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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我才是草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青音站在山脚,将手中的水仙花将抛进湖中。她见一瓣一瓣的花随着水流漂去,惆怅若失,遥望山腰,意兴阑珊。

        “青音,你现下非是神女城的人,不好在这里久待的。”

        “我知道。”

        青音看着高耸入云的冰峰,心知上面定是寒冷无比,那风华绝代的玉人,就在雪山冰峰之上,今生今世,不知能否还能得见?

        鸿音见她还如十几年前一般,而自己年纪已长,再不是从前那般青春年少了。

        “公子从前吩咐过,倘若你我出嫁,必会备一份厚礼。我本以为……我那份是要转送于你。没想到……你那一份也是……”

        青音轻嗯一声,拉着她的手,问道:“我爹爹给我生了个小妹妹,我不必嫁人了。可是你呢……你为什么不嫁人?”

        “嫁人有什么好的?”鸿音顿了顿,“嫁给谁,都要服侍照料他一生,那不如只服侍主子一个。”

        “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呢?”

        他们这些西域部族遗民的先祖,早已向神女起誓,生生世世,子子孙孙,终其一生,都是她的守墓之人,永无反叛之心,直到时间湮灭,神女城不复存在。

        她生于斯,长于斯,并不想去恢复旧日的荣光,只希望族民永不凋零。

        鸿音纵目四望,见山腰处冰川交错,严若银龙,又是一番奇景。但谁能知晓在冰川之中,除了那寒冷彻骨的冰湖,上面还有一湖春水,遍种奇花,一山之中,悬殊至此。

        她轻轻地叹了一声,见青音遥望山腰神色黯然,暗暗为她难过,心想:神女就好比是那冰川,而她的心就如那一湖春水,像是冬天里的春天,但这春天的景色,除了黄岛主之外,无人得见。

        山腰的冰川,亘古不化,活像是生生镶嵌入山脉之中的,谁第一眼见了,都不能信它是自来就有的。但若站在冰湖之上的左边山崖上,遥望冰湖,便能瞧见冬日暖阳之下,湖水变作了浅蓝色,奇丽万分。

        山崖上尚有一处大瀑布,如玉龙悬空,滚滚而下,倾入一座清澈异常的大池之中。

        蒋宴缓步行来,抬头见他站在崖边吹箫,曲调极尽繁复变幻,悦耳动听,却叫人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酸楚,深有遗恨之意,再见黄药师的衣裳被那瀑布注入激起的湖水打湿了大半,依旧未觉。

        “别吹了,她听不见的。”

        箫声一停,霎时间四周唯听见瀑布滚滚而落之声,明月当空,树影在地,花香袭人。

        “蔓儿听得见。”黄药师顿了顿,“她喜欢我作的新曲子。”

        蒋宴瞧他头发白了许多,恐怕再过二十来年,就要老得不像样子了,又听这话说得甚痴,不禁暗暗叹口气。

        妹子若是醒来,瞧见他如此模样,不知会难过成什么样子?

        蒋宴正在遐思,忽听得黄药师问道:“找我什么事?”

        “今日是腊月二十九。”

        “我要陪蔓儿。”

        “黄药师,你一年有七个月都在这里待着,你不嫌闷啊?”

        “有我陪着蔓儿,她怎会气闷?”

        黄药师见四周之处,自己所种之花,在这一处春湖旁开得甚好,有的花开如雪;有的灿若云霞;有的黑如墨兰;有的红若玫瑰;还有牵藤附葛的;还有石隙横生的,看着下面的冰湖,眼中柔情无限,嘴边露出一丝微笑,心道:“若是蔓儿醒来瞧见,不知有多高兴?”

        “我们家的规矩,是我接了沉师伯的位置,大兄和东君就得帮厨。”

        蒋宴望着黄药师,问道:“东君现下睡着了,她的事就得你来做。怎么,你不愿意?”

