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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疯羊倌


警车沿着村村通公路,一前一后,一直往西。山里的公路,不像人们想的那么美丽,带给人真实感受的,主要还是颠簸。

一路上,大家像是坐到了水床上,屁股没有一刻是躺平的,屁股没有一刻是静止的。

翻过两座山梁,眼前出现一片山谷,山谷里的人家,房子都是散开的。一家一户,沿着公路,像被抛下的棋子,散布在田间和山坡。

车子在一户白墙大院前停下,民警上前敲了敲门,只听得里面有人说话,却不见有人开门。

民警又用力拍了拍,只听“哗啦”一下,好像哪里的窗户开了,接着就听“噗通”一声响,好像有人跳到了地上。

大家赶紧跑到房后去看,就见一个人,手里好像拿着一条枪,蹭蹭的几下,窜到了后面的竹林里。

程所长赶紧吩咐人去追,自己则和莉香进院去查看,看见警察进来,王顺的女儿抱着孩子,惊慌的问:“你们警察来干什么?”

程所长问:“你老公呢?”

王顺的女儿说:“不知道,他没在家。”

程所长说:“行了,别打掩护了,我们都看见了。”

“快给你老公打电话,让他赶紧回来自首。”

“逃的了和尚,逃不了庙。”

他们在房间里搜查了一下,在偏房的冷柜里,搜出很多冷冻着的鸟兔和野猪肉。这时,跑去追赶的民警悻悻的回来报告:“所长,没追上,这家伙跑的比兔子还快。”

程所长听了,拎起一只兔子,对王顺女儿说:“你老公这么喜欢打猎,那他应该知道,嫌犯都是警察的猎物。”

“他想往哪儿逃?又能逃到哪儿去?”

“你赶紧让他回来,自首,就还有机会,不然,后悔就晚了。”

王顺知道罪责难逃,他看了一眼女儿和孩子,自告奋勇的说:“领导,我知道他大概藏哪儿了,我带你们去找吧。”

程所长看了他一眼,赞许的点点头,两个民警就跟着王顺出去找。他们穿过一片水塘和竹林,来到一座石山上。这里的山全是石头,大大小小,层层叠叠,跟石林一样。

就见王顺跳到一块大石头上,他扒着上面的石缝,冲里面喊:“孩子,出来吧。”

“警察是我带来的,躲不是办法,你家娃儿还小……”

就这样连着喊了几声,却突然听的的一声枪响,“啪”,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两个民警立刻拔出手枪,大声问:“怎么回事?”

王顺听了,着急的冲里面喊:“孩子,你不要想不开啊,偷猎它不是死罪啊。”

结果,就听里面有人喊:“不是我开的枪,枪走火了。”

王顺长出一口气说:“那你赶紧出来吧,警察都在外面呢。”

就这样,又过了一会儿,从石头顶上钻出一个人,他冲下面喊道:“你们别开枪,我自首,我自首。”

民警呵斥说:“枪呢,把枪先扔出来。”

就听“哐当”一声响,王顺女婿从上面丢下一支老猎枪。

“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吗?”

一抓到王顺女婿,程所长当场就进行了审讯。

王顺女婿低头说:“知道。”

程所长说:“为什么?”

王顺女婿说:“我偷猎。”

程所长说:“还有呢?”

王顺女婿显出奇怪的表情说:“还有?”

“没有了,我没干别的事。”

程所长说:“那枪呢?”

王顺女婿说:“枪是我爷爷的,本来是要上交的,我喜欢打猎,就没交。”

程所长说:“那还有呢?”

王顺女婿诧异:“还有?没有了,我没干别的事。”说着,他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程所长说:“好,你不说,那我就提醒一下你。”

“我问你,你知不知道,阳永辉女朋友,就是在桥头那儿,坠桥死的那个。”

王顺女婿听了说:“我知道,我岳父跟我说了,她是结婚前头一天,跳桥自杀了。”

“这事儿都过去好多年了,你们问这个干嘛?”

程所长说:“干嘛?你小子真不老实啊。”

“我问你,她坠桥死的那天,你在哪儿?”

王顺女婿想了一下说:“这个我哪知道,我好像在家。”

程所长说:“撒谎,阳永辉女朋友死的那天,你就在现场!”

“这个有人看到过,你两次开车经过那里,还跟她说过话,是不是?”

