个冰窖，弥漫全身的冷气从始至终。

        她觉得愧疚。

        夏文茜夏信宁对她好，郑素单对她关心有加，常常考虑她，就连文竹她们都是那么的好。

        她这学期听到了太多太多学生老师的吹捧，她们把自己归为和叶盛泽差不多的人，她可以沉着冷静的面对期中考的失利，可再一次的落差，她无法去想象大家对自己的看法。

        她并不是一个特别悲观的主义者，可是一下子从万人瞩目的高地跌落下来，她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爬上去。

        金瑟这些想法都是有根据的，她很清楚自己的状态，她也明白总成绩出来前她会怎么样。

        所以这几天她一直把自己闷在房间里，文竹她们喊着出去玩她也婉拒了。情绪一直都不高，夏文茜年前忙，察觉了一点但问了几句也没得出个所以然。

        夏信宁就更不用说了，又菜又爱玩，所以他不关注金瑟，只知道跟女朋友卿卿我我。

        这个一瞬间，她突然想起了叶盛泽。

        跟他在一起时，她觉得温和不浮躁，好似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打败她，从不会失心，像是一种归属感。

        这几天她没有去找任何人，大家也很少联系她。因为今天所以成绩都会连着排名一块出来。

        等到晚上五点，成绩如实发布后，金瑟才懂得什么是天打五雷轰。

        虽然算不上是她最痛苦的瞬间，可是一点都不亚于一个孩子失去了最心爱的玩偶。

        她呆呆的蜷缩在床上，看着自己三十的班级总排名，突然一股无力感涌遍全身，好似把这几天的心路历程重新来了一遍。

        为什么会痛心，就好像是在高处站的久了，就不敢想象自己跌倒的模样，她知道爬上来有多么的不容易，她更害怕自己爬不上来了。

        金华材做的事逼得她和夏文茜寄居别人的家，虽然是至亲，可一个那么大的女人还要住弟弟的房子，外面的流言蜚语从来不会减少。

        金瑟相信这些年夏文茜的不容易不亚于自己。可唯一一个自己可以放光彩，让她感到幸福的领域突然压下一块巨石，让她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这么差劲啊。”她直起身，盯着一处看，疲倦，压抑，痛楚席卷全身，她在想，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学习不上心了的呢？

        好像是金华材在周桥爆发的事，好像是她跟着夏文茜卷着包袱被迫到了一个新环境，好像是金华材再一次追过来，打闹一场。

        她集中不了心智，她的心里被痛苦压抑着太久，从爆发到沉默，对世界的爱也一点一点的消散了。

        不光是成绩，只是好像可以找到一个宣泄口，把这些年的委屈都找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哭出来。

        泪水止不住的掉，啪嗒啪嗒的滴在手上，她端坐在床边，看着被铁护栏束缚的窗子，外面的景色一点都不好看。

        羽翼渐丰的鸟儿却被困在一方囚笼之中，想飞也飞不远。

        抽抽搭搭的时候，她也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手机响了好几个电话，等她接受到时，这已经是叶盛泽打给她的第五个了。

        她接听电话后没开口，叶盛泽也没说话。

        她没法，只能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声问:“有事吗？”

        一听她的声音，叶盛泽就知道她怎么了，他本来打电话就想安慰她来着，可是听到她的哭腔，他就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寒假补习的时间提前了。”他顿了顿，“明天散学式不参加，我们直接去微格教室补习。”

        “好。”

        金瑟显然不想多聊，可叶盛泽电话不准备挂，他换了个问题:“补习两周结束后，有想过去哪玩吗？”

        金瑟果然被他拉开思绪，她很认真的想了想，最后下定决心:“周桥吧。我要去看看奶奶。”

        奶奶天天念叨她，家里有两个孙女，金瑟和夏文茜搬走后，那个家里也显得寂寞了。奶奶一面恨儿子这个样子，但一面也因为是自己儿子而心疼。

        她恨金华材，可不恨奶奶。

        有了机会，她也想去看看奶奶。

        叶盛泽没想到是这个回答，他懒散的掀了掀眼皮，沉沉的笑道:“好巧，我也要去。”

        正在办公室里玩手机的叶明治突然收到叶盛泽的消息:【周桥我一定来。】

        叶明治:“？”

        金瑟再一次见到叶盛泽是在周桥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寒假的补课他没来，金瑟起先不太敢去问郑素单，觉得有愧于她，但当叶盛泽一连着一周没来，她才下定心去问郑素单了。

        郑素单看到她先是一愣，但随之笑的僵了些，她说:“我也不清楚。”

        金瑟点点头，便走了。

        其实她有刻意的慢下脚步，只是想看看郑素单会不会再和她说些什么。换做以前，每每有周考的成绩，她考得好了，郑素单会热络的喊她妹妹，考的不好了，她也会笑着让她不要气馁。

        这次的全市统考确实对老师学生还有整个学校来说都是很重要的，高二是逆转乾坤的时候，大考的成绩也就定下了最终或许的大学。

        而这一次，郑素单没有留她。

        口中有些苦味在蔓延，她散不开，咽在了心底。

        路上她遇到了李智晶，李智晶正抱着摞书要上去，她喊住李智晶:“你知道叶盛泽去哪了吗？”

        挺恳切的话在李智晶听上去就不是那个意思了，李智晶看着金瑟好几秒，想起了郑素单这学期给她灌输的有意无意的话，她笑了笑:“我也不清楚，不然我帮你问问？”

