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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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假扮宁孤临与裴湮之人, 临近傍晚的时候,化作了一根木头。
显然是个傀儡。
——系统是不能够在这个世界留下太多痕迹的,这种化作实体在世界游荡, 若不是因为郁岁太狗,任务迟迟没有进展,它是万万不会冒险, 指不定就会被天道发现,一道雷劈了它。
如今为了收回身体, 只好化作木头, 假装自己是个傀儡消失掉。
它这般做法, 可愁坏了掌门, “竟然是个傀儡吗?”
他竟连傀儡没辨出来?
幕后黑手, 修为恐怖如斯!
顾西辞也蹙眉。
一方面是因为敌在暗,不仅修为深厚且诡计多端,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摸不透对方的目的。
倘若只假扮宁孤临传出师徒不伦之恋, 他们也能够推测出针对的是裴湮。
可偏偏后来他又假扮裴湮……
鹤寻云抿抿唇,小声说,“会不会是他想假扮师父勾引小师妹?”
掌门与顾西辞一同扭头看他。
连裴湮都微微侧头看了他眼。
鹤寻云哪里能说出自己看到的劲爆画面, 只是脸色微红,羞赧推测:“他先是假扮宁孤临传播谣言,随后又扮作师父去找小师妹, 想来是为了坐实谣言,说不定在暗处还有人拿着留影石记录。”
逻辑通顺, 系统听了都要为之鼓掌。
顾西辞顺着这个荒谬思路,居然觉得无懈可击。
连最初为何假扮宁孤临都能找到不靠谱的原因。
——宁孤临是最先提出师徒不伦之恋的人,又对郁岁有几分情意,若是后来没有暴露, 这番栽赃陷害也是完全成立的。
难道此人与宁孤临有仇?
但不管怎么说,此人对问天宗,甚至对他们的行踪都颇为了解。
掌门也点点头,颇有几分忧愁,“此人修为甚高,不管是伪装,又或者是修为都无法估量,如今来势汹汹,宗门上下更是要加强防范。”
裴湮在他们讨论时向来安静,乖的就像是在认真听老师讲课的小学生,不管他们做任何决定都不予干涉,此时却说:“不必管它。”
掌门惊讶:“师父?”
“可它是冲着您来的……”转念一想,又问,“师父可是想到对策了?”
裴湮轻描淡写:“不是此间的东西。”
“若是再来作乱,不必出手,自然会灰飞烟灭。”
顾西辞狐狸眼向来含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如今荡然无存,沉声说,“难道是九重天……”
裴湮眉眼如画,细看之前,似有几分玩味,“尚且不知来历,不过也不必忧心,一切照旧即可。”
听他这么说,三位徒弟便都放心了。
掌门疑惑问:“师父是怎么看出它的来历?”
裴湮:“雷劫。”
引雷伞引的雷,声势越浩大,威力越强。但那晚的雷劫虽然骇人,实际杀伤力却不强,更像是警告。
奉鹤山。
郁岁正在垂钓。
仙鹤卧在她身边,忽而抬头叫了两声。
郁岁熟练地伸手摸了摸它,“乖,安静点,这些鱼都可聪明了。”
池塘里的鱼都极有灵性,能把鱼饵吃干抹净却丝毫不上钩,完了还跳出鱼塘耀武扬威,小人得志的模样叫人又恨又爱。
仙鹤拱拱她的腰。
郁岁没钓到鱼,又被鱼嘲笑了一番,索性放下鱼竿,搂着仙鹤的脖子,“怎么了?想出去玩吗?”
仙鹤身体微软,眉心的一点红愈发的红艳,泣血般殷红,它抬起翅膀指了指水镜。
镜面之中。
有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地,正要朝奉鹤山闯。
郁岁哇了声。
这人真的好大胆。
裴湮设下的结界哪里是那么容易破开的,恐怕连上山的入口都找不到。
郁岁盯着看了会儿,都要怜爱这个小傻瓜了,“他那么可怜,我们去陪他说说话吧。”
仙鹤清脆的叫了声。
郁岁听不懂鸟语,全当它同意了,牵着仙鹤欢快地下了山。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夕阳西下,落日余晖,而奉鹤山风景独好,如今套了层金色外衣,宛如画中仙境一般。
汪凌云是宁孤临的继兄,在家时备受宠爱,总是瞧不起宁孤临,又因为读了几年书,自恃清高,看宁孤临恨不得用鼻孔对着他。
来拜师的时候。
母亲殷切嘱托,告诉他,这钱是他们家里的全部积蓄,全都用来供他拜师了,叫他一定要出人头地。
汪凌云带着母亲的期望来问天宗拜师,又负有凌云之志,立志要闯出一番天地,没想到连闯问心梯都是垫底的。
虽然还有许多超时的,甚至没有闯过的,但他向来自傲,怎么会自降身价与他们相比?
