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李生赫略显颓废的坐在沙发上，姿势和闻婕母女离开时并无两样，可是面前的烟灰缸中已经装了满满的烟蒂。

        他听到闻婕的话，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

        “小婕，今天是我做错了事，你生气我可以理解，但是能不能不要把离婚挂在嘴边？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说抛弃就抛弃吗？茶茶怎么办，她还这么小，你忍心让她在不完整的家庭中长大吗？”

        闻婕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低沉沙哑的声音，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刚刚止住的泪水再一次从眼角滑落。

        李生赫在电话里表现出的这副深情模样给谁看呢？

        不得不说，他的后半句，深深戳中了闻婕的心。

        茶茶还这么小，若是他们离婚了，茶茶该怎么办？

        闻婕突然有些迷茫，难道要为了孩子忍忍吗？可是这样，对茶茶来说就是公平的吗？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见闻婕始终沉默，李生赫忍不住询问：“小婕，你在听吗？”

        “嗯。”

        闻婕应声，接着从烟盒中再次拿出一支烟，放在指尖。

        “这是第一次吗？”

        闻婕一边说，一边将烟送进了口中。

        她的语气平静的仿佛在说一件不相关的事，可是颤抖的手却出卖了她内心的慌张。

        明明拿着打火机，却怎么也点不燃嘴中的烟。

        “小婕，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好不好？”

        李生赫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闻婕的心一再跌落谷底。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终于，香烟被点燃了。

        闻婕深吸一口，微微仰头，将烟雾尽数吐出，看着玻璃窗上面的倒影，想要伸手替她擦干眼泪。

        “我只想听一句实话。”

        李生赫停顿了半响，艰难的吐出两个字：“不是”

        闻婕倏然笑了出来，突然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内心的疑问也有了答案。

        “原来，我以为的幸福全部是假的我们之间，真的有感情吗？”她的笑声透着一股悲凉，“不用再说了，我已经做好了决定，离婚。”

        李生赫听她的语气决绝，心头一阵烦躁，声音也冷了下来。

        “至于么？多大点事！你就跟我说要离婚？今天如果不是你突然跑回来，根本就不会发生这些事。如果我们之间没有感情，我会和你结婚吗？小婕，我已经说过了很多次，你会是我唯一的妻子，外面的那些人，都只是逢场作戏，大家各取所需，你们是不一样的。”

        说完，他似乎察觉出来自己的言辞不妥，态度又温和了几分：“小婕，明天我们当面聊一聊，你先不要想这么多，带着茶茶早点休息。对了，你们住在哪个酒店？”

        闻婕没有再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

        李生赫听到电话被挂断，立马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他连忙再次拨过去，却再一次被挂断，反复了几次后，他又急又恼，直接将手机摔到了地上。

        手机亮起，屏保是闻婕与他的合影，可是手机屏幕却碎的四分五裂，正如此时他们的婚姻，摇摇欲坠。

        一阵晚风袭来，吹乱了闻婕额前的刘海。

        她抬手将碎发别在耳后，忍不住想，她与李生赫之间的关系，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逐渐变化的呢？

        应该，是在她复出之后吧。

        茶茶从小就展露出了异于常人的聪明，连开口说话和走路，都比其他孩子要早几个月。

        两岁的时候，她已经开始上早教课程了。三岁的时候，她有了自己的爱好，也开始读幼儿园了。她自己做事有模有样，家里有阿姨照顾，学校里又有老师与同学陪伴，闻婕感觉自己被需要的时候，并不像茶茶小时候那么多了。