        “那走吧。”

        “这还差不多……”

        两人回了山顶,蒋宴领着黄药师去厨房,指着那一堆柴,笑道:“别说我不看东君面子,黄岛主……你这老胳膊老腿的,把这堆柴劈了就行。”

        黄药师侧目望去,见叶微冷着一张脸在切菜……看她那样子,再看那切的大小不一,厚薄不一样的肉,真是……

        “大兄!你这样切的话,我用不了啊!”

        蒋宴见叶微望着自己的眼神寒如玄冰,双手叉腰问道:“要不然我来切菜,你去烤炮豚?”

        叶微对她轻轻一笑,恢复面无表情,低头重新开始切肉。

        “妹夫,看什么?劈柴啊……”

        “我来劈……我来劈……”

        蒋宴见从厨房里窜出来的小丫头,拿着斧头就要劈柴,忙叫道:“免了……免了……”语罢,她转头看着黄药师,指着那一堆木柴,问道:“要吗去劈柴,要吗和大兄换,你去切菜。”

        “我切……我切……”

        她见这小丫头语速极快,又跑回厨房去要抢着切菜,叫道:“小孩子做什么事?去吃糖。”

        黄药师瞧了一眼蒋宴,又望着那小姑娘,淡淡道:“英儿,你去一旁坐着,我来切菜。”

        程英嗯了一声,见师父挽袖进厨房干活,又想要上前帮忙。

        她自在嘉兴被黄药师所救,又蒙他收做徒弟,一年之中有大半时光都在山上度过。见蒋宴驱赶,非要自己离开这里,一步一回头,好生担忧,只怕师父切到自己的手。

        叶微见黄药师进来,将切肉刀一放,出去砍柴。

        这时才是二十九,蒋宴需忙活一夜一日,才能烤出炮豚。她边看火边瞧着外面,见叶微下力极大,叫道:“大兄,你劈得这么碎,不能用的。”说罢,又转头看向黄药师,正要挑刺,见他面无表情,手上却“刷刷刷”地切着,速度很快,又切得整齐,竟是没办法挑剔。

        她见着黄药师的手艺,极像一个厨艺高手,蓦然提高警惕,心道:“大兄和蔓蔓只会吃,不会做,三十这一日,舍我其谁?要是被黄药师抢了……大兄不得有机会和借口报答一番‘支使’之情?”

        叶微待她自来都是当做牛马使唤,但凡能让她干的事,绝不支使第二人去办。唯有在新年前后,蒋宴仗着自己是主持厨事的那一个,才能“回报”一二。现今想到黄药师极有可能抢了自己的位置,思之竟不寒而栗。

        蒋宴忙起身走到他身边去,笑道:“黄岛主……这哪能让你干这种事啊!够了……够了……你去……”

        她环望一周,想起那火得自己看着,才能知道火候,又见叶微在外面把斧头当做武器,木柴当做敌人,用本该是杀人的眼力和准度来劈柴,就劈得蛮好的了,浑身一冷。

        “你去……你收了徒弟还没告诉我妹妹吧?你去找我师父,同他讨两枚六阳丸,请章师叔引你去冰湖之下见她。”

        黄药师停下手中动作,怔怔地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紧紧地盯着蒋宴,低声问道:“你们不是说……不可以打扰蔓儿的吗?”

        他素来多疑,此时不禁疑心这些人所说到底几分是真,几分是假,自己不能见蔓儿是假,那么她还能醒来又是真的吗?

        叶微转头见她神色尴尬,哼了一声,继续劈柴。

        “是……但是远远望一眼还是行的。”

        蒋宴蹲下来将柴全抽了出去,用铁棒敲下已变成焦炭的一截,又重新塞进去。她背对着黄药师,看着火候,低声道:“那六阳丸只能抵御一个时辰的冰湖寒气,吃得多了,你全身上下会沸腾至极,滚烫而死。我可不能让我妹子做新寡。”

        黄药师听她说得颇有道理,将疑心消去。

        他本就不明白为何沉入冰湖之中,便可保住蔓儿性命。当时是彷徨无计,相信他们不会伤害妻子,只能如此。

        现今想到那冰湖的寒气彻骨,自己站在山崖之上,依旧觉得冰冷无比,站得久了,浑身如中寒毒,若非以高深内功化解,早已寒毒入骨。

        若这药能抵御寒毒,吃得多了,有此结果,也并非不可能。

        黄药师再没半点心思在这里,一想到能远远地瞧妻子一眼,心头大是兴奋,急急地去前厅寻诸彦。

        叶微瞧见他的身影转瞬即无,再见蒋宴在里面调弄火候,以此静心,淡淡道:“你就骗他吧……叫东君醒来知晓,你为一己之私,让黄药师下冰湖去,瞧她怎么找你算账?”

