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18番外：并盛高中二三事

虽然近朝颜确实没有这种打算,  但听见少年的评价，仍觉得有些奇怪——

        什么叫现在的她不适合？

        从前的她，以后的她也不会适合这种暴力机构啊！

        “喂。”

        前桌的声音将她思绪从之前的社团招新活动里引走,  她抬眸去看，见到一个眉目看起来颇有些凶恶的男生，对方用打量的目光看着她，“你就是那个风纪委员长的新女朋友？”

        虽然还没从之前的事件里反应过来，但近朝颜对此类绯闻的否认几乎要刻入本能：“我不是。”

        “我也觉得你不是。”

        那个男生咂摸了下嘴,  上下打量她半天，“虽然你和那位真的很像,  但她动手的时候可完全不是这种温和风格，看到我脸上这道了吗？当初那位姐揍我的时候，一拳就让我晕过去了,  我脑袋都把瓷砖嗑碎了才留下的这道疤，你行吗？”

        近朝颜：“？”

        她大为震撼,  一时间门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

        其一是震撼于这位前桌居然曾经和那个云雀的女朋友相处过，而且挨过对方的揍,  但看起来并不怎么记仇,  甚至还有一种要当对方迷弟的感觉；另一种就是，果然能配云雀恭弥的人，绝不可能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生。

        在近朝颜摇头的动作里,  前桌的男生面上闪过奇异的遗憾，正好第一节是国文课，进来的又是个年纪挺大的老师,  照本宣科地读着课本，眼皮耷拉着，也没有任何去看课堂纪律的打算,  声音也很低，如蚊虫嗡吟。

        她眼尖地觑见隔了条过道的古里炎真顶着脸上新添的肿痕，支起课本，正在打瞌睡。

        而这位前桌的兄弟不知在怀念什么，干脆把一只手搭在自己的椅背上，侧过身与她说起云雀那位风云女友曾经的故事。

        譬如她曾在生理期的时候于课堂上公然睡觉，但除了新来的老师，哪个也不敢喊她起来罚站，因为她身上穿着风纪委员长的外套；

        又譬如她曾经在校运会上表现优秀，甚至还在百人的倒杆比赛里胜过云雀恭弥；

        还比如她和云雀恭弥被老师看到在校园里谈恋爱，老师本来是想找她麻烦叫她家长的，但那位风纪委员长直言自己就是她家长，问那位老师有什么事……

        林林总总的细节，让这位凶神恶煞却有说书天分的大兄弟讲得活灵活现，近朝颜听到后面都忍不住来劲了，感觉这对cp真的很香。

        于是她终于能逮住一个知情者追问，“他们感情这么好，后面到底怎么分开的？”

        “不知道。”男生耸了耸肩，“当初她来的时候就很突然，是以转学生的身份过来的，也就只待了差不多两个星期的时间门吧，后来就走了，全校都在传他们是因为恋爱谈的突然、所以分手也突然。”

        “哦，她自称是我们初中部一个女生的姐姐，那个女生跟你名字一样，也叫近朝颜，她俩连发色眼睛都很像，不过气质完全不一样。”

        近朝颜边听他的八卦边记录讲台上老师念完课文之后提及的知识点，抽空问了句，“那她叫什么啊？”

        男生斩钉截铁地应：“近夕颜。”

        好怪。

        黑发女生在日文课本上流利地用中文写着笔记，同时在心中想着，好像从来没听小近提起有过这样感情好的姐姐，倒是会被她把自己和一个“恩人”牵扯在一起——

        如果那个恩人指的是近夕颜，那说明这种‘姐妹论’完全就是对方编出来的故事。

        不过为什么要编呢？

        而且为什么只停留了这么短的时间门？

        近朝颜从男生那里概括了一下那位云雀恭弥绯闻女友的特点，虽然对读书不上心、但作业却完成的很好，可见是个会学习的，同时还擅长运动，甚至能在校园集体项目里打败云雀，而且还很飒、很有气度，也能和风纪委员们打成一片，可见也很有人格魅力。