王顺女婿听了说:“哦,我想起来了。”

“我那天是进山打猎,车开到桥头那儿,开不进去了,我就退回来了。”

“我看到她一个人在桥头那儿,就问了她一句,这路咋是断的,她说她也不知道,她不是本村的。我就问她,要不要搭车,她说不要,她说她男朋友一会儿就回来,我就走了。”

“这有什么?”

程所长说:“可有人说,是你把她推下桥去的。”

王顺女婿听了,立时冤屈的不行,他大叫说:“胡扯!”

“这是谁说的?”

“这是血口喷人!”

“我就是从那儿经过,我根本就没下车,我为什么要推她?”

程所长说:“这是有人看到的,你以为是我胡说的吗?”

“你都老实交代吧。”

王顺女婿听了,激动的说:“谁说的?谁亲眼看见的?!”

“你让他当面我和对质!”

“这绝对是诬陷,绝对的……”

“……”

回到车上,程所长回头对张莉香说:“王顺他女婿坚决不承认,那个包疯子是不是故意要陷害他?”

张莉香听了,纳闷的说:“为什么这么说?”

程所长说:“王顺女婿他坚决不承认,王顺说,包疯子和他有仇,这是包疯子故意要陷害他们,根本就没这事。”

张莉香听了说:“他们有仇,有什么仇?”

程所长说:“你不知道,那个包疯子小的时候,和王顺是好朋友,他们经常在一起玩。”

“有一次,他们在墙头玩,王顺推了一把包疯子,把包疯子从墙头推下去了。结果,正掉在一个耙子上,耙钉一下扎进眼睛里,把包疯子的一只眼球扎坏了,两个人从此就成了仇人。”

张莉香听了说:“哦,这样啊,要是这么说,那是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程所长听了,有些忧愁的说:“那就难办了。”

“这个各说各话,很难证伪啊。”

“时间过去这么久了。”

张莉香听了,想了一下说:“那,程所长。”

“那个包疯子,他是真疯,还是假疯?”

程所长听了说:“这个咋说呢,反正是有点不正常吧。”

“不然,村里人干嘛都叫他包疯子呢。”

张莉香听了说:“不能人家说疯,咱也说疯。”

“是不是真疯,我们得请相关部门鉴定一下。”

程所长听了点头:“嗯,你这话说的我有点头绪了。”

张莉香说:“一步一步走吧,我想,案子总会弄清楚的。”

又是一阵舟车劳顿,张莉香和蒙赫佩赶回酒店休息。

第二天,他们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张莉香起来,先摘下胳膊上的吊带,试着活动了一下,她有些不禁欣喜,好像不用打吊带了。

去了吊带的张莉香,一下感觉浑身轻松,她到卫生间洗漱了一下,然后坐到了马桶上哼着小曲,这时,却见蒙赫佩推开门,探头歪脑看了她一下。

张莉香笑说:“你干嘛?”

蒙赫佩笑笑说:“我看你把吊带丢了,担心你。”

张莉香从卫生间里出来,她白了一眼蒙赫佩说:“偷窥狂。”

“人家女生换个卫生巾,你也看!”

“哈哈哈~”蒙赫佩听了哈哈笑,他哈哈笑说:“你笑死我。”

“我不是怕你一只手,垫不好嘛。”

张莉香听了,羞的脸通红,她拿起床上的一个枕头,直往蒙赫佩头上打,蒙赫佩举手告饶说:“好啦好啦,我有罪,我偷窥。”

“你随便惩罚我好啦。”

“可别再拉伤了自个儿!”

张莉香听了,不由欣慰的抱住蒙赫佩,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说:“行,我看你认罪态度好,就先饶了你。”

蒙赫佩一下抓住她的手,在她手上亲了一下说:“莉香,我们去野营吧?”

莉香说:“去哪儿?”

蒙赫佩说:“我听说,云岭的桃花很美,我们去花场吧?”

张莉香听了点头:“好啊,好啊。”

两人一拍即合,就动手收拾起来,正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电话是程所长打来的,程所长说:“张队,你能过来一下吗?”

张莉香说:“程所长啊,怎么啦?”

程所长说:“王顺被杀了。”

“什么?王顺被杀了?!”张莉香听了大为震惊:“怎么被杀的?什么时候?”

