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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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哥，给我一粒翼素。”宁栖晚站在迷烟楼栏杆前，一身的红衣在风中猎猎摆动，他的长发束在头上。
从这里看去整个长安城都覆盖在一座钢铁之下，钢铁铸造的飞檐斗拱呈银白色，在阳光下反射着冷光，钢铁建筑在夏天极容易受热，他们在屋内加了隔热层，也就是长安的楼都是两层的，中间灌满了水。
迷烟楼和皇宫是唯二两座还没有改变建筑材料的楼。
远处依靠天使之翼结晶催动的冶铁建筑发出轰隆隆的响声，从小作坊到大工厂时代，他们只用了三年。天使之翼最大的优点是不产生任何的污染，能量很大，唯一的缺点就是稀有，很难找，并且不可再生。
英珏玖拿着瓶子，他犹豫了良久，站在对方身后，他仿佛再也看不到那个风流浪荡的纨绔亲王了。他有点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真正认识过眼前这个人。
终于，他还是打开瓶塞，倒了一粒。
“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轻易服用。”
宁栖晚修长的手指从他的掌心拿起翼素，指尖不经意间划过他的掌心。“放心吧，九哥，如果我的能力能抵挡的话就不会服用。”
两人并肩伫立在栏杆外，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刚刚还是艳阳高照，转瞬间就下雨了。清凉的雨滴飘进来，扑到两人脸上。
“下雨了。”
“是啊，栖晚，要是万一长安沦陷了，你一定要活着，等我回来。”西北的狼王联合奥兰西多的圣翼军团攻打玉门，杜若飞发来求援消息。
“不会的，长安不会陷落的，只要有像你一样的人在。九哥，我有个想法……”宁栖晚停顿了一会儿。
“什么想法？”
“我想把你打造成神，成为大夏万民的精神支柱。”
“这……这不太好吧，你应该打造你皇兄才对，他才是这个这个国家的皇帝。”
“他不够强，你的传奇事迹在民间流传很广，容易造神。你看看他们在和平年代生活得太久了，一旦遭遇点困难挫折便寻死觅活，以为明天再无太阳升起。”
英珏玖看着长安城街道中聚集的流民，他们在乞讨，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恐惧笼罩着他们，能逃的都卷铺盖逃走了。
宁栖晚继续补充道：“长安原来有八千万人，现在还有六千万，他们这六千万都是剩下的，无法逃离的，都是把这里当成家的人。他们之所以没信心，是缺少一个能凝聚他们信心的人，而你，就是最好的偶像。我要把你造成神，给他们信心，给他们希望。”
“你放手去做吧，我信你。”英珏玖知道对方这样做会给他造成什么后果，英家已经够树大招风了，现在还把他推上神坛，岂不是要跟皇帝对着干？皇帝自称天子，如今神降临，天子岂会容你？
不过，这些都得过了眼前的难关之后才需要担心，大不了到时候他选择退隐，浪迹天涯，纵情四海。
“对不起，九哥。”宁栖晚伸手握住对方的手，寒风夹着雨滴打在他们的脸上。
“不用道歉，你没有对不起我，四海之大，有你即长安。战争结束后，你跟我走么？”
“嗯。”
翌日，英珏玖准备从长安招募一批士兵去西北，他刚吃完饭就收到了宁栖晚用木鸢传给他的信，叫他展开翅膀在长安城上空飞一圈，还特意标注说要低空飞行。
他有些诧异，难道就这样造神？
他站在迷烟楼上，展开一双巨大的黑色羽翼，从长安的迷烟楼飞到西市，从朱雀街飞到玄武门……
朝阳之下，长安之上，一个长着黑色翅膀的男子在低空飞行。长安城中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街道上，他们认出了天上飞着的那人！
“爹娘，看！天上！”一个小女孩惊讶地拍手喊道。
“九爷！”
“是九爷！”
“九爷来了！”
“咱们长安有救了！”
“九爷！”
长安城四百条街道上站满了人，他们抬头，他们呐喊！他们口中齐声嘶哑着喉咙呐喊“九爷！”
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整座长安为你一个人沸腾！你就是我们唯一的神！宁栖晚站在机枢院门口，他看着飞在苍穹之下的人，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青莲花回来行礼：“殿下，都办妥了！”
“开始吧。”
“是。”青莲花退下之后，天上出现了另外十个机械翼的士兵，他们从空中向底下的人洒传|单，都是号召他们跟着九爷去抵抗外敌人的。
英珏玖看到街道上的人如潮水一样向机枢院的方向涌去，于是也跟着他们一起去。
在机枢院门口，宁栖晚叫人搭了一个台子给所有想出力的人，英珏玖飞过来，落在台上，随即收了翅膀。
“这样就算是造神了？”
“其实你有成神的基础，我只是推你一把而已，看到了吧，你是个英雄，你的战功都是自己用生命和每一道刀疤换来的，就算你被万民奉为神，也是你应得的。”
“我不觉得，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守边也是很苦，但我挺开心的。只要这一次我能杀了奥兰西多，圣翼军团就不会再猖狂了。我兄长怎样了？”
“正在接回来，他情况不太好，被敌人殴打只剩下半条命了。”