        这是什么完美女神啊？

        她按下心头对那个神秘女生的探究，单纯从听者的角度发表了故事的听后感，“好配。”

        “对吧？”男生压低声音跟她感慨，“不管是颜值、家世、还是实力，她跟委员长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且委员长在她面前特别温柔、特别好说话，这就是天作之合啊！”

        近朝颜疯狂点头。

        在这一刻，她觉得那些居然因为长相就把她和云雀恭弥这位绯闻女友牵扯在一起的人实在是过分草率了，她这样学习一般的、体育很差的、没什么钱甚至也不怎么想社交的，和那位女神姐姐比起来完全是登月碰瓷啊！

        与此同时，接待室。

        草壁哲矢将各个社团统筹上去的新社员名单和场地使用申请表都交给云雀恭弥，想到他早上将群聚的同学赶走，单独和近朝颜说了一段时间门的话，对比过自己接收的关于十年后那场战斗相关记忆，他觉得委员长应该是确定了十年前夫人的身份。

        ——既然这样，为什么没有让她加入风纪委员会呢？

        他稍有些迟疑，在少年从桌后抬眸，无声询问他有什么事情的时候，草壁哲矢没多藏话，径自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夫人应该是属于那种很有潜力的类型吧？我记得十年后的夫人一开始格斗技术也尚未入门，只要您肯教的话，她应该还是进步很快的……”

        因为黑发少年迟迟不语，草壁哲矢说到后面意识到自己好像胆子肥了居然在教他做事，声音不由低了下去，神情里也带出几分僵硬。

        在他说话的期间门，云雀恭弥正好也在翻那叠社团活动的申请表，不知看到什么内容，凤眸里浮现些许冷意，动作一顿，恰在草壁哲矢话音停下的刹那接上：

        “不到时候。”

        草壁哲矢安静了会儿，觑着他的神色试探发问，“……什么？”

        黑发少年想到早上到近朝颜跟前时，从女生怀里看到的那些跟学习有关的社团，多少能猜到她现阶段的目标是想学习，跟十年后面临白兰威胁的情况不一样，现在的她生在和平的世界里，对未来也有自己的规划，并没有什么迫切需要武力傍身的需求。

        思绪停在这里，少年不疾不徐地下定论，算是对这件事的回答，“她并不打算进入这个世界，所以现在没必要教她这个，你的好奇心得到满足了吗？副委员长。”

        草壁哲矢立即回过神来，“是、是！失礼了。”

        “下午的社团大会，转告到场的社团成员，按照之前的规矩召开。”

        “是，请问这次您还是不参加吗？”

        “不，这次我会到场。”

        “我这就去安排。”

        -

        下午三点。

        并盛高中高二a班的课程是家政课。

        班上的男生女生抽签分组，以两男两女为一组，近朝颜跟古里炎真、前桌男生还有一个褐色头发的女生一组，前桌男生叫做小川木，另一个女生叫做高桥秀。

        他们这组能选择的家政内容分别是烹饪、缝纫、收纳与插花，高桥同学包揽了插花，古里炎真选择了缝纫，小川选择了收纳，留给她的就是烹饪。

        其他的小组也是同样的这四个选项，等到课堂结束时需要每项拿去给老师打分，小组的总体分数选择四人的平均分，这意味着假设哪个组出现一个成绩特别低的，基本平均分就没什么指望了。

        近朝颜本来还挺乐观的，直到她发现第一节课的烹饪任务是烤秋刀鱼，小型无烟烤锅极难掌握火候，鱼翻面的时候她就觉得完了。

        ——直到她看到了古里炎真缝在一起的两条裤脚，小川暴力塞进收纳箱、几乎让箱盖都要鼓囊破损的收纳技术。

        “原来咱们组全是卧龙凤雏啊……”

