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驸马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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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可怜之事又怎成可憎之人?爱恨本就在一线之间,一个为情所困、一心复仇的女人难道不是个可怜之人?”白衣男子瞟了黑衣男子一眼。
“就这样,为了完成师父的遗愿,我只能按照文小姐的要求继续留在王府里照顾驸马,就在他最喜欢弹琴的那间屋子里,我陪他渡过了他这一生里最后的时光。”白衣男子的眼神暗淡起来。
“在他的弥留之际,他的身边除了我没有任何人,他跟我说,他无颜面对他的儿女,更无颜面对陛下!”
“陛下拆散了他的姻缘,杀了他的恋人,他竟然无颜面对陛下?”黑衣男子瞪大了眼睛。
“是啊!”白衣男子叹了口气,”我当时也是这么问驸马的!”
“那驸马是怎么回答的!”“黑衣男子一脸的好奇。
“驸马听到我的问话,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他跟我说,其实陛下并不是个无情之人,先王在他成婚绝食之时就已经震怒,并有了灭他荆家和文家的心思了,是陛下可怜他对文小姐的一往情深,所以才力劝她的父王网开一面的。”
“这可能吗?这也太不符合陛下的性格了?”黑衣男子一头雾水。
“驸马跟我说,陛下在登基那一晚,喝了一晚上的酒,喝得醉眼迷离之时曾对他说,我都成王了,你才舍得见我吗?如果当初你有荆鹏的一分,让我舍去性命又如何?只可惜你空有一身文韬武略的本领,却将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丢在那里,无论我怎样哀求,你都不肯见我,我今生,不仅错付了人,更错付了心!”
“陛下说的是~”黑衣男子努了努嘴。
“嗯,陛下喝多了,认错了人!”白衣男子点了点头。
“可是那个人并不像陛下所描述的那般无情啊?”黑衣男子充满了疑惑。
“世间事,就像我配方抓药,哪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驸马当初要不是年幼无知,文小姐也不会那么痛苦的死去!”白衣男子摇了摇头。
“唉!亏了我一生了无牵挂,一旦被情所困,潜在的危机便说来就来了!黑衣男子叹了口气,接着问”那驸马在临终之时还说了些什么?”
“他跟我说,他和陛下都是可怜之人,他不恨陛下,他只是可怜自己的孩子们。”白衣男子慢慢地喝了一口小酒。
“他跟我说,他活了三十八年,有二十二年都是幸福的,而他的孩子们呢?”白衣男子眼里出现了雾水。
“他们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沦为了权利争夺的棋子,在他曾经有的无忧无虑的日子里,他的孩子们有的只是枷锁和惶恐,但值得庆幸的是,他终于在有生之年,看到了他从未谋面的心心念念的泓儿!”白衣男子嘴角露出了一缕微笑。
“驸马拖着病弱不堪的身体,日夜守护着身受重伤的泓儿,在泓儿养伤的那一个月里,是他到王府十几年来最开心的一个月,他把自己对泓儿的亏欠,和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都倾注在这一个月之中了……”
“当泓儿知晓身世向他投来问询的一撇时,他的眼眶就湿润了,这个从小就缺失亲情的孩子,终于在心中认可了他这个父亲,他无法形容自己内心的满足,他只知道他那颗早已经支离破碎的心,终于在十六年后,第一次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暖意。”
“他看着站在泓儿身边的琛儿、芸儿,终于感觉到了有家的幸福!这是他第一次与他的孩子们团聚,当然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了。”白衣男子缓缓的叙述着。
“驸马虽然因年轻气盛付出了代价,可实在也是个可怜的人!”黑衣男子忍不住说。
“是啊!我与驸马朝夕相处了近十六年,虽说驸马的身体并不健壮,但是好好调养,也不至于这么早就离世,驸马最终还是忧郁而亡啊!”白衣男子也跟着发出了感慨。
“忧郁而亡?难道驸马终是追随他的恋人而去吗?”黑衣男子吃惊的问。
“应该不是!”白衣男子摇了摇头,”从文小姐的弟弟承袭文苑的侯位后,他就基本上释怀了。”
“一个情深的不能自制的人,还能释怀?”黑衣男子满脸疑惑。
“嗯,这对他的确很难,但是在一次回府,他偷偷拜祭文小姐之时,却被他的父亲撞了个正着,被气坏的荆老将军,当时就对他动了家法,并痛斥他,说他为人夫,却心系他人实为不忠!说他为人子,却不明事理实为不孝!说他为人父,却不尽责任实为不义!”
