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令主

天使之翼是什么？黄山蛟不太清楚，但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小人一定照办。”

        他又去了兄长英瑾瑜的府邸，因为北亭关的事，北亭关的守将被皇帝斥责了一顿，认为他们连一座城都守不住，遂让他兄长英瑾瑜去守北亭关。

        他来这儿，一是因为兄长即将赴任，二是这里距离大学士府很近，他看完兄长，可以顺道去大学士府中探探火灾情况。

        “兄长！”

        英瑾瑜在家准备行李，看到弟弟来了，就立即放下手中的事：“九儿，许久不见，你倒是愈发地意气风发啊！”

        “兄长，我们之间没必要这样客气。”

        “客气？我是不想跟你有什么瓜葛！兄长直说，你跟祁王做了什么交易？”

        “我没有。”

        “没有？没有他怎么会承诺，只要我支持他变法，他就让我会漠北？你可知这是多大诱惑吗？我一个废臣，竟然值得他花那么大的力气送我回漠北？除了你，我真想不出还有谁在背后帮我。”

        “兄长，你想多了，他只是在下他的棋罢了。”

        “那外面流传的风言风语呢？可有其事？”

        “兄长，既然你都说是风言风语了，为何还要相信呢？”

        “当初我真不该让你跟祁王走太近。”英瑾瑜脸上有些懊悔。

        “兄长，你都知道些什么？”

        “当年我们被召回来，是为了掩人耳目，他真正想召回来的是你，想让你陪祁王去西方日落之地。”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劝你去迷烟楼的前一天，我收到白芷若的命令，让你去迷烟楼。”

        “兄长，你怎么会听从白芷若的命令？”

        “因为白芷若的命令其实是皇上的命令，有时候皇帝叫白芷若传达他的意思，我在边疆镇守多年，自然是知道的。”

        “兄长，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早上。”

        “兄长，大学士府发生火灾的事，你知道多少？当时有没有什么异常？”

        “九儿，你不是应该去问祁王才对吗？他们俩是死对头，祁王的嫌疑最大。”

        “不，祁王这几天一直跟我在一起，他没有时间……”

        “一直在一起？晚上也一起吗？”

        “是。”英珏玖想想，昨晚他们确实飞在天上。

        “他没有亲手做，不代表他手下的人不会做。”

        “兄长，你到底是站哪一边？”

        “我那边都不站，我站大夏百姓，我戍守边疆也是为了大夏百姓。告诉你的祁王殿下，你们两派在朝中如何争斗我不管，但你们那边要是敢引狼入室，我英瑾瑜第一个不答应！这是我的底线。”

        “好，兄长，我知道了。”英珏玖走出兄长的府邸，踱步踱到了大学士府外，里面烧焦的味道还没有完全散去，四方街区都处在恐慌中。

        他走进去，大理寺正在派人调查，但并不妨碍他来勘查现场。

        穿过大堂，他看到五六具烧焦的尸体摆在堂中，仵作正在验尸。其中一具相貌高度都与闻人乐十分相似，但是面目焦黑，并不能完全确定是闻人乐。

        据闻人乐的下人说，火最开始是从书房出现的。

        英珏玖立即跑出书房的废墟，火已经被扑灭了，他翻过瓦砾堆，一块晃动的横梁砸下来，幸好他手疾眼快，纵身越到另一边，躲开了房梁。在脚边，他看到一个铜盆，里面有很多纸灰，他伸出食指捻了一片，在阳光下看到了一朵玫瑰形状的画，跟宁栖晚胸前的烙印一模一样。

        这是……玫瑰国？

        难道闻人乐也在查玫瑰国？还是他与玫瑰国勾结？

        现在人死了，他也没有找到更多的证据来建构他的推测。

        他摸摸胸前衣襟里的迷烟楼令牌，也许可以用迷烟楼的势力来查查。

        继续往书房深处走，这一面墙原来是一个书架，但是在大火中，架上的书都被烧没了，只剩下一个灰黑的架子。

        他看到一块墙皮在大火中被炙烤裂开，其他的都没有问题，于是伸手敲敲墙皮，发现里面是空心的，拔刀戳开墙皮，发现了里面有一个铁盒子。

        他拿出来的时候，盒子还有些烫手。

        打开，里面有一块玫瑰令牌，旁边还有一个信封，他立即拆开，之间上面正楷端庄地写着：

        若有人于墙中见此信，则老夫已死！吾为大夏内阁大学士四十载春秋，辅佐君王两代矣，尽心尽力，心中无半点遗憾。仰不愧天，俯不愧地，中不愧人，若下九泉，终能面见先帝，报以忠信。然无心中遗一愿，近日吾查西方日落之地，觉玫瑰国探子与狼王有联系，狼王动作频繁，吾追查愈深，危险愈大，怕累及家人。特留下一封信，见此信者，请尽快将此消息诉于王，早做打算。吾虽与祁王政见不同，然此子甚得吾心。无他耳，性情极似先帝。