        她如此感慨着，端着自己那盘烧焦干瘪又铺满油的秋刀鱼，转头就看到了高桥同学微微泛红的双眼，还有她手里那盆特别好看、艺术精致且典雅的插花。

        近朝颜：“……”

        她再看了看自己面前这碟都没法拯救的秋刀鱼，意识到自己拖了成员的后腿，赶忙补救道，“你等等，现在还没有打分，我马上再去重做一次，你别哭。”

        古里炎真沉默地和自己缝的裤子相视，倒是小川木大咧咧的模样，看上去很想摆烂，可不知道为什么，被近朝颜抽空瞪了一眼之后，他忽然脊背一凉，仿佛想起什么被支配的恐惧，嘴巴不自觉地说道：

        “那我跟古里换一下，我缝纫还行，让他去收纳。”

        古里炎真略微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个交换。

        最后他们仨总算勉强交出了合格线以上的成绩，没拉低小组的分数，在家政课结束之后，近朝颜踏着社团活动开始的迟到线，匆匆赶到‘英语角’活动教室，结果只看到了一个副社长在里面翻书。

        对方抬眼看到她的时候，本能解释，“今天社长去参加社团大会了，所以今天的集体活动暂时……咦，是你？”

        近朝颜讷讷地应：“啊，您认识我？”

        副社长推了推眼镜，不知想到什么，忽地改口，“正好，你和社长一起去参加社团大会吧，我们社团本年度想换掉这个老教室、申请使用带多媒体设备的大教室，你代我出席，给社长加加油。”

        门口的女生茫然反手指了指自己：“我？”

        她连这社团人都认不全，甚至不知道面前这人是谁，没想到就被许派了这种任务，登时有些紧张，还想拒绝，就见对方笑了笑，“是的，没事，你不用做什么事，只要去那里坐着陪社长就行，具体流程他都懂的，现在去的话会议应该还没开始，就在三楼转角的那个大教室。”

        “哦，好的。”近朝颜只能点头离开。

        看见她离开的身影，副社长又推了推眼镜，想起校园里流传的关于这个女生跟那位并盛风云人物的绯闻故事，感觉自己真是使了一招妙计——

        运气好的话，那位风纪委员长应该会把不错的教室划给他们社团使用。

        猜错了也没关系，反正也没有比现在这破教室更烂的活动地方了。

        不多时。

        召开社团大会的集体教室里。

        近朝颜在关闭的门上听了听，感觉里面还挺安静的，便想悄悄推开门进去，结果大门发出“吱呀”的明显动静，当她推开门的时候，里面数十个社团的成员都齐齐朝着她看来，包括站在窗户边、那道身形极其出挑，制服样式也与其他人截然不同的少年。

        迟到得万众瞩目的近朝颜：“……”

        她顶着云雀恭弥看过来的目光，条件反射想认错开口说对不起迟到了，结果少年只觑了她一眼，就平静地与她错开视线，对她视而不见那般、与到场的社团代表们说道：

        “既然人齐了，会议可以开始了。”

        没被他看着的时候，近朝颜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就想去找‘英语角’社团所在的地方，可惜这教室里摆着的社团铭牌实在太多，密密麻麻的，一眼扫过去让人实在很难第一时间门找到她报名的社团位置在哪里，而且每个社团代表似乎只有一个人。

        近朝颜凭着刚看完这部动漫的新鲜记忆，后知后觉想了起来——

        好像动画里有一集说过，云雀恭弥因为讨厌群聚，所以规定并盛校园各个社团召开大会时的人数只能有……一人。

        糟糕！

        她刚才不会是被人给忽悠了吧？

        见她格外显眼地站在众人之外的位置发呆，本来不想跟她计较迟到这件事的黑发男生在第一个社团开口陈述本学期目标、还有申请活动场地的理由之时漫不经心抬眸朝她看去，甚至扬了下眉头，无声问她：

