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慕璃

“怎么了？”

        见没人说话，十七不解的看着他们。

        这个村子很小，有啥话人们都是当面说，有啥说啥，性子也比较急。

        然而眼下，看着众人犹犹豫豫的模样，十七皱着眉毛，一股不安涌上心头。

        “你们都在看什么呢？难不成”话音未落，十七目光猛地向村子深处望去，像是意识到什么事，突然便大步向村内冲去。

        身旁的几人见状连忙将十七拦了下来。

        “十七，你爷爷没事，关键是你”

        张叔一边解释，最后眼皮一抬，看了一眼十七的脸颊，最后加了一句，“你没事吧。”

        十七不解说道：“我没事啊。我这不好好站在这里嘛。”

        见这孩子竟是毫无察觉，被唤作张叔的男子，眉头一蹙，脸颊上透着几分心疼。

        十七心中困惑，不过听到自己的爷爷没事，他心中还是松了口气。

        “你真没事？”

        张叔吞吞吐吐又是开口询问了一遍。

        “没事啊。”

        十七有些被逗到，但是转念一想，对方不可能闲着无聊问自己这样的问题，语气不禁弱了几分，“怎么了嘛？”

        眼瞅着十七的模样，从小便看着这个孩子长大的张叔终于控制不住的落下一道泪痕，语气哽咽的指着十七的脸，颤颤说道：“十七，你的脸”

        我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听到对方这么说，十七下意识抬手轻轻摸上自己的脸颊，下一秒。

        “嗷。”

        伴随着一声呼喊，十七只感觉自己伸手摸到的部分仿佛被针刺了一下，特别的疼。甚至说，有那么一丝丝的灼烧感残留在那里。

        还没明白究竟发生什么事的十七，将手缓缓从脸上移开，随即抬手定晴一看。

        却是发现自己手指上沾满了鲜血。

        至于这血究竟是谁的。

        经过片刻的失神后，十七看着眼前几人满是忧愁的神色，心底便有了答案。一定是

        “我没事。”

        将手指的血液擦在湿润的衣角，十七定了定神，便是将自己的伤情抛之脑后。

        “大家都没事吧”

        十七似乎忘了自己，反倒是关心起大家来。

        闻言，张叔摇了摇头。

        “大伙儿都没事。”

        “那就好。”

        十七说着，转身便要离去。

        张叔见状，再次阻拦，“你这是要去哪里？”

        “去找我爷爷。”十七说。

        张叔听后，连忙劝阻，抓住十七的手臂，“你爷爷没事，你小子还去添什么乱啊。”

        与张叔一道负责守卫村口的村民，见机也纷纷开口。

        “是啊，十七。你伤口还是处理一下吧。”

        “对啊对啊，十七你这伤可不小啊，再说了，你爷爷这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的。”

        “可是”

        听到众人的阻拦，十七也变得犹豫不决。

        张叔见势，连忙拉着十七便是往村子走去。

        十七也是犟。

        被对方这么一拽，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试图挣开对方的束缚。

        “不行，我还是得去看看。”说着，十七又是往村口奔去。

        要不是张叔拼死拽着，还真让十七这小子给跑了。

        看着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张叔知道十七的性子，要不是有正当的理由，怕是很难说服。

        他大老粗一个，自然也做不到以德服人。不过，他还是有些实力了，就凭十七这个小身板，他还是有能力控制住对方的。

        “张叔你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

        十七被对方拽着，挣脱不开，语气里透着几分急迫。

        得知村子无恙，十七此刻心中挂念的就只剩下自己的爷爷了。

        得知他老人家依旧身处那片危险之地，不曾回来。

        这心里难免有些慌乱。

        他只剩下自己爷爷一个亲人了。

        对于自己的爷爷，十七终究是心存私心的，他可以不要任何东西，也不再在乎自己的生活困苦。唯有自己的爷爷，十七说心里话，并不愿意自己家的老人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但这份心思终究是藏在了十七的心中，未曾向他人提及。

        因为，十七也明白，自己的爷爷对这个村子来说，究竟有多么的重要。

        “你这小子。”

        见对方充耳未闻，张叔嘴上骂了几句，但终究是不肯放十七离开。

        这个村子不大，生活条件又十分艰苦。村子就这么几个小孩，哪一个大人不把这些孩子当做宝一样心疼着。

        虽衣食无忧。

        但也仅限于此。

        在众人眼里。十七打小就勤奋努力，深受喜欢。

        虽不能同村子其他一些孩子那样修炼。

        但身为一名平凡人，十七却为这个村子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村子需要的草药，也几乎都是十七一人所采。