因此在问心宗外门的生活并没想想象中的如意,且日子也没有那么舒坦。
——在家父母宠着,在宗门谁会宠他?
这也就罢了。
可偏偏,宁孤临一直压了他一头。
第一个闯出问心梯的。
虽然是杂灵根,但任吟长老却愿意收其为徒——虽然宁孤临不知好歹的拒绝了。
在外门修炼时,又总是被老师夸赞。
宁孤临明明是个外门弟子,却偏偏成了个风云人物。
这叫汪凌云越来越难受,每每深夜都孤枕难眠,恨不得重新回到村里面,他也不去拜师,也不让宁孤临去,这样他一辈子都能在宁孤临面前保持优越感。
可时间是不可能倒退的。
这般心境之下,汪凌云难免钻了牛角尖,在听闻宁孤临与玲珑阁一事有关后,便向掌门说“宁孤临深夜独自练剑,无人陪同。”
没想到被掌门训斥了一遍。
汪凌云愤愤想着,他说错了吗?
没有啊!
他就是在陈述了个事实啊!
为什么不相信他呢??
思来想去,属实咽不下这口气,索性就来奉鹤山,越级找裴湮了。
他没见过裴湮。
但总觉得,裴湮身为剑尊,一定会秉公处理,绝不会像掌门那般用又欣赏又可惜的目光看宁孤临。
——掌门的心,偏了!
汪凌云主意打的好,胆子也大,可就找不到奉鹤山的入口。
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
眼前的景色乍然变幻,一草一木皆像是有了生机般,又蓬勃又招摇。
微风拂过,落花如雨。
女孩身穿粉白色襦裙,脚下生花,步步生莲,身段窈窕却不媚俗,便如这奉鹤山一般,初见便知其美,结界散去后,原本便有的十分美成了十二分,令人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汪凌云一时看呆了,先前收徒大典时便被她惊艳到一次,原以为那般盛大的出场已是极致,却没料到这般不经意的出场,亦是动人心魄。
仙鹤冲着他叫了声,黑珍珠般的眼睛透着几分不善。
汪凌云回神,连忙恭敬行礼,“弟子汪凌云见过小师叔。”
惊艳过后,心中是对她有几分轻视的。
她连宁孤临还不如呢。
居然都能拜在了裴湮门下,成了关门弟子,实在是有点酸。
郁岁轻轻眨眼。
汪凌云?不认识。
她摸着仙鹤的脑袋,等汪凌云开口。
汪凌云也在等郁岁开口询问他为何在这里,也好达到告状的目的,没想到她什么也没问,僵持片刻,只好先说:“弟子听闻玲珑阁一事与我家弟有关,又察觉到了些疑点,所以来禀告小师叔。”
郁岁:“你弟弟?”
汪凌云:“是宁孤临。”
他面上有些惭愧,“当初在家时,他便经常做些鸡鸣狗盗之事,总是被父母责骂,更是经常偷家中的钱去玩乐。”
“这次拜师的钱,也不知他是从何处得来的,想来也不多光彩……”
他适时停顿一下。
让郁岁仔细品品宁孤临的恶行。
郁岁嗯了声:“从我这儿拿的啊。”
汪凌云面色一僵,“你这里?”
郁岁点点头,她弯弯眼眸,“你继续说。”
汪凌云思路都断了。
他是看不惯宁孤临,但他也不是傻子。
再者说,宁孤临这气运实在好的令人羡慕。
能得了掌门偏爱,自然也能得了小师叔的青眼。
他怎么可能来这里告状呢?
该不会要被关禁闭吧?
万一被认定为心思险恶之徒,可是要被退学的!
汪凌云心思转的飞快:“弟子可以拜小师叔为师吗?弟子什么都可以做的,包括弟子每月所得灵石,都会用来孝敬您的!”
