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时间不等人

为什么大家会感到紧张呢？其实是出于习惯和直觉，因为那船上的旗帜揭示了来者的身份。只见对方船上挂着旗牌，表明他们是山东巡盐御史，名叫毕……
  看着那旗牌，就连一贯无所畏惧的王诗娇也显得有些不安，虽然谈不上恐惧，但明显有些心神不宁。巡盐御史虽是七品官，比陈铭的正五品千户低了几级，但在崇尚文贵武贱的明朝，这可不能简单比较。文官和武官之间的争斗暂且不论，就算是正三品的文官，面对这些御史也会有些敬畏，更不用说地位更低的武官了。
  “千户大人，我们要让路吗？”船老大有些犹豫地问道。他这么问是因为一路上，挂着钦差牌子的船，其他船只都会赶紧避让，还没碰到过不让路的情况。就算偶尔遇到文官的船，陈铭也不会理会，一切按照官位和规矩来……按照不成文的规定，应该是陈铭这边让路，但根据明面上的规则，应该是下游驶来的船让路……然而，明朝偏偏不是一个特别讲究规则的社会。
  陈铭倒是很镇定，抬头看了看天色，又伸手试了试风向，然后对船老大说：“靠近岸边一点，给毕御史让个道，他可能有急事……”船老大一听，主子发话，自然照做，周围的人却有点困惑，这位铭公子怎么变了个人似的？难道他也怕御史？
  众人还在纳闷，对面的御史官船已逆流而上，慢慢靠近。船头，一位中年官员身材挺拔，正仔细打量着这边。看到这边钦差的旗牌，他也愣了一下，想了想，竟命令船夫靠过来。
  陈铭这边，其他人恭敬地站在后面。女校尉意识到自己作为女性在场可能会造成不便，便退回自己的舱室，不再露面。大约过了两炷香的时间，一艘来自南方、一艘来自北方，一艘文官的船，一艘武官的船，竟然并排停在一起。
  “奉旨前往江南办事，锦衣卫千户陈铭。”
  “我是山东巡盐御史，毕懋康。”
  双方互相报上了官职和姓名。问候和行礼却被他们各自有意地略过了。听到双方自我介绍，船上的人都恭敬地站立原地，主角没开口，配角自然不会抢戏。毕懋康并不像一般的文官或御史那样傲慢，反而首先拱手问道：“陈千户是钦差，为何要给本官让路呢？”
  说完，他脸上带着微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陈铭一行人……
  “在水里划船，通常都是上风的船给下风的船让路，我们现在在上风位置，而且这条运河不同于其他河流，航行全靠风力和人力拉纤，所以我们应当让行。”
  “另外，我看您年纪比我大，尊重长者、敬重贤才是我们的美德。”
  陈铭回答得很礼貌，他的态度既不卑微也不傲慢，与一般的武将有所不同。
  “哈哈，千户你言之有理，合情合理，是我失礼了，恕罪恕罪。”
  毕懋康听完大笑，半开玩笑地道歉，一下子缓和了现场的气氛。
  其实，陈铭还有一层深意没有说出口，这位毕御史是大明杰出的科学家、发明家和武器专家。
  作为来自未来的理工科男生，他自然对这位大神充满了敬意。
  这样的人物本身就值得尊敬，况且自己的行为完全是出于对科学的尊重和人之常情，并非是为了讨好御史大人。
  不过这些话现在不宜说出，还需保留一些神秘感...
  “毕先生果然才识过人，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陈铭听到这里也笑了，恭敬地鞠躬称赞。
  “嗯？听千户您的意思，似乎对我有所了解？”
  毕懋康好奇地问，他对这位年轻稳重的锦衣卫千户越来越感兴趣了。
  “今天甲板上的风挺大的，如果先生不急，不如到船舱里喝杯茶聊聊天吧…”
  看到气氛融洽，陈铭立刻向发明家发出邀请。
  毕懋康抬头看看天色，想了想，点头同意：“也好，现在时间还早，晚点再去查看船闸也不迟。”
  进了船舱，宾主各自落座，子痴和子愚端上了香茶。
  礼节性地寒暄一番后，陈铭率先问道：“先生此行，应该是为了处理上游不远处那两处被淤泥堵塞的船闸吧？”
  “没错！那两处航道是南北交通的关键，船闸堵塞影响可不小呢…”毕懋康摸着下巴的短须感叹道。
  “先生博学多才，想必已经找到了解决之道？”
  “惭愧，惭愧，我苦思多日，总算想出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只需停航一两天，清理船闸淤泥即可，只是有个难题，如何尽快排干两闸间的水…”
  一提到技术问题，发明家立刻收起官架子，开始陷入思考。
  “小子冒昧，有个快速排水的方法和工具，或许能帮到先生。”
  陈铭一听，眼睛一亮，这下真是瞌睡碰到了枕头，正合时宜。
  站在一旁的郑焕闻言，向两个小童使了个眼色，子痴领会意思，悄悄退了出去，去了底层船舱。
  “还请千户不吝赐教！”
  发明家一听有这样的好办法，连忙拱手请教。
  “这个东西是我们家商号制造的，名叫飞廉泵…”
  陈铭边说边拿起一张白纸，给发明家大致画出了飞廉泵（也就是离心式水泵）的抽水原理，并简单地做了介绍。
  "哎哟，小陈你真是天才……不过现在情况紧急，这飞廉泵听起来好像制作起来不容易呢！"
  发明家一听，先是高兴了一下，但随即脸上露出了忧虑，有点犹豫地说。
  "按照一般的情况确实如此，不过因为我跟先生一见如故，就像宝剑要送给英雄一样，更何况这次是为了疏通运河这件大事……"
  陈铭看了看船舱里的人，开始在真正的读书人面前拽起了文言文，连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郑焕都有点尴尬。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着急啊，时间可不等人呢！"
  发明家并不介意在陈铭面前卖弄，而是想到疏通运河的事，认真地说。
  "先生别急，我说显明兄，他们还没把东西搬上来吗？"
  看到发明家有些焦虑，陈铭也有些坐不住，出声询问。
  "来了！公子，底层的货物太多了，所以耽搁了一会儿！"
  船舱外传来了子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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