        英珏玖看后，心中微微一颤，宁栖晚一直把闻人乐当对手，可人家并不把他当对手，而是当做先帝的遗孤。

        那么机枢院和祁王府的爆|炸案应该不会是他策划的，而是玫瑰国的探子。

        玫瑰国一直都没有停止对大夏的渗透。

        他立即去迷烟楼，找青莲花查看今日来所有从西方日落之地传回来的消息。

        青莲花看到莲花令，立即将消息全都交给他。在旁边暗自观察，心里愈发好奇，为什么九爷会有莲花令？这个可是只有白芷若才有的身份象征。难道九爷是……不过，仔细想想，迷烟楼只有皇族才能掌管。

        九爷不是皇族，但是他跟祁王殿下走得很近，祁王殿下为什么没有来？

        “九爷，怎么不见祁王殿下？”

        “他有事。”英珏玖看着玫瑰国近日的消息，奥兰西多吞并了很多个小国，现在西方日落之地只剩下鸢尾、梵城、玫瑰三国，下一步他们要干什么呢？

        青莲花已经差不多猜到了：“令牌是殿下给你的。”

        “嗯。”

        没错，白芷若就是祁王殿下，虽然自己之前也从身形对二者做出过猜测，但是还是不敢断定，如今英珏玖的回答已经让她肯定了，白芷若就是祁王殿下。

        “以后有玫瑰国的消息立即通知我。”

        “是，九爷。”

        联系前后的线索，英珏玖大概猜测到了事情的面貌，可能是闻人乐不知道从哪里抓到了玫瑰国的探子，其他的探子为防止消息泄露，直接杀人灭口。但是杀人灭口又要保证自己的行踪不暴露，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刀杀人。借狼王的手扰乱众人的目光，随后将闻人乐杀死。他们知道朝中两派的矛盾，因此做了手脚让所有的人都以为是闻人乐想借狼王之手毁掉机枢院……

        等等，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宁栖晚如此执著地用一个假狼卫来迷惑自己？

        宁栖晚在这件事中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他不太清楚。

        不过从事情的结果来看，他的确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朝中的保守派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这时，一只机械鸽飞来，青莲花立即取出鸽子中的纸条，交给英珏玖。

        他拿过纸条，看到一条消息，李清林因为监督不力，被流放到西北充军，另外的礼部、刑部、兵部尚书都换人。

        这是宁栖晚的手笔吧！

        大学士一死，一些地位较高的保守派都被换走了，还有一些贪赃枉法的也被换掉了。

        “青莲花，关于这些人的罪证你们一直在收集吗？”

        “是的，主人他一直都掌握有他们的证据，只是没有出手罢了。”

        所以，宁栖晚你现在为什么要出手？难道真的是因为怕自己死在鲛人族混战中吗？所以将所有的阻力都料理清楚，留下一个清明的摊子让我接手吗？

        还是说你想帮你皇兄？

        可你不是怕你皇兄怀疑你吗？为什么呢？

        他越来越想不明白，越来越看不懂宁栖晚这个人了！

        他只知道，他有很多个名字，跟他去西方日落之地的时候，他叫丁西免，在长安，他是人人艳羡的祁王殿下宁栖晚，可是他也有另一个不为人知的一面，他是狗血话本小说的作者西枝，他是迷烟楼的实际控制者白芷若，他还是南海鲛人领主的后代……

        可是，每一面都有相应的责任，也有相应的性格，和无奈的选择。

        大概在西行路上的丁西免才是他最真实的一面，遇到危险会怂，会退缩，遇到喜欢的人会毫不犹豫地伸手撩，遇到危难的人会处说相助……

        想了很多，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痛，一滴滴血滴在心中的阴暗处。

        他想起那人的笑，温暖如风，一瞬间就融化了他心中万年的冰。

        然而，他拿什么去照亮那人沉没在海底几万米深渊下的灵魂呢？

        他只有两块晶体，两块无法融合的晶体。

        英珏玖拿起花瓶中的一支月季，茎秆上长了很多刺，他一根一根地拔掉花枝上的刺：“你可知你主人为什么现在才出手吗？”

        “属下不知，属下只是奉命行事。”

        “就像这朵月季，我赠予你，会扎到你的手，如果我拔掉上面的所有刺，你就不会再被扎到手了。”

        “主人也许是为了皇上？”

        “也许吧。”他扭头看着窗外，洒落的阳光照在雕花窗格上，外面的世界依旧如往常一样运行着，谁也不知道那在寂寞的黑夜里徘徊孤独灵魂，挣扎在血与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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