        说着，李智晶拿起了手机，打了个语音电话给他。

        金瑟其实也打过电话给他，只是他没有接听，连消息也不曾回过。

        而李智晶的电话也显然没有人接听。不过李智晶没有气馁，像是知道他会接一般，她再次播下按钮，设置了扬声器。

        而这次，他接了。

        金瑟瞳孔一缩。

        什么意思。为什么好几天前她打他电话他没接，现在却接了李智晶的电话。

        “怎么了？”那边传来浑厚的声音，心力交瘁的疲倦，仿佛透过声线便能看到少年劳累的样子。

        李智晶立马接:“你这几天去哪了？寒假补习怎么没来？”

        “啊。”那头懒懒撒撒的，他竟然笑了，“不想去就不去呗。”

        李智晶也听出了点不对劲，她蹙眉:“真的没事吗？需要我搭把手吗？我觉得今年补习的进程挺快的，最好要听一听。”

        叶盛泽一口回绝:“算了。”

        金瑟没出声，叶盛泽挂了李智晶的电话后，金瑟的手机也收到了叶盛泽的消息:【有点事，来不了。】

        或许是太过于敏感了，她竟也觉得这话对于她来说过于生疏，冷淡了。再想想他笑着跟李智晶说话，又联想到学校的传闻。

        她竟然在之前的一段时间想着叶盛泽做的那些举动，认为也会喜欢自己。

        她在想什么啊，她成绩又不好，整个人都消极惯了，像是生活在泥沟里见不得光的臭虫，人人唾弃。

        李智晶还要忙，她知道金瑟听到了，也便匆匆挥手离开。

        金瑟不能讨厌李智晶，因为这不是她的错。可她仍然觉得难受。她不觉得自己喜欢叶盛泽，也是一想到这个在陌生城市能带给她太阳的人有一天会离开她，她就觉得痛心。

        金瑟觉得这几天一定不是黄道吉日，处处不顺心。

        这不，今天刚放了学她要乘车去夏文茜的超市帮忙时，在车站遇到了周冰怡。

        因为那件事，周冰怡被处分了，也和陈河分手了，周冰怡本来就混，这会她应该是正好在学校边见个什么人，她手里拎着个包，正抽着女士烟。

        她那浓眉大眼在烟雾缭绕下直勾勾的盯着金瑟看。金瑟不去看她，但也怕惹着这人。

        不过周冰怡本来就不安分，一想到金瑟这人第一次见面就救了王瑶意，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金瑟救一个知三当三的人虽然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但是之后事情全部大白也没见她有什么表示，好像她就是活该被罚。

        周冰怡不这么认为，她觉得金瑟跟王瑶意就像是一类人，她没正眼瞧着金瑟，缓缓吐了口气，笑的尖锐:“哎，李智晶和叶盛泽本来一年好端端的，这么插了你这么个人进来，你知三当三？要脸吗？”

        叶盛泽和金瑟她们突然玩起来其实学校里或多或少也会有人注意。而对于李智晶和叶盛泽的传闻依然不减。

        其实这本来没什么的，因为这是假的，是谣言，金瑟也分得清楚，不会被她三言两语有所改变，但偏偏刚刚叶盛泽接了李智晶的电话才回了她的消息。

        而几天前他都不曾回消息的。

        她觉得，叶盛泽只是尽个同学本分，正好跟李智晶聊完停在微信页面，就顺便回了她消息。

        所以周冰怡这话一说出口，金瑟立马变了脸，她虽然知道这是周冰怡挑拨离间，可她的语气确实有些凶:“他们没有确定关系。我和叶盛泽也只是朋友，你心里太黑暗了，才会觉得我是那样的。”

        “抢你对象的不是我，是王瑶意。我只是看不惯你们校园暴力一个人，这本来就是错的。”

        “你可以用别的不过激的方式去解决，可你选择的是会葬送你未来的路。这怪不得别人。”

        周冰怡看着金瑟的外表，以为她是乖乖女那一类型的，听了自己的话应该很难受，然后抽抽搭搭的，谁知道她这么冲。

        但周冰怡好歹混一点，这样子她还真不怕，她把烟蒂扔在地上，用靴子捻了捻，凑近她，口气凶狠:“你个外来的不就是跟叶盛泽关系好点么？现在大家都只是因为叶盛泽敬重你，一旦你被他抛弃了，看我弄死你！”

        这会车子来了，金瑟不跟她废话，冷眼看着她，狠狠的推开她，上了车。

        其实过程她还挺胆战心惊的，她害怕周冰怡一个怒气就追上来打她，但车子离去后，周冰怡还待在原地，她便松了口气。

        只是，周冰怡最后说的话，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除了文竹，她相信吴江许慎甚至潘敏麦都是因为叶盛泽才愿意跟她近一点的。

        金瑟刚来时，文竹提议她跟她们一起走，她记得文竹和潘敏麦好像因为这事有点闹，但最后还是妥协了。

        一开始金瑟确实感觉潘敏麦不是很喜欢自己，估计觉得自己的好朋友被人抢了吧。这她也理解，但时间久了，她也看到了潘敏麦的变化。

        潘敏麦文竹和吴江那块玩的话，跟叶盛泽也就容易一群，所以什么时候她对自己的态度好些了呢？

        金瑟记得，是在吴江和叶盛泽那会提及了金瑟的时候，也就是叶盛泽真正注意到自己时，那个中午，潘敏麦鬼使神差的捏了捏她的脸。

        原来，都是因为叶盛泽吗？

        所以，一旦叶盛泽不再和她是朋友，李智晶有了危机感，和她抢人时，她也会被所有人抛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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