        “我帮了黄药师那么大一个忙……东君岂会找我麻烦?”

        “蒋长生……那件事你认为叫帮忙?”

        “那是自然。”

        蒋宴起身洗手,见叶微笑着望着自己,轻哼一声,反问道:“他当时那样子,你有什么好计策吗?”

        当日黄药师见白蔓的冰棺沉入湖中,心慌意乱,只怕永也见不得她了,一时之间,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神色凄楚至极。

        众人怕他一个想不开,跳入冰湖之中,最多一时三刻就会冻死在湖中,若是白蔓在这三十年间醒来,又去哪里寻一个活生生的黄药师还给她?

        “至少……我不会……”叶微顿了顿,“给他一个虚无的希望……”

        “大兄,你这话说得真难听。”

        蒋宴看着她,手上调弄着酱汁,问道:“对东君而言,原先是除死无大事,现今多了一个黄药师……她明知道自己随时会死,还是要去爱他,和他在一起一日,都欢喜不尽。你几时瞧见她……自从知道她父母死因之后,她何时这么开心过?”

        叶微皱眉不语,过了半晌,又问道:“可你当时说得错漏百出,黄药师怎么会听信你呢?”

        “你不知道?你也有猜不出来的时候?”

        “我又不是章师叔,岂能尽知周天之书?”

        蒋宴难得见她如此,嘿嘿一笑,心道:“你若能猜到其中缘由,那就是铁树开花,也太可怕了。”

        程英这两年以来,见师父时常怔怔地瞧着山崖之下的冰湖,无论四季如何转变,雨淋日晒,夏热冬寒,最起码也要在那儿化作一日一夜的石头。

        此时见师父对那青年男子言语哀求,这般模样,她从未见过。程英年纪小小,从不知相思之深,竟有如斯苦法,无法领悟黄药师忧心如焚的滋味,但上前也去相求那青年男子。

        “不行!不行!不行!”

        诸彦实在是被磨的没办法了,他叫道:“蔓蔓最在意你了,你要是出事,我怎么赔她?”

        “一个时辰……只是一个时辰……”

        “半个时辰也不行!”

        诸彦轻叹一声,他人不知这冰湖来历,自己还不知吗?

        这方世界一切起死回生,停住时间的物件都不能弄进来,大姐当年花费了好大的力气,去连开了两个世界的荒,才得到这一汪冰湖。又为了将它安在山中,费了很大的力气。

        这湖水瞧起来平平无奇,似是只是寒冷一些,但若随意下去,再强的内家高手,也不过是一时三刻,便性命不保。那深幽湖水之下是上百万年的寒冰,奇冷无比,何况她睡在湖底,更是冷得出奇。

        那六阳丸说是一个时辰,但下去一半,就只有一刻钟的效力了,诸彦怎么能让他下去?

        黄药师本已被喜事冲晕了头,听诸彦如此激烈否决,怔怔地瞧着他,原先只盼他能说出让自己去见蔓儿的话来,这会儿希望落空,又是难过,又是伤心,但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间,黄药师想起了一件事。

        “倘若不能下去……你们又是怎么知道蔓儿醒了,带她上来的呢?”

        “这……”

        诸彦一呆,竟接不上口。他微一沉吟,让程英先回房去,带着黄药师去了山崖边,望着那冰湖,低声道:“这是本派机密,不告外人。”

        “我对这秘密没兴趣,只是……我要见蔓儿……我要见她!”