        站在那里做什么？

        不光是他，其他的与会成员自然也注意到了迟到的、现在还没找位置坐下的新同学，有些知道云雀脾气的互相换了个眼神，感觉今天这位风纪委员长的心情似乎不错的样子，居然能容忍别人在他面前迟到之后逛街般乱晃。

        就在第一个社团发表内容完毕之后，云雀恭弥在这空隙里点了点她的名字：“近朝颜，别杵在那里，找地方坐下。”

        “哦好，对不起。”

        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太惹人注目了，所以刚才是想要离开教室的，但此刻既然被点了名，为了避免继续高调……近朝颜立刻找了个最近的、没有摆放任何社团铭牌的位置坐下。

        拉开椅子之后，她本来以为自己丢人的尴尬到此为止，却没想到在她坐下之后，周围同学都禁不住用惊恐表情看她，不光是左右的人，甚至在对面的都睁大眼睛看着她。

        “……？”

        近朝颜直觉自己好像坐错了地方，登时有些如坐针毡，本能地去看站在窗边的少年，果然见到本来没什么表情的男生此刻忽地扬起唇角，丹凤眼里也晕出笑意，正抱着手臂在朝她笑。

        笑意还挺意味深长的。

        就在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时候，云雀恭弥却稍稍转开了目光，语气里是被染上的笑，显得态度比平日和缓许多，“下一个。”

        “是，我们是互帮互助学习委员会，本学期的社团学习目标是……”

        -

        近朝颜在既不能拿手机发呆、也没有任何社团资料的情况下，干巴巴地听了十多分钟各个社团的活动内容还有场地申请，缓过了刚才那阵奇异的社死劲儿之后，坐着发呆在想自己怎么没把作业给带上呢？

        她的目光看向窗外的天空，欣赏了一会儿那湛蓝的、云层边缘镀着金光的景色，思绪放空了很久，等回过神的时候——

        近朝颜发现自己在看云雀恭弥。

        男生黑色的头发看起来就十分柔软，手感应该也很不错，五官比例也很不错，估计这世上再难找出几个如他这般将丹凤眼长得这么好看的人了，也很难有这般秀丽、却不显女气的……

        不对。

        这特么也是她能盯着发呆的？

        在与少年灰蓝色凤眸对上的时候，近朝颜觉得自己仿佛有点活腻了，她立刻压下眼中浮现的那些欣赏，敛了神情，开始假装很认真地盯着自己的手看。

        结果视线才移过去，她想到的却是上午在社团招新时、对方走过来帮自己按住即将吹飞表格的动作。

        云雀恭弥的手也很好看。

        骨节分明、修长，连指甲形状都圆润好看。

        二次元真好啊，她低着脑袋想，二次元的美男可以将头脑、长相、身高、富贵都集于一体，如果不是那些离谱绯闻太麻烦，一想到自己居然可以经常看到这种程度的帅哥，她觉得穿越其实也挺好的。

        实在听不动这冗长无聊的社团会议，也不敢肆无忌惮盯着那位虽然好看、脾气和实力却都很彪悍的委员长看，近朝颜找隔壁桌的人借了笔和纸，回忆起今天课堂布置的家庭作业，开始给自己写回家之后的作业计划。

        安排完时间门之后，她觉得自己好像可以抽空去山本家的寿司店打两小时零工。

        就在近朝颜老实收回视线之后，方才被她肆无忌惮打量的少年此刻却看了回去，灰蓝色的眼睛视线很平静，不带什么压力，所以也没有引得感官迟钝、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任何注意。

        从前因为对方总是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相处的时间门都围着他转，所以云雀恭弥从来没怎么像如今这样安静关注她的时候，他见过她撒娇的、委屈的、哭泣的模样。

        但很少见到她认真做事的样子。

        如今一见……

        他莫名就对她写写画画的东西产生了一点兴趣，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转开了她的注意力，让她露出这种专注模样。