        十七爷孙两为了这个村子已经做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灵渊已经顶到了村子的最前面，张叔不希望十七因此冒这个风险。

        片刻之后。

        二人迎着雨一路便来到十七的家门前。

        因为常年的承担村子的医疗服务，所以，还没走进屋中，一股浓重的草药味，便是铺面而来，刺激着二人的鼻腔。

        “这个死老头，又没把火灭掉就出门了吗？”

        十七鼻子灵，闻到这么一股浓厚的药味，心中暗自嘟囔了起来。

        但倒也并未真的埋怨。

        想到今天事情的发生。

        孰轻孰重十七还是分得清楚的。

        “咯吱”

        伴随着一声闷响，门由外向内推开。

        顿时，白色的白雾从屋内腾出。隔着热气，十七只觉得一个身影坐在其中。

        待到散去屋内一缕炊烟时，十七先是一愣随即心中便有了答案，透着淡淡的白雾，他笑着对坐在屋内的女子呼唤道:“慕姐姐。”

        张叔随着十七进到屋中，见到屋中人也是招呼了声。

        “呦，慕璃啊。又在帮着灵老在熬药呢。”

        自打房门被十七推开的那一刻，慕璃坐在药罐旁，便是扭头看向二人。闻见声，她也是认出了二人。

        隔着水雾。

        慕璃先是一愣，随即起身来到十七面前，双手没有预兆突然抬起，捧着对方的后脑勺便拽到自己的面前。

        另一边，十七被对方的突然举动，吓了一跳。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稚嫩美丽的脸颊已经正对在十七的面前。

        距离之近，十七甚至都能够闻到对方身上女孩特有的香味。

        双目汇聚。

        在许猝不及防中，十七盯着对方漆黑深邃的双眸，还有对方那稚嫩洁白的脸颊，下意识噎了口唾沫。

        还未等对方先行开口，十七的脸颊却是率先变得通红了起来，声音也是变得有些柔弱。

        “慕姐姐”

        “别说话！”慕璃语气十分强硬，甚至可以说毫无感情。

        “”

        十七不敢多言。

        感觉到对方目光在自己脸颊上游荡着，十七自持没有那种定力，

        心中尴尬的同时，眼珠子也开始不自主的飘动起来。

        说实话，十七已经十二岁了，对于男女之情自然懵懂了一点。

        说实话，这个距离太近了。他有些不自在。

        这般想着。

        十七的目光又是不经意间瞟到了对方的脸上。

        不得不说。

        从十七自己的审美角度看，对方还是挺好看的。

        足够触及十七心灵的那种美丽。

        明明身在山里，但慕璃却是生的白白净净的，虽然装作上与他人无异，但她脸上那一对细眉配上那一双充满色彩，炯炯有神的双眸，依旧令人为之着迷。

        再加上对方往日里一笑下，嘴伴儿勾勒出的那一抹弯月。

        几乎符合所有人认知中的美感。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为了工作的便利，她将自己长发束成马尾。

        但，这是十七自己的想法。或许在别人眼里，感觉也是不同的。

        “你脸颊是怎么回事？”

        也就在这时，慕璃发话了。

        她自然不知道十七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究竟想了些什么。

        她也不在乎，更没有在意对方的呼唤。相反，只见她一脸严肃的看着眼前十七那张被火焰烫伤，干裂红肿的脸颊，不由得说道：

        “要赶紧处理才行！”

        说着，她松开对十七的束缚，转身进进里屋，将平时十七自己爷爷时常使用的药箱拿了出来。

        十七趁机也是送了一口气。

        只见她娴熟的打开箱子，在药箱里摸索了一番。

        不时，她从里面拿出一个小药瓶，然后来到十七的面前，指了指一旁的凳子，示意对方。

        “喏，坐这吧，我给你处理一下。”

        闻言，十七神色为之一变，面上表现出几分不愿。

        说起这位姐姐大人，十七自认对方不是学医的那块料子。明明是个灵者，却偏偏对学医感兴趣，也是叫人难以捉摸。

        起初，对方加入进来同十七一起学习的时候，十七其实觉得挺好的。至少，多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可到了后面，需要练习上手的时候。比如练习如何包扎，那场面，十七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知道的是学艺不精，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家是在学习如何做木乃伊呢！