        黄药师平时头脑极灵,遇上了疑难之事,总是决断极快,倘若一时之间无法决断,多半是因涉及至亲至爱,但决不会犹豫迟疑,如今逮到他们的错漏之处,更是连连追问,处处逼迫。

        “我……侄女婿……我是为你好,我怕你……我怕东君知晓,生我的气……还生你的气。”

        黄药师冷冷一笑,理也不理这狡辩之词,问道:“倘若我惹蔓儿生气,我自去向她赔礼。可是你若不肯同我说……那便是你们从头到尾都在骗我?蔓儿……蔓儿……是不是……”

        他一想到那种可能,一股凄苦萧索之意袭上心来,不禁望着下面的冰湖,黯然神伤。

        诸彦见他神色中的凄苦之意,像是悲伤到了极致,轻叹一声,心道:“冤孽……冤孽……谁能想到这人情痴至此,也难怪蔓蔓瞧得上他。”

        “侄女婿,东君可曾告诉过她的身世?”

        “我知道的。她爹爹杀了她的妈妈……这等狠心无情之人,老天爷真是不公……叫蔓儿遇到这样的爹爹。”

        “是了……她妈妈是大姐的妹子,自小就识得。我们跟大姐认识的时候……”诸彦顿了顿,“总之没过几年,她便死了,大姐很是伤心,对蔓蔓很是愧疚。”

        他指着对面的山峰,又道:“这里面有一座是蔓蔓的陵墓。”

        黄药师一听这话,心中突的一跳,宋人可无开山为陵的习惯,倒是……之前的朝代……

        “实也不瞒你了,她是至道三年所生,那一年……大姐带着我们来了这里,算一算时日,已有两百多年了。蔓蔓小时候……小小的,身体也不好,还老对着我们笑。她一直靠这座冰湖延续生命,是因为这些寒冰冻住了她的身体,让她不再长大,也就是……”

        “可是你们怎么能准确的知晓……”

        “本派机密,不告外人。”

        诸彦见他神色尚好,叹道:“现下你知道这湖有多寒吗?若非是本派机密,任何人进去,都是难逃一死。”

        黄药师瞧见那月色之下的冰湖,泛着淡淡的蓝光,十分美丽,又想到今日所知之事,一阵眩晕。他是见过蒋宴开玩笑,说什么老牛吃嫩草,还以为她借故笑自己,现在想来,妻子急忙忙地打断她的话,多半是因着戳痛的人还有自己。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想到白蔓的腿骨摸起来只有二十二岁,说话做事如此成熟,说到生死大事,竟比自己还看得破。又爱和亲近之人撒娇,婚后在自己怀中娇娇情态,真是甜蜜无比。

        现在想来……真是早有预兆。

        她这般少年老成,多半是因为睡睡醒醒,时光流转,又得知父母死因之故。但爱和亲近之人撒娇讨乖,是因她师父对她多有亏欠,娇纵宠溺之故,才是如此。

        诸彦可是真担心这人不能接受,但这是事实,她在这冰湖中沉睡两百多年。

        旁人算年纪是按年算,她是按天算。

        二十二岁,只是说她活了八千零五十日而已。

        “黄岛主……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夜说得这些像个噩梦?”

        “不,是喜梦。”

        黄药师一想到妻子得知此事后,或许会同自己撒娇;或许会羞着脸不敢瞧自己;又或许会担忧万分,但那……是她醒来了,是她在我身边了。

        一想到这些,黄药师心里欢喜得犹如要炸开来一般。

        “你真不在意?”

        “不,其实这样很好……”

        黄药师从前早知幽冥之事,实在渺茫。他年长妻子这样多,他死之后,谁来照顾他的蔓儿?自己武功再高,活到一百岁,两百岁,还是要死的,到那时候妻子会伤心绝望成何样?

        他也做不到白蔓说的那样——“倘若我死之后,你如此痛苦,我也会希望有一个人来照顾你的。”

        即使是死了之后,即使他的骨头都化成了渣,黄药师也不许白蔓再爱上别人。

        好了……现下好了……或许他们能死在一起……死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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