“如果他愿意的话，把翼素给他吧。”英珏玖从小瓷瓶里倒出一粒药交给宁栖晚。
“他承受得住吗？”
“不知道，但死马当活马医。”
“最后一粒药你打算给谁？”
“藤景怎么样？”
“不如阿飞吧，她心性比较坚韧，应该能扛过副作用。藤景……我不太了解。”宁栖晚看着聚集到台下的百姓，他走到台前。
“我大夏的百姓们，现在我们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敌人此刻在残杀我们的兄弟姐妹，掠夺我们的财富，你们甘心窝在长安城等死吗？我是祁王，但我也是大夏的一份子，而且你们要知道，天下并非一人之天下，而是你们所有人的天下，是你们所有人的家。不想家破人亡的，就拿起你们的武器，我们跟着九爷一起去干死那群强盗！”
“九爷！九爷！九爷！”
“九爷！九爷！九爷！”
“九爷！九爷！九爷！”
……
呐喊声此起彼伏，人群显得格外激动，两百年来他们从未有如此激动，沸腾的血在身体里左冲右撞，那对强盗的愤恨流淌在大家的血管中！
他们只需要一根火柴，就足以点燃一座火山！
英珏玖第一次看到十万多人在齐声呐喊自己的名字，他第一次看到原来为家园抛头颅洒热血的不止他一个人！
那场面足以让皇帝汗颜！
长安皇宫勤政殿，皇帝知道这个消息后，手里端着的冰裂纹青瓷杯被他摔在地上，哐当一声，杯子裂成碎片，里面盛的茶水洒了一地。
太监宫女急急忙忙上来收拾残局。
“宁栖晚！他想干什么？谁给他的权力？立刻叫祁王滚来见朕！”
太监哆哆嗦嗦地退下传话。
朱雀街的算盘李一开始以为有什么好事发生，他从店铺中出来，跟着人群去了机枢院，此刻他见到了台上的九爷和祁王殿下，久别重逢，他又想起了西行路上的事情，要不是祁王的开恩，他不会有机会带那么多的稀奇宝贝回来，要不是九爷的搭救，他根本不能活着回来！
他本来对这种大型集会没什么兴趣，而这一次，却感受到了血脉里涌动的热情，那是来自对故土的珍爱。
他心头一热，挤着人群进去，抬头仰望着九爷：“九爷！九爷！”
英珏玖半蹲下来：“算盘李？”
“九爷，我想捐九成的家产！”
英珏玖笑笑：“要不了这么多，留多一点你们自己以后用。”
“不！九爷，我算盘李虽然有点抠门有点小气有点吝啬，但我绝不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我这个人除了算账没什么本事，所以只能多出点钱让你们用更好的装备和武器！九爷，您就收下吧！”
“青莲花，你跟算盘李去看看。”宁栖晚可不会跟他客气，直接叫青莲花去他家取钱。
刚吩咐完其他人的报名事宜，他就看到了皇兄身边的李公公来了。
他刚走进勤政殿，一个白影向他额角飞来，他本可以躲开，但是没有躲，直接挨了这一下，白影掉在地上后，碎了一地的瓷片，此时，他额角一道血留下来！
“蠢货！为什么不躲？！”皇帝站起来气呼呼地训斥道。
“皇兄心里堵着一口气，若是没有臣弟挨这一下，您心里会舒服吗？”
“好，放开此事不谈，宁栖晚，你说说，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把英珏玖捧成神，把我皇室的威严置于何地？以后大夏人人只知有英珏玖，有九爷，那我们呢？我们才是天选之子，我们才是这里唯一的代表，要崇拜只能崇拜我们。”皇帝咬牙切齿道。
“那么我想问陛下一句，您有什么值得百姓崇拜的地方？是皇位，还是血脉？”
皇帝的脸色惨白，他一把推到案桌上叠好的奏折，一脚踹倒檀木桌：“宁栖晚！你知不知道你再说什么？这是忤逆！这是以下犯上！你想谋反吗？”
“陛下，您给我扣的帽子太大了，臣弟担当不起。试问，若是长安沦陷，大夏灭亡，你当一个亡国之君才舒服吗？你好好看看，天下并非你一个人的天下，国家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国家，是千千万万个大夏人的天下，陛下不过是一个平衡各方势力的轴。”
“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打击强盗，是驱逐圣翼军团，不是在这里抢夺权威。英珏玖在民间本就名声久远，用他来造神比我们要好。如果陛下您的名声能与英珏玖相媲美，难道臣弟会放弃你而考虑英珏玖吗？”
宁栖晚一口气说了很多话，他有点口干舌燥，伤口的血流到脸颊上还没有来得及处理，他说了很多，唯独没有告诉皇兄他跟英珏玖的关系。
要是两人的关系暴露，皇兄会生多少疑心？
“皇兄，等这一场战争结束，我们可以明升暗降，英家为大夏流血牺牲，赐他们一个名号，让他们远离朝堂安心养老就好。”
皇帝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
“皇兄，臣弟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
对方没有说话，宁栖晚就接着讲：“等大夏安宁之后，我想放弃祁王封号，遨游天下，四海为家，皇兄，您觉得可以吗？”
“不行！你哪也不能去。就在长安，就在你的祁王府呆着。”
宁栖晚在心里叹了口气，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皇兄，你终究拦不住我，若我想离开，哪怕天牢也关不住我，你又何必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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