程所长说:“就昨晚。”

“他开女婿的车回家,走到山垭口的时候,被人从背后袭击,杀死了”

张莉香听了说:“好,那我现在就过去。”

程所长提醒说:“好,我们就在现场,你过来最好穿件雨衣,这边雨下的很大。”

山垭口,是进入岱山村的一个山口,因为山由中间被剖开,开出一条山村公路,所以被人称为山垭口。山垭口是一个“  7  ”字形路口,事发地点就在,拐弯即将进入直行处。

张莉香赶到现场,事发路面已经清空,程所长拿着照片,给张莉香看讲了一下大概情况。

照片中,王顺躺在一处水洼中,头部被打的血肉模糊,脑袋下一片腥红,车子就停在他身后,在他身前是一块大石头,石头挡在路中央。

程所长说:“法医勘验说,王顺是头部被钝器连续击打,失血过多而死。”

张莉香听了说:“现场有什么发现没有?”

程所长摇头,他看了看天说:“昨晚到现在,一直在下雨,有痕迹,也都冲没了。”

张莉香说:“那死者有没丢失什么财物?杀人的动机能确定吗?”

程所长说:“王顺的手机,钱包,还有手表都在,车上还放了一箱腊肉,也没动,看起来不像是为财。”

“这里距离村子还有一公里,昨晚又下雨,凶手又是背后袭击死者的,所以我看,很可能是仇杀。”

张莉香听了点头:“这路不宽,中间出现一块石头,司机路过,肯定要下来搬。”

“凶手就趁这时,从背后发动袭击,这很可能是蓄谋已久的一次谋杀。”

程所长听了点头,他思索一下说:“要是这么说,这个凶手很可能是包疯子!”

“就他,最恨王顺!”

“这个地方很小,村子里发生点什么事,一下就能知道。”

“兴许是他听说王顺被警察带走,就蹲在这儿守候,晚上看见他开车回来,就把石头推下来,堵住路,然后实施杀人。”

张莉香听了点头:“嗯,你说的很对,很有这个可能。”

程所长说:“我已经安排人去抓他了,我就担心没什么证据,现场被大雨都破坏掉了。”

张莉香观察了一下四周说:“这两边都是山坡。”

“如果凶手是事先谋划好的,那他应该会提前到场,隐藏在什么地方。”

说着,她用手指着山坡,然后指着右侧的一处山坡说:“这个地方,正对着车子来的方向,上面还有树,他会不会就隐藏在这上面?”

程所长听了说:“嗯,你说的对,很有可能。”

“不过,坡儿这么陡,他怎么下来呢?”

张莉香说:“可以滑下来,也快。”

说着她走到山坡前,看了一下说:“这上面你们看过没有。”

程所长说:“没有,我们当时没有考虑这种情况。”

张莉香说:“那我们上去看看吧。”

程所长说:“这怎么上去?这么陡。”

张莉香说:“有铲子吗?”

程所长说:“有啊,你想怎么做?”

张莉香指指山坡说:“在这上面凿个梯子。”

程所长听了点头称赞,他从车子里取出一把工兵铲,就在山坡上挖了起来,很快,一个梯子被开凿了出来。

程所长先上到山坡,张莉香在蒙赫佩和程所长的前拉后推下,也登上了山坡。

果然,在山坡上,他们有了重大发现!

在一堆落叶上,程所长捡起几枚烟头,他兴奋的把烟头放进证物袋里说:“好,有证据了。”

“这应该是凶手,在这里蹲点留下的。”

蒙赫佩凑过去看了一下,惊讶的说:“哎,这不就是我买的那个牌子嘛。”

张莉香就把那天见包疯子的事儿说了一遍,程所长听了大喜过望,他笑说:“要是这么说,这个案子,十有八九是包疯子干的!”

“只有他,这么恨王顺。”

“只是不知道,这雨下这么久,这些香烟被雨水浸泡,还能不能验出  DNA  。”

正说话间,却见张莉香朝一棵大树走去,好像她发现了什么。

程所长见状,立即跟了过去,张莉香走到树旁,她用手一上一下,在大树前摆动着,然后问说:“你们看到了吗?”

程所长惊讶的说:“红外线!”

张莉香说:“正是,这里有一台红外线摄像机!”

程所长看了,兴奋的直跳:“哎呀,莉香!”

“你的眼可真尖啊!”

“你这个发现,足以锁定凶手了!”

“我看,我们这个案子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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