        此时，那些申请场地活动、起来陈述社团发展的社长们因为需要看他脸色，所以都注意到了他和那个黑发女生之间门奇怪的暗潮涌动。

        坐在靠后位置的人甚至还敢拿出静音设置的手机互相给现场朋友传消息。

        “你觉不觉得这个大魔头今天很奇怪？”

        “你没听说吗？这是他之前在初中部就谈过的女朋友。”

        “靠！难怪她坐在风纪委员会的那个位置，原来是他女朋友！但他不是说每个委员会都只能来一个人开会吗？怎么这么双标？”

        “他双标也不是第一天了……哥，需要我给你复习一下当年在初中部门口的时候，我和他女朋友踩点进入校园，他女朋友无事发生，而我因为只有一只脚进入校园被他咬杀的故事吗？”

        “你好惨，但是你别说，他这个女朋友……还挺好看的。乍看虽然没到让人惊艳的地步，不过仔细品品，脸好小，五官也好小巧，感觉有点可甜可盐……”

        “……”

        “你这省略号是什么意思？”

        “……”

        “？不是，兄弟，你说话啊！”

        “我不想说，因为大魔头，你没感觉到后背凉飕飕的吗？你还他妈搁那儿想他女朋友可甜可盐，等下社团会议结束他就让你去选死了之后进地狱油锅是加糖醋还是加椒盐。”

        “救、救救我！”

        ……

        社团会议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

        近朝颜回过神的时候，站在窗边的少年已然没了踪影，旁边还有其他社团的成员起身，刚才借她纸笔的人早没了踪影，有一个女生拿了一张调查表来到她面前，冲她小心地露出个甜甜笑容：

        “近同学是吗？你是今年新来的高一新生吧，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帮我们填一份新生调查问卷吗？这是我们学生会的活动。”

        “嗯，好。”

        她接过表格，看到上面很多的题目，感觉自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填完的，但那个学生会成员却转身就走，被她叫住之后只冲她笑，“没关系，这个我们明天会去每个班上收集，不用担心，可以慢慢写。”

        “好的。”

        她看都没人留在这个教室里了，干脆就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填表，关于教学、学习、生活的问题都有很多，甚至还询问了对校园各种生活设施的意见，到了后面就是需要填空的问题。

        近朝颜勉强写到倒数第二道，“你最不喜欢的课程是？”

        “家政课，这种课就不能从地球上消失吗？”

        倒数第一题。

        “一年一度的秋季校园论坛人气活动即将开始投票，请问你心目中的年度高中部校草/校花入围人选是？”

        近朝颜认识的人拢共也没几个，捏着笔想了好一会儿，写下答案：“美女太多了，不好选，但校草的话我选云雀恭弥，我说句他是并盛第一好看的男生，大家应该没意见吧？”

        “哇哦，你这么喜欢他？”一道略带笑意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方落下。

        近朝颜仗着这调查问卷是匿名，非常放飞地出声应，“主要是我不瞎——”

        回答戛然而止。

        坐在椅子上的女生条件反射地将自己填的调查表翻过来盖住，回忆着自己刚听到的音色，僵硬地转了转脑袋，入目便是黑色并盛旧校服的衣袖，随后才是衬衫遮挡的腰身。

        视线上移时，近朝颜果然看到那个她以为一开始就走了的风纪委员长，此刻居然站在她的身后。

        怎么说呢？

        她该庆幸自己刚才只在问卷上干脆写了云雀恭弥的样貌优点吗？但凡刚才她加一句类似“虽然他任性自我又中二”之类的前缀，她是不是这会儿已经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委员长……”

        她语气十分虚弱地问，“您怎么还没走？”

        云雀恭弥看着这只在他地盘上就想指挥他的小动物，想到她刚才在问卷上夸他好看这件事，决定不跟她计较这个问题，改而笑意盎然地应，“我在看你有多喜欢这个位置。”