        说她笨吧，十七年龄小又不好多说。

        说她聪明吧，又偏偏自己吃力不讨好。

        在这个世间，是人都知道，医术进步最快的方法，便是在活人身上练习。

        呵呵。

        至于那个活人嘛。

        不用多言，正是十七。

        “慕姐姐，我其实挺好的。”

        心中一阵害怕，十七赶忙是挥了挥手，试图拒绝对方的“好意”。

        话虽如此。

        可回过头来，十七又不能将这份心思表现得太明显，于是尴尬的挠了挠头。

        都是相识快十年的人了，见十七不配合，慕璃目光微微眯起，对于十七为何如此抗拒，却是了然于心。

        只见她微微笑着，明了道：“怎么？嫌弃姐姐我手艺不精啊。”

        说完，她放下药瓶，故作哀叹一声，嘴里嘀嘀咕咕道：“这村里的小药王就是不一样，都看不上别人的手艺。”

        “哪有啊，慕姐姐您的”

        他试图反驳，抬眼一看却见对方轻笑的看着自己，如同看穿一个人一般。

        目睹对方的神情，十七红了脸颊，终于，心中挣扎许久，随着一声哀叹，他迫于无奈，最终还是坐在凳子上。

        “这才对嘛。”

        见十七老实坐下，慕璃如往日一般露出一道不怀好意的笑容，“忍着点哈。就当试手了，我知道，弟弟会心疼姐姐的对吧。”

        喂喂喂！

        我为什么要心疼你啊。

        有没有点人情味啊！

        想打着，十七一阵无语，虽说这只不过是对方跟自己开的一个玩笑罢了。

        说好听一些，目的也只不过是为了让病人保持一种的愉快的心情。

        别看慕璃现在是这个样子，

        但十七知道，对方正常的时候还是挺正常的。

        也不知道为啥，偏偏到十七这就不对劲了。

        十七心中难免也是五味杂陈。

        原地端坐着。

        十七深吸了一口气。

        准备迎接接下来的大战。

        然而

        在棉签接触到十七面颊的一刹那，出于本能，他几乎下意识便合上了自己双眼。

        出乎意料的是。

        不知为何，今天慕璃的手法格外的温柔。

        十七在一丝迷茫中，缓缓睁开自己的双眼。在确认自己没有遭受对方“残暴”的手法后。

        他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看着慕璃那专注的眼神，还有对方嘴角那一抹嘲笑。

        十七耳根不经意间又是红了起来。

        “慕姐姐你嗷！”

        十七话还未说完，突然对方的手劲加重了几分，令十七不禁嗷嗷叫起。

        紧接着，他的耳边便是传来慕璃令人悦耳的笑声。

        “怎么？温柔的不像话了？看把你愣得。”

        闻言，十七脸更红了，急忙摇了摇头，试图否认。

        “我才没有！”

        不去戳穿，慕璃笑了笑，一边为十七擦拭着脸上的伤口，忽然，她开口说道。

        “你下次能不能不要毛手毛脚的。看你这伤，怕不是被元素之力给伤去的吧。”

        “你说你好好的待在临时洞穴里不好吗，干嘛急着跑回来。”

        听出对方语气中带着责备，十七也是不好开口辩解什么。

        但又耐不住性子，解释了一句，“我这不是担心嘛。”

        “好好好，你说得都对。”

        慕璃也不争论，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彼此心里在想什么，都能猜出一点。

        对十七的了解，村子里大伙儿都看得清楚。

        这没什么好说的。

        这般想着，慕璃终究忍不住轻叹一声，嘱咐道：“你还是多多照顾一下自己吧。”

        闻言，十七不语。

        一旁，看着这两个不过一岁只差的孩童在彼此互相关心。

        张叔那一直紧张的脸，也是难得勾出了一抹笑容。

        孩子之间的事，他一个大人的确也插不上什么话。

        但，看着这些孩子一点点的成长，他的心也是无比的自豪与欣慰。

        同十七一样，张叔也并非一名灵者。

        以前，他自认为为这个村子做了很多。

        但是现在看来，他自己甚至都比不过眼前这些孩子。

        心中不免有些惭愧。

        就在这时。

        原本紧闭的房门伴随着沉重的声音再次被推开。

        紧接着，一股清凉的风灌入屋中。

        感受到背后传来丝丝凉意，十七三人纷纷转头看去。

        目光正好对上门外之人，那平淡却不失沧桑的脸颊。

        而在他的身后。

        此刻正躺着一名昏睡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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