“不忠!不孝!不义!这个帽子扣的有些大!”黑衣男子插嘴道。
白衣人不屑的看了黑衣人一眼,接着说:”他父亲还说,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就是让他弃武学文,如果他习武就不会遇到文小姐,如果遇不到文小姐,他也不会活成现在的模样了。”
“驸马从小就体弱多病,哪受得了家法的责罚,要不是他母亲苦苦哀求,他早就被荆老将军打死了。”
“他父亲也是恨铁不成钢!”黑衣男子 淡淡的说。
“岂止是恨铁不成钢!”白衣男子猛灌了一杯酒,”荆老将军更恨的是自以为是的文苑大人!他不仅害的一对小儿女天各一方,更害的他的将军府危危可及,无一日安宁!”
“这话从何谈起?”黑衣男子满脸尽是疑惑之色。
“荆老妇人流着泪告诉驸马,说他和文小姐的悲剧并不能全怪费朗王,像他们这样的贵族子弟,儿女婚姻本就是强强联合,若不是费郎族的郡主早已名花有主,他们是万万不敢给他私下订婚的。”白衣男子一脸感慨。
“其实他和文小姐的不幸是完全可以避免的,都怪文苑的目光短浅,没有听从他父亲的建议!”
“等等,你这话,说的我越来越糊涂了!他们的悲剧最终牺牲的是文小姐,怎么罪魁祸首却是文苑?”黑衣人打断了白衣人的叙述。
白衣人拿起酒瓶,给二人满了一杯酒,才又继续说:”据荆老夫人说,自从南北将军,不顾结拜金兰的义气而暗自较劲时,荆老将军就颇为担忧,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还亲自去找文苑商量,希望尽快为他二人举行婚礼。”
“可是文苑对荆老将军的建议却嗤之以鼻,他认为,这完全是荆老将军的异想天开,还说武人只知道上战场厮杀,对于人情伦理之事却一窍不通,他说南北将军虽然一时不合,但儿女结为亲家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更何况郡主殿下早已有了身孕,就算为郡主殿下着想,费朗将军也会妥协的,所以最终,荆老将军只能强忍着怒气,离开了文苑府。”
“文人迂腐,还真是名不虚传!”黑衣人忍不住又插了一句。
“就这样,在一个吹口气都能结成冰的寒冷的早晨,满脸病容的郡主被送回了费朗将军的将军府,费朗将军一怒之下自立为王,没过多久,荆家便接到了赐婚的圣旨,一对情根深种的佳偶至此劳燕分飞!”白衣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有情总被无情伤,每个情伤的背后,都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从那以后,驸马就把注意力慢慢的转移到了二世子身上,他陪着他在将军府习武,又亲自授他琴棋书画,在王府里的这十几年里,除了女王陛下对他的苛责和不屑之外,他过的倒也淡然。”白衣人将面前的酒拿起来慢慢的喝了下去。
“只是驸马一向心事重,随着二世子的渐渐长大,他眼里的忧郁也越来越重了,他总是一个人在月下弹那首催人泪下的曲子,弹完一遍又一遍,直到二世子学会了,二世子坐在树下弹,他站在夜色下面看……”
“只有我知道,他是在思念独自漂泊在外的泓世子殿下了,他不敢问陛下,但又忍不住伤怀,日积月累,他的身体也早已成为了强弩之末。”
“能使他坚持下来的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见到泓世子殿下的心愿!”白衣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所以他的心愿了了,人也就跟着去了?”黑衣人自言自语的说。
“心愿又怎么能了?”白衣男子摇了摇头。
“驸马与泓世子殿下相处了一个月之后,他的忧虑更重了,他怕泓世子殿下一生都活在陛下的阴影里,他更怕泓世子殿下一生都孤苦无依,所以才在最后的迷离之际,请求我寻个合适的机会,来照顾泓世子殿下。”
“你还真是我的好师弟,驸马已经过世了十几年,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黑衣人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告诉你又如何?”白衣男子静静的看着他。
“把你调到这边的本事我还是有的。”黑衣男子微怒道。
“你的确可以帮我来到泓世子殿下的身边,但是泓世子殿下愿意相信我,愿意把我视为他的亲信吗?”白衣男子一脸不屑。
“那,那倒不能!”黑衣男子一时语塞。
“不能成为泓世子殿下的亲信,我来此何用?”黑衣人听闻又重新坐了下去。
“所以这十几年来,我除了在王府蛰伏等待,毫无办法!所幸,这一天我还是等来了。”白衣男子释怀的笑了笑。
“当我看到了那张,我期待了十几年的冰冷脸孔时,我的心里是抑制不住的欣喜。我知道他很快就将离不开我!”白衣男子一脸自信。
“不得不说,你已经成功了!”黑衣男子由衷的说。
“表面上是,但是实际上还差的很远,只有看着泓世子殿下和宇薇姑娘牵手在一起,我才能算是真正的成功。”白衣男子淡淡的说。
“你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陛下是绝对不会同意他们俩个在一起的!”黑衣男子皱了皱眉。
“这里是尔多族,陛下的手伸不了那么长!”白衣男子紧紧地盯着黑衣男子。”除非你助纣为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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