        近朝颜：“？”

        被提醒着想起来当时落座时周围人的奇怪眼神，瞬间门从椅子上弹起来了，凳子在教室地面上猝不及防传出刺耳的声音，在少年人条件反射轻蹙的眉尖里，她小声地问出一句，“我……坐的是什么地方？”

        云雀恭弥打了个哈欠，倚在教室墙边，慢吞吞地回答她：“风纪委员会的座位。”

        近朝颜：“……”

        完了。

        误会大发了。

        想到上午被误会要加入风纪委员会，下午就在这种特殊的座位坐着，刚才还在学生会调查表上对着云雀恭弥夸了句彩虹屁，而这种行为落在正主的眼里就是——

        她这个手握替身剧本的人对他有非分之想。

        近朝颜被自己的脑补所惊，从呆滞的状态里迅速回过神来，与他急忙道，“我、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坐这里的，你不要误会，就、就我已经听说了你和你之前那位女朋友的绝美爱情故事，委员长放心，我绝对明白我和她除了长相之外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我也绝不会产生任何不该有的早恋念头、对您也只是礼貌的欣赏，没有任何要冒犯的意思……”

        她说到后面自己都觉得有些语无伦次。

        其实概括下来中心就两个：

        一，不当替身不恋爱。

        二，千万不要误会她。

        云雀恭弥神情平和地看着她，直到她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说完，才很有耐心地问她，“早恋指的是什么？”

        近朝颜下意识地回答：“就是读书的时候不恋爱？”

        云雀恭弥：“……”

        他难得沉默了一会儿。

        读书的范围就太广了，国中高中是读书，硕士博士也是读书，她是打算读到什么时候？

        少年神情有些微妙地想了一会儿，后来想，这种从没听过的离谱规矩跟他有什么关系？

        于是他收敛神情，从善如流地问出下一个问题：“什么绝美爱情故事？”

        “……关于您在国中时期和一个漂亮聪明头脑好，体育神经也发达，非常有人格魅力，家世背景性格都十分不错的女生谈恋爱的故事？”

        男生没料到她居然能夸出这么长的一段来。

        更重要的是，他从她话里听出了全然喟叹的赞美。

        云雀恭弥略带探究地问，“你好像很羡慕她？”

        约莫是对方周身的气息过于平和，而且一问一答的聊天氛围堪称流畅，有之前并盛墓园山下的交集在，在没有那些尴尬氛围环绕的时候，近朝颜觉得自己还挺乐意与他和平相处的，所以现在也诚实回答：

        “当然啊，优秀的人谁会不羡慕啊？我也很想有机会见见您这位传闻中的完美女友啊。”

        听见她的话，云雀恭弥唇角勾了勾。

        他抬眸看向女生身后，正对面的、之前开会时他所站的窗户位置，明亮的玻璃正好映出他们俩此刻相处的画面，黑发男生目光越过她肩头，朝着那边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转头。

        近朝颜：“？”

        她不明所以地回头看了眼，除了窗户和外面天空，什么多余的存在都没有，甚至天空里的熔金色因为时间门渐晚而变得更加明显，在湛蓝天空占据更多的颜色。

        在她不解地回过头来，想问他要自己看什么的时候，云雀恭弥蓦地问道，“这是你原本的模样吗？”

        “啊？”这算是个什么问题。

        近朝颜完全摸不着头脑，只能条件反射地答，“当然？”

        男生薄唇弯起的弧度更为明显，倚在墙边，双手环胸的时候，手腕上彭格列齿轮反射的光泽映入他眼底，让那双凤眸里的泓光既明亮又不至于锐利。

        这次他干脆都不选择提示的方式，而是直接与她道，“嗯，转头，看窗户——”

        “小动物，看清楚了吗？”

        “我那位传闻中的完美女友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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