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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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一间小屋的木床之上,少年静静地躺着,眼睛紧紧闭着,依旧没有清醒过来。
在小屋外,老人正在整理着草药,至于女孩却蹲在一火炉前,不断的对着火炉扇着扇子,火炉上的药罐,不断散发出药香味,熏得女孩的脸上,都微微有些红,头发也有些凌乱。
“囡囡,你要记得,药要细火慢煎,这样才能将药熬熟,熬透,医师和道家不同,道家只需一纸丹方,就可炼制丹药,但医师不同,只能依靠药物本身的效用,就需要更加耐心和细心。”
老人在旁边缓缓的说着,女孩则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爷爷,这话你都说了无数遍了。”
“不多说,你怎么能记在骨子里呢。”老人笑着道。
“爷爷,你为什么不把他直接救醒呢?”女孩疑惑地问了一声。
“此时不能救醒,他身体中还有一些东西需要压制,不然的话,不只是于他本身无益,甚至会他本人都会发生变化。”
老人的话,女孩依旧是似懂非懂的模样,却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总之爷爷不会骗她就是了。
“火候差不多的话你就可以停下,去给他喂药喝了。”老人的鼻子微微动了动,似乎只是闻到药的气味,就知道药有几分熟了。
“好嘞。”
女孩点头应了一声,立刻停止了继续生火,将药罐放了下来,随即用勺子将药罐中的药汤盛入碗中,以湿毛巾裹住碗,朝着小屋中端去。
老人看着女孩的身影,苦笑着摇头,继续弄着他的药草,似乎对其它事物都不大关心。
小屋当中,女孩将煎好的药稍微吹冷一点,然后喂入少年的嘴中。草药就是要热服,她自然是知道的,冷了就没有了那么强的药效。
少年的眼睛依旧是紧闭着的,那被喂入嘴中的药汤,也只有三分之一进入了他的体内,其它的都是浪费。女孩虽然知道,这熬出来的药汤千金难求,但她却依旧不停的喂给少年喝,眉头都未曾眨一下。
很快,一碗药喝完,女孩又给少年换了另一碗,不停的给少年喂药,直到那药罐变空,只剩下女孩手中最后一碗药。
“要是哥哥还在的话,也是你这年龄,不知道你的眼睛,是不是也和哥哥一样好看。”女孩低声说道,自言自语,吹着勺子中的药,然后送入少年的口中。
药勺进入少年的嘴中,不过却被少年一点一点地全都吐了出来,女孩赶紧拿起湿巾帮少年拭去。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抹寒意乍现,让女孩心神一紧,抬起头,她便看到一双眼眸豁然间睁开。
“啊……”
女孩顿时惊呼一声,随即便听到一声咔嚓的声响,药碗随之摔到地上,应声碎裂。
那双睁开的眼眸,太冷了,几乎充斥着整个世间最冷的意志,就好像,来自深渊的凝视一般。
明明上一秒,女孩还在幻想着,拥有一张这样干净的脸,少年的睁开的眼眸会不会和他哥哥的眼睛一样清澈、干净,但遽然间看到的眼睛,却是一双透着极致的瞳孔,他焉能不惊?
而此时此刻,躺在木床上的少年,只感觉一股痛苦袭来,来自灵魂深处的灼烧感,以及身体传出来的寒意,体表那一层层冒出来的寒霜,冷热交替带来的极度冲击,使得少年猛然发出一道刺耳的吼声。
“啊……”
正当此时,一道身影闪烁而来,赫然正是老者。
看到少年那双眼眸中透着的极致寒光,他的手掌微微一颤,直接轰在了少年的身上,不停的在少年的身体上拍打着。
同时,光芒不断闪烁,金针再现,老者直接将金针插入了少年的眉心、太阳穴、双汇穴。直到这时,少年才渐渐的安静了下来,浑身的力量仿佛瞬间被抽干了一样,根本提不起一丝力气。
少年微微闭上双眼,随即又轻轻睁开,少年此时似乎非常痛苦一般,眉头紧锁着。
他还活着,还没死!
没有人知道,他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海面上是无数的杀手,海面下则是恐怖的怪物,到处都是无尽的寒意和杀机。
但是现在,他依旧还活着,躺在床上,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抱着何等的意志,才活到了现在。
沉寂了片刻,少年的眼眸再度张开,冷光不断闪烁着,在他面前,老者和女孩都静静地看着他,尤其是那位老者,目光中都始终充满着警惕之色,不曾削弱半分。
“为什么要封主我的力量?”
