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青梅

声音脆生生的，正到我面前，给我端了碗茶，作了礼：“见过二嫂嫂”。小丫头站如松柏一般，不像一般女孩娇柔。剑眉星目，倒有几分男相。一身搪瓷蓝裙子，头上倒是没什么珠花，看着素雅却不柔弱。若不是裴家书香世家，家风甚严，我兴许以为这妹妹是自小习武长大的，颇有些将门虎女的风范。

        “谢谢妹妹！”我接过茶，总觉得这妹妹看着有几分面熟，好像在哪见过。裴老太太见她出来道：“小妍没见过她，这便是裴五。”

        我一愣，没明白小妍是谁？只听裴羡接了话，不冷不热道：“这是我小妹，家排第五，单名一个萱字。”

        我点点头，裴萱放下茶便到一边坐下了。屋里众人十分淡定，兴许是我听错了。我刚自我解释完，裴老太太便又说了一遍：“我这孙子脾气古怪，妍儿若是受了委屈，定要和祖母说，祖母为你出气。”

        我笑着应了声，看裴羡一脸坦然，所以妍儿是谁呀？在座还有旁人？平都也没传过裴羡有什么青梅红颜。而且就裴羡如今地位，什么心上人是他娶不了的？看他们言谈间熟识的样子，不会是什么早逝的意中人吧!还是颇受长辈喜爱的那种。按话本里的说法，我这算是替身。所以裴羡先前特地提醒我，不是怕老太太觉得我们夫妻不和睦，而是怕我言语不顺露了馅，破了老太太喜爱的小辈婚事的梦。那裴羡昨晚那些话也不止是允我，也是圆自己的梦。

        不愧是一出大戏，我在心里为裴羡鼓掌。看不出来，这么多年洁身自好，倒是还挺纯情。不过既然他拿我当替身，那对我好倒也说得过去，既如此，我便也不客气了。

        大抵是我的目光太过炽烈，裴羡察觉后，看着我一脸疑惑。没想到吧，我阅话本无数，已经知道你的秘密了。对面坐的裴萱看着我俩，笑的颇为慈祥，令我十分不理解。我还没来得急感慨，便听到裴老太太说：“想来五丫头倒是和妍儿有缘，两个人这么互相看着，怕是有什么悄悄话要说？”

        老太太笑的慈眉善目，我便也接了话，并且十分熟练的运用了自己的新身份：“妍儿瞧着五妹妹，不知为何，心里可是喜欢！”

        听此话，裴萱也笑道：“我见二嫂嫂，也是越看越高兴。想来，必定是上辈子也是做了姐妹的。”话既如此，老太太便抬了抬手：“你俩倒是互相对了眼缘，既如此，你们便出去说说悄悄话罢。我训你哥哥两句，也给他留个颜面。”

        老太太话音刚落，裴萱便笑着谢老太太成全，看起来真真是极喜欢我这个嫂嫂。我看了一眼裴羡，裴羡也点头。我便跟着向老太太道谢，同裴萱一道出了院子。裴萱尤为热情，挽着我便往前走。

        “我家哥哥倒是都有好福气，个个娶了好媳妇。”裴萱这般夸我，我自然也谦虚回道：“妹妹说笑，外头倒是都传，裴家家风清正。嫁给了裴家儿郎，才是好福气呢!”

        话音刚落，裴萱扑哧一声笑开了:“平都的姑娘倒真想不开！”

        。。。这话我没法接，我嫁的就是他哥。

        “我爹三个儿子，得他真传也就我大哥一个。看着清风明月，实则榆木脑袋，半点风情不懂。得亏是大嫂嫂生得一颗七窍玲珑心，要不然这平都的说书先生恐又要赚一笔。”

        裴劭我才见过，芝兰玉树，一身正气。如此评价裴劭的，裴萱许是第一人。

        “我二哥哥倒是心思活络，且不说他那名声真说不出口，就他一天到晚也不知是不是平都谁欠了他几万两银子，看着实在心烦。”

        “这倒不至于。”我内心戏谑，至少脸是真好看。不过到底嫁给裴羡了，还是要为他说两句好话装装恩爱样子的：“五妹妹，这外面传言不可尽信的。”

        这话刚说完，裴萱脸上又开始出现那种慈祥的微笑：“嫂嫂倒是看得清楚，我二哥哥绝不是外人说的那样子。”

        “自然。”所以这是先扬后抑，为你哥哥洗白。

        “我二哥哥自小便是如此，从不在意别人的说法。”裴萱看向远处，目光逐渐放空：“他呀，想是比那满庭芳的戏子还会演呢？”

        是的，他有个心上人，确实是演的一点纰漏也没有，藏得严严实实。

        “二嫂嫂恐怕还不知道？”看裴萱这样子，再联系一下刚说的话，我想我恐怕知道了：你二哥哥喜欢我多年。

        然后我就听到了裴萱兴奋的说道“我二哥哥喜欢你多年，如今终得偿所愿！”

        “啊,这”无权无势的孤女，被宗亲抛弃，又不受太后所喜。唯一可以依附的丈夫竟暗自喜爱自己多年，此刻必定又惊又喜不知道说什么。我装作无措的样子，害羞的满脸通红。还没等我说什么，裴萱便握住了我的手，紧紧盯着我的眼睛，郑重道：“他此生不易，既娶嫂嫂过门，定不会辜负嫂嫂。”

        她在为他的哥哥求一个承诺。我一时愣住了，那眼神过于郑重，满载着一个妹妹的真情，她问的是我的真心，我不忍骗她。我没说话，裴萱继续说：“我知你与我哥哥之间牵扯众多，我也知道宋将军之事，斯人已逝，真心难得，我只求嫂嫂珍惜眼前人。”

        铺垫了这么多，重点来了——宋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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