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巫师

西莱斯特舔舔手指，两大盘肉被差不多被他一个人吃完了，他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了！”

        “还要吗？”英珏玖看着自己面前的面包。

        “不要了！”

        “既然饱了，该说说巫师协会了吧？”

        “巫师协会是玫瑰国秘密成立的，最开始的时候由三大巫师家族的人员组成，分别是索兰岛的凯尔家族，王都区的米拉家族和我们预言者家族，后来巫师协会在西方日落之地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尤其是梵城教会主张猎巫的时候，其他地方的巫师都来玫瑰国，请求巫师协会的庇护。”

        “你们属于哪个派别？”

        “巫师协会不加入任何派别，我们对政治不感兴趣，也不想被奥兰西多征去打仗，所以遇到战乱，我们习惯躲到结界里。”

        英珏玖其实并不相信这孩子的话，如果没有巫师的帮助，丁西免怎么会被下诅咒？“你们长老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晚上。”

        “现在带我去看看你们的住处。”

        西莱斯特想到他们住在最破烂的街区，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就答应带他去了。

        两人走了大半天，才远远看见一个废墟，英珏玖这次明白，他们从岛的东边走到了南边，几乎穿越了大半个岛。

        “西部是墨西斯森林，那里有很多奇异的生物，巫师们最喜欢去那里找材料。”

        “你知道天使之翼吗？”

        “天使之翼？那是什么？”

        “你有没有听你们的长老说过？”

        “没有。我倒是梦见一个天使，他拿着剑，对我说……”

        “他说了什么？”

        “杀了你。”

        “杀了我？”

        “不是，是我。”

        “天使不是保护你们吗？怎么会要杀你？”

        “因为预言者泄露了神的秘密，所以我们一族注定要被杀死。”西莱斯特脸上没有一丝悲伤，所以英珏玖以为他是说着玩的，直到他来到他们的居住地。

        废旧的街区近在眼前，四周都是倒塌的楼房，有些只剩下一根柱子，残损的天使像倒在路边，半个脸都埋在土里。路上全是垃圾，白骨横七竖八躺在路边，连苍蝇也不愿意过来。

        英珏玖捂着口鼻，周围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酸臭味。

        “这是工场飘过来的，他们就喜欢把脏水废气通通扔到这边。”西莱斯特朝一幢大楼喊，“有客人来了！”

        接着，五个孩子从废楼里出来，还有两个胆小的躲在石碓后面。英珏玖看到这五个孩子，其中只有一个是红色瞳孔，其他都是蓝色，而躲在石碓后面的两个则是纯种预言者。

        英珏玖把面包给他们：“西莱斯特，你不是说一个家族吗？”

        “对啊，除了长老，这就是我们一个家族了。这是我妹妹嘉丽。”他指着一个蓝眼金发的小女孩说。

        英珏玖大概猜到这不是亲妹妹：“你们先去玩吧，我跟你哥哥还有事情要说。”

        西莱斯特让这群小孩各自去玩：“你还想问什么？”

        “你知不知道巫师中有一种玫瑰烙印，专门印在人身上的那种？”

        “不知道，你可以问问长老，她没告诉我们关于其他巫师的事。”

        大约月上中天，西莱斯特口中的长老回来了，她穿着一身白色长袍，手里抱着十条面包，看到一个陌生男人在家里，立即拿出魔杖：“你是谁？”

        西莱斯特赶紧阻止，并将自己今天失手的事和盘托出。长老安吉莉娅自知理亏，将面包递给西莱斯特：“拿去放好，今晚你们只能吃一条，分均匀了！”

        “好的，长老！”西莱斯特变得格外温顺，完全没了在英珏玖面前的毛刺。

        “你有什么想问的，尽快问，这里不欢迎陌生人。”安吉莉娅盯着他，她的眼睛也是一蓝一红，并非纯种预言者。

        “我朋友中了一种玫瑰咒印，你知道该怎么解吗？”

        “他身上的玫瑰印记变成什么颜色了？”

        “黑色。”

        “有点迟了，这种印记是米拉家族的咒术，只有他们家族的人才能解。可是这么高级的秘术他们不会随便用来对付别人的，你朋友是什么人？”

        “这个你不必知道，该怎么找到米拉家族的巫师？”

        “当时我们三大家族城里巫师协会的时候就说过，不会参与王室的斗争，可米拉家族还是背弃了当初的誓言。这样吧，你去找公主的侍卫长肖恩，他的全名是肖恩米拉，是米拉家族的继承人，或许他知道该怎么解咒。”

        “多谢。”英珏玖拿出五个金币给她，“给孩子们的。”

        安吉莉娅双手合十：“感谢您的恩赐，如果您想知道未来，我可以帮您算一算。”

        “怎么算？”

        “跟我来。”安吉莉娅带着他进入废墟，拿出一叠卡牌，“这是我们预言者的预测工具——十二天使令，你抽一张。”