少年冷冷地吐出一道声音,他此刻分明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非常的微弱,几乎每一分灵气,都要被全部封死。
“我不封住你的力量,你还是你吗?”
老人淡淡地吐出一道话音,顿时让少年的目光微凝,随即,少年眼眸中的冷光渐渐的淡去,目光没有了冰寒的锋利,而是趋于平静,或者说是淡漠。
“是我冲动了,实在抱歉,谢谢你们救了我。”
少年刚刚清醒过来,还没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发现修为被禁锢,才会冲动,此刻想清楚了缘由,心中不由得有些愧疚。很显然,对方明明救了他的命,但他却对别人呵斥出声。
不过,那语气当中,充满了冷漠之色,尤其是那眼中的淡漠之色,不知道为什么,总让老人有一种被仙人直视的感觉,那是一种超然众生的感觉。
“你有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变化?”
老人对着少年问了一声,顿时让少年目光一凝,沉默了良久,他才轻轻地点了点头,他的确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此刻,他很冷,那不是身体的冷,而是人,变得极其冷漠,冷漠得不像是人。
“切记,以后可不能再动用不属于你的力量了,这一次算是侥幸,但你依旧还在受到影响,连心智都被侵蚀,下一次,也许你就不会这么走运了。”老人摇摇头道。
少年闻言,也没有再说些什么,身体微微动了动,挣扎着想要起来,不过却发现浑身都有一股撕心裂肺的痛,让他微微起来了点,又不禁慢慢躺了下去。
“你以为你此次的伤势那么简单嘛?现在什么都不要去想,先好好在这里休养些时日,除了那一股被药物所封的力量外,你的身体,我会保证完完全全复原的。”老人瞪了少年一眼,身体微微佝偻着,朝着外面走去。
少年闻言,眼中神色微微一动,他的修为和力量,竟然是单纯的被药物禁锢封住的,而不是对方使用了什么神通手段。整个大陆,能够有这样手段的只有一种人。
“医师……”
少年将目光转回,微微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女孩,十岁上下,长得干净清秀,正对着他露出好奇的神色。
女孩都还不明白爷爷在和少年说什么,似乎在少年的体内,还有什么东西存在一般。
“你好些了吗?”女孩踌躇许久,最终还是对着少年问了一声。
少年闻言,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除了不能动以外,其余都很正常。”
“恩!”女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安慰道,“你就放心好了吧,只要有我爷爷在,你的伤势一定会痊愈的,你只需要好好配合就好了。”
少年闻言浅浅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你在这里休息,我这就去问爷爷,现在要给你熬什么药汤喝。”少女说完又跑开了,朝着外面跑去,留下少年独自望着小屋顶端的木梁发呆。
……
一天后,依旧是那间小屋,少年静坐在木床上,喝着女孩喂的药,脸色也渐渐的恢复了一丝红润,身上也不再那么痛苦了,力气也都恢复了不少。
“差不多了吧。”
少年微微摇了摇头,看着那还剩下满满的一碗,这药实在太苦了些,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苦的东西,简直比让他受伤还要难受。
“不行,你一定要喝光来。”
女孩倔强地说道了一句,继续将药勺递到少年的嘴边。少年顿时无奈,继续张开嘴,将药咽下去。
终于,少年在煎熬中将最后一碗隐下,这才总算是松了口气。活动了一下身子后,才对着女孩说道:“我想起来走走。”
相处了一天,少年和少女也都相互知晓了姓名。
少年姓沈名洁,据他自己所说,他本是天绝城沈家的小公子,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所以才来到这临江镇。至于为什么来这里,还有那天满海域的尸首和血液,沈洁却只字未提,少女自然也没有继续追问。
少女则姓萧名雪,只是一个非常单纯的孩子,仿佛完全不识这世间的险恶一般。
萧雪干净的眼睛闪烁了下,点了点头,说道:“好,那我扶你。”
说着,萧雪搀扶着沈洁的胳膊,将沈洁扶下了木床,这让沈洁心中苦笑不已,自从他能够学习武道开始,他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有这么一天,需要有人搀扶才能走动。
站在地面之上,沈洁向前走了几步,浅笑道:“没事,你不用扶着我,我可以自己走的。”
“哦。”萧雪应了一声,随即松开了手。
沈洁看着前方,目光中依旧带着几分冷淡之意,缓缓的踏出脚步,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躺在床上太久了,有些麻木而已。
抬起脚来,沈洁一步步迈出,坚定地往前走着,拐过木门,跨过栏杆,走出了小屋,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前方,从来没有向后看过一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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