        短暂的失落过后，她决定复出，重回演艺圈。

        为了家庭，闻婕选择在最好的年纪里隐退，可她心中那团热爱演戏的火，却一直没有熄灭。

        然而复出的生活，并不如她想那般容易，不仅没有办法每天见到女儿，还要与李生赫相隔两地。

        第一次进组拍戏时，闻婕在剧组给茶茶打电话，听到很少哭的茶茶在电话里语气哽咽的说想妈咪，那一刻，她只想收拾行李马上回家。

        然而茶茶却制止了她，希望她可以好好的拍戏，早日在银幕中看到她。

        想到女儿，闻婕将手中的香烟掐断，她朝着卧室的方向看去。

        自己最对不起的人，就是茶茶了。甚至未来，她无法再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

        闻婕愧疚的低下头，继续陷入了回忆之中。

        虽说闻婕与李生赫已经结婚了，可是他却从未给过她什么资源。

        李生赫不给，闻婕也不会主动开口找他要过。她不希望两个人之间单纯的感情去加那些市侩的东西，哪怕两个人已经是夫妻了。

        闻婕重新回到之前的经纪公司，老板给她分配的经纪人名叫李盛。

        李盛的手底下，还有一个女艺人名字叫白姗姗。

        白姗姗从出道以来，就是打着“小闻婕”的名号，她是李盛亲手带出来的艺人，与李盛的感情深厚，自己这种半路杀出来的人，和她自然是比不了。

        其实白姗姗和闻婕长得并不相像，但是她会刻意去学闻婕的装扮与神态，倒是让大家认可了她“小闻婕”的称号。

        两个人的戏路差不多，有些主动找到闻婕的戏或者是代言，只要闻婕不表现出强烈的兴趣，李盛就会全部给白姗姗。

        虽然闻婕心有不满，却也没有过多表露。

        她只希望经纪人能守好他的本分，将自己的工作打理好，其余的种种行为，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有一次闻婕去公司的时候，白姗姗也在，还热情的与她打招呼。

        闻婕并不是一个擅长交际的人，对于外人，她甚至会表现的有些高冷，所以只是微微颔首，没有过多的回应。可是没想到，在她离开的时候，白姗姗竟追了上来，说是想请她吃个晚饭。

        虽然有些惊讶，但是想到她们毕竟是一个公司的同事，闻婕就没有拒绝。

        那天，两人坐在餐厅里，白姗姗十分愧疚的与她道歉，还说她模仿闻婕都是按照公司的要求，作为一个新人，她无法拒绝老板和经纪人。

        闻婕瞧着她的样子不像作假，大气的安慰她：“没关系，大家都是从新人走过来的，等你的作品播出了以后，你就会慢慢有了自己的标签。”

        白姗姗看向闻婕的目光，满满的崇拜。

        从此之后，她频频的对闻婕示好。一来二去，两个人熟悉了起来，闻婕偶尔会邀请她来家中做客，她成了闻婕在圈子里为数不多的好朋友。

        李生赫与她，自然也不陌生。

        只是闻婕怎么也没想到，在她面前一向表现生疏有礼的两个人，居然会背着她暗度陈仓。

        手机铃声响起，闻婕扫了一眼来电的人，是好久没有联系过她的经纪人李盛。

        闻婕接通电话：“喂？”

        “闻婕啊，我听说你回京城了，你看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好去机场接你，我这个经纪人做的也太不称职了。”

        李盛的语气看似温和，可是言语间却有些责怪的意味。

        闻婕不置可否，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

        李盛见她没有歇斯底里的发脾气，也没有说白姗姗的事，心中的底气变得不足，按耐不住开始试探。

        “我听姗姗说，今晚你们发生了点误会，没什么事吧？你们都是好朋友，圈子这么小，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没必要因为一点小事，闹得大家脸上无光。”

        闻婕嗤笑一声，她哪里听不出来李盛话里话外在帮白姗姗？

        她想起进门时看到的那双jm家的高跟鞋，以白姗姗如今的名气品牌是不会送她的，若是没猜错，定是以她的名字要来以后给了白姗姗。

        虽然早知李盛的心思不在她身上，但这一刻，她仍然有种众叛亲离的感觉。

        明明不是她的错，到头来只有她无人依靠，孤立无援。

        她挂断电话，慢慢滑落坐到地上，抱住了自己。

        哭吧。

        将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吧。

        但是过了今天，你就要坚强起来，你是茶茶的主心骨，她需要依靠你。

        闻婕捂着嘴，她害怕哭声会吵醒茶茶，并不敢放声大哭。

        泪水打湿了她的脸庞，流到手心。

        不知哭了多久，直到眼睛已经流不出泪水，她才慢慢的站起身。

        走到卧室门口，闻婕停住了脚步。

        她抬手闻了闻自己满身的烟味，决定先去卫生间洗个澡，她不想让茶茶知道她脆弱的一面。

        一切都收拾好以后，这才回到卧室。

        虽然换了一个新的环境，可是茶茶知道妈妈在身边，所以睡得异常的香甜。

        等闻婕躺到了床上后，茶茶仿佛知道她回来了一样，转身到了她的怀中。

        看着茶茶甜美的睡颜，和身上淡淡的奶香味，闻婕忍不住低下头，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脸颊——

        也许，我算不上是一个好妈妈。

        可是茶茶，妈妈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许给你最美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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