        他随手抽出一张。

        安吉莉娅翻开卡牌，脸色大变：“大凶！”她闭上双眼，左手覆盖在卡片上，右手握着对方的手，将自己所看到的画面传给英珏玖。

        英珏玖只看到一条受伤的人鱼躺在森林里，旁边是一条河，湍急的水流是红色的，无论怎么流，都冲不走那些血……他的背后展开了双翅，他的双眼充满了杀气与愤怒……然而，他却看不到自己的敌人。

        安吉莉娅吐了一口血，停下自己的预言，眼神呆滞，似乎有人正控制着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神赐予你的力量将是人间唯一的主宰，黄沙之中，你的选择将决定未来的走向！所以妄图窥探神的奥秘的人，都将受到惩罚！”

        安吉莉娅忽然又清醒过来，赶忙擦去自己嘴上的血迹：“我这是怎么了？没吓着你吧？”

        “没有。”

        “你怎么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我好像只跟你说了一个大凶的预兆而已。”

        对方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你还记得看到了什么吗？”

        “哦，忘记告诉你了，预言者是看不到自己预言的。你刚刚看到的就是不久的将来，未来的一切都存在很多变数，就算是预言者也不可能完全知道未来的走向。况且我们只能看到一星半点，不要过于担心。”安吉莉娅收起十二天使令。

        十二天使令就是他们所崇拜的十二个天使形象，跟梵城见到的有点不一样：“这是你们祖传的？”

        “不，这是我们复制的，真正的十二天使令早就在几千年前丢失了。最开始的一套是用黄金打造的，我们的复制品是木片削成的。”

        英珏玖离开废旧区，回到了城区。他抬头看了一下月光，心想：既然时间还早，不如去看看肖恩和米拉家族。然而不巧的事，罗亭从图书馆出来看到了他：“九爷，我有新发现。”

        “什么发现？”两人走回行宫。

        罗亭看到英珏玖头上有一撮毛翘起来，心里痒痒的：“九爷，您能把头上的毛压下来吗？”

        英珏玖冷冷地盯着他：“不能。”

        “我发现……玫瑰国的现任国王奥兰西多并不是正统继承人，他是跟红玫瑰派交换利益得到红玫瑰大部分人的支持才能登上王位的。”

        “原来的继承人是谁？”

        “公主的侍卫长肖恩凯尔，肖恩的母亲是前王的王妃。”

        英珏玖迅速理清了他们混乱的关系，前王的制定继承人是肖恩，肖恩是米拉家族的人，肖恩的母亲是前王的王妃，这就能解释为什么米拉家族会参与王室的斗争，他们因为王妃的身份被迫卷入斗争，现在，他们不得不想办法把肖恩推上王位，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奥兰西多彻底被所有人抛弃。

        试问，一个怎样的君王最容易被人们唾弃？穷兵黩武，好逸恶劳，还有这周边越来越密集的工场。

        可惜，肖恩是怎么想的？他对王位有兴趣吗？还有奥兰西多，他难道不会想办法防备吗？最好的办法是什么？用公主来牵制肖恩？

        不知不觉，他们回到了行宫。英珏玖远远就看见了丁西免坐在三楼窗台上，看着大门。他匆匆走上楼。

        推开门，丁西免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杯酒，地面东一个西一个躺着三四个酒瓶，他看见进来的人，于是举起酒杯：“九哥，来一杯吗？”

        “下来！”

        “不下！这里的风景好看！你也过来看看啊！”丁西免嘿嘿傻笑，大概是喝多了。

        英珏玖是真的怕他喝醉了掉下去摔残了：“你先下来，那里危险。”

        “不危险，有九哥哪里会有危险啊。”他的头靠在墙上，白月光照在他脸上，让他的脸染上了一层霜，连酒造成的绯红也覆盖住了，他身上的衣衫凌乱，看起来似乎很痛苦，也许咒印发作时，他不在他身边，他只能靠酒来麻痹自己的感官。

        “九哥，你今天去哪儿了？”

        “我去给你找医生了。”

        “没有，对吧。”

        “有，我有线索了。”他走到丁西免的身边，直视后者，丁西免仰着头，白皙的脖子上喉结凸出，“明明有更简单的你却不愿意。”

        “因为还不够爱，所以不愿意啊！”

        “是因为不够疼！”英珏玖一语点破。

        丁西免垂下目光，嘴角露出了嘲讽的笑：“我疼不疼，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是怕疼，我是怕自己会因此永远眷恋你，从此眼中再也看不上其他人，再无法玩笑红尘了。

        “下来吧。”英珏玖伸手抱起他。

        丁西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搂着对方的脖子吻了一下对方的嘴角：“晚安！”

        他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他知道对方的痛苦，但他无法给予回应，最好的方法就是结束这段旅程，从此两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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