——告状一事,从入门到放弃,汪凌云用了一下午加现在的十分钟。
郁岁:“你刚刚说有疑点?”
汪凌云觉得自己在退学边缘疯狂试探,发挥出了极强的应变能力,“是的,此事当然疑点重重,想必小师叔也需要一些人手来搜寻信息……”
郁岁好奇:“比如?”
汪凌云冷静应对:“弟子可以帮您打探外门的消息,包括宗门外的消息也可以。”
刚拜入宗门的外门弟子也许是卯足了劲儿想要修炼,拼命成为内门弟子,但经年累月意识到自己不是这块料后,有那么一部分人就放弃了,开始了摸鱼的日子,平日里就爱八卦什么的。
可以说,外门弟子群体庞大,且鱼龙混杂,可以说是宗门里八卦最多,甚至消息就流通的地方。
郁岁拖着腔调哦了声。
按照汪凌云的人设,也是个反派角色。
哦,不对。
按照系统形容的,与宁孤临作对的角色,都是反派。
汪凌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知道自己越来越紧张,呼吸都不自觉屏住了。
——他收回刚刚的轻视,虽然明知她不过是个炼气期,却仍觉得恐惧。
汪凌云的直觉向来极准。
他闯问心梯便是依靠直觉。
如今脑海中警报几乎拉倒极致,在他快要受不住崩溃时。
郁岁慢吞吞的说:“可我不收徒啊。”
汪凌云闻言立刻说,“弟子愿意等。”
郁岁:“等多久都愿意吗?”
汪凌云斩钉截铁,“是的!”
“小师叔值得!”
好有诚意。
郁岁怎么忍心拒绝呢,她说:“虽然我不收徒,但我有个快要倒闭的丧葬阁,正缺人手呢,你要不要来?”
汪凌云:“……”
丧葬阁?
好像在哪里听过啊。
但此时也顾不上细想,连忙说,“弟子愿意!”
这也是个机会呀!
郁岁:“收一次尸两块中品灵石。”
两块中品灵石足够普通人家一月的温饱。
汪凌云对这份工钱毫无异议,反而对自己得了机缘而感到开心,“多谢小师叔!”
郁岁轻车熟路地拿出合同,“不必谢我。”
汪凌云签合同的时候忽然机灵了一下,“小师叔,我这样的是临时工吗?”
总觉得干不长久啊。
郁岁嘶了声,“那你想做长工吗?”
汪凌云点头。
当然要永远抱着大腿了!
郁岁没想到有人愿意上赶着做社畜的,上一个这么单纯好忽悠的还是宁孤临,果然他们兄弟俩,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这种单纯,她很喜欢。
于是汪凌云的合同,从临时工改成了长工,一月两块中品灵石。
“不要打着问天宗的名号,咱们丧葬阁就是丧葬阁,不能成了问天宗的附属。”郁岁说。
汪凌云狠狠点头。
说的对!
郁岁又说:“你可以接单,不过要筛选一下客户,我们只接穷凶极恶之徒的单,懂吗?”
汪凌云闻言,心潮澎湃。
替穷凶极恶之徒收尸,这不就是变相告诉那群坏蛋们——
我、来、取、你、狗、命、啦!
他大展宏图的日子来了!
汪凌云拍拍胸脯保证,“阁主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郁岁虽然不懂他的热血从哪里来,但还是非常欣慰,握了下小拳头,“加油。”
将全世界反派角色联合起来,收入麾下,以后宁孤临升级打怪的路都平坦了一大半呢。
希望到时候系统不要抓狂呢。
——虽然她本来不准备这样做,但谁让系统在玲珑阁搞事呢。
不管它目的如何,反正最终受益人都是为了宁孤临,那不好意思了,她只能用宁孤临逼一把系统了。
她揉了把茫然看她的仙鹤,弯了弯眼眸,心情极好,“我们去接师父回来吧。”
仙鹤蹭了蹭她,示意她坐上来。
郁岁思索两秒,同意了。
山头和山头之间的距离可远了。
她坐在仙鹤背上,手指勾了一撮它柔软的毛发,“要不我们慢点走吧?”
仙鹤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如此,但还是慢下了速度。
郁岁嘟囔,“师父这两天玩的花样好多,肯定是听到那个脏东西说不能给我行生活了,男人在这方面的自尊心都好强。”
仙鹤抖了下。
差点直接栽了下去。
郁岁连忙安抚它,“抱歉抱歉,忘记你能听得懂人话了,我会注意的。”
仙鹤:“……”
它恹恹垂头,好似心灵遭到了巨大污染。
郁岁安抚了它会儿,渐渐没了耐心,“你是不是在碰瓷呀,每次都你在门口守着,是不是在听墙角?”
她仗着仙鹤不能讲话,污蔑它,“涩鸟!”
仙鹤登时支棱起来,猛地摇头。
黑珍珠般的眼珠都是被冤枉的委屈。
郁岁拍拍它脑袋,“好了,逗你呢。”
过了大概十分钟,才遇到了裴湮。
——郁岁怀疑这仙鹤小心眼报复了她,绕路了,明明按照仙鹤的速度根本不用了这么久。
裴湮不爱御剑,近一些都是走路,远一些则直接缩地成寸。
如今从仙鹤背上看裴湮。
林间小路,一个小小的白点跃然而出,仙鹤慢慢下降,仿佛修炼揭开神秘面纱,一分一毫都令人惊艳不已,只觉得这般仙人不应在人间。
郁岁探头,笑着问裴湮,“旁边有人吗?”
裴湮抬抬眼,嗓音清润,“只有为师。”
郁岁猛地跳下。
仙鹤一惊,正要去接,却见裴湮稳稳接住了郁岁,男人搂住她纤细的腰肢,眼神交织的瞬间都似含着情意。
它收回视线。
刻意地不去看他们。
裴湮自然察觉到仙鹤的不对,难得有几分疑惑,“它怎么了?”
郁岁不好意思:“我说了它几句。”
裴湮颇有些诧异,“说了什么?”
鹤寻云不应当如此小气。
郁岁镇定回,“深夜话题。”
裴湮:“?”
郁岁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趴在裴湮的背上,“师父背我。”
后背可以说毫无重量,轻飘飘的,又软又绵,宛若一团柔软的棉花,搂着他脖子的手白的像一块小奶糕,让人想要咬一口。
裴湮心想,等会儿再咬。
郁岁不知道裴湮脑子里的废料,见仙鹤非常刻意地走到前方,看也不看他们一眼,趴在裴湮耳边问他,“这个仙鹤能变成人吗?”
裴湮耳边发麻,嗓音低了下来:“分情况。”
郁岁:“……”
那她曾经和仙鹤说的悄悄话岂不是全都要暴露了?
好社死!
但是。
“为什么是分情况?”
裴湮淡淡说:“它有点病。”
能不能变成人全看鹤寻云何时发病——仙鹤作为鹤寻云的精神体分离出来,就是为了克制鹤寻云的病。
郁岁呀了声,“它好坚强。”
这仙鹤看似高贵冷艳,其实性情格外活泼,必要时候又体贴至极,堪称绝佳宠物。
没想到居然身患疾病。
郁岁,“那有的治吗?”
裴湮,“呆在奉鹤山就行。”
郁岁嗯了声,“奉鹤山的名字是因为仙鹤而来的吗?”
裴湮:“是因为此处适合养仙鹤,所以便叫了这个名字。”
郁岁想到奉鹤山随处可见的仙鹤,深有同感。
确实很适合养仙鹤。
一个个都养的膘肥体壮的。
等裴湮与郁岁回到家,仙鹤已经在了,正卧在池塘边,看也不看他们一眼。
郁岁:“……”
这是不是要多哄哄?
不过今天是没机会了,裴湮直接带着郁岁进了房间。
门吱呀一声。
仙鹤用余光看了眼,见还露了个缝隙,重新垂下头,不知道想了什么,忽而站起身,怒气冲冲地关上门,猛然听到郁岁黏黏糊糊喊了声师父,不知道是何种光景。
仙鹤僵硬一瞬,走了两步,又忽地转身,蹲在门口。
远处正在打坐的鹤寻云猛地睁开眼,从头红到脚,像一只被煮熟的虾。
“!”
作者有话要说: 鹤寻云崩溃:你干嘛偷听人家墙角!
凌晨还有一章,大家不要熬夜,可以明天起床再看~
感谢小猫小猫 投出的手榴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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