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沉默已是最好的答案

　　夕阳西沉，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拂过基地。
陆承渊站在战船甲板上，目光追随着远处那道挺拔的身影。
余十五正在和几名工匠讨论着什么，她刚毅的侧脸映着落日的余晖，却掩不住眼底的一丝阴霾。
陆承渊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栏杆，心中翻涌着隐忧。
自打李世忠来访后，十五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表面上依旧雷厉风行，可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时而掠过令人心惊的狠戾。
工匠渐渐散去，陆承渊看准时机，大步流星地朝正在学习操控战船的李世忠走去。
海风掀起他墨色的衣袍，衣摆猎猎作响。
"李将军！"
陆承渊微微颔首，声线沉稳，"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世忠停下手上的活，拱手道："陆公子请。"
两人走下战船，来到一处密林间。
树影婆娑，将残阳切割成细碎的光斑。
陆承渊停下脚步，转身时眼中已没了方才的温和："李将军，有件事我想请教。"
李世忠察觉到对方语气中的凝重，不由挺直了脊背："陆公子但说无妨。"
"余将军离开基地时，整个人十分轻松自在！可回来之后心事重重……"
陆承渊紧盯着李世忠的表情，一字一顿道："若有什么隐情，还请告知。"
李世忠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跳动了一下。
他低头沉吟片刻，抬眼时已带了几分无奈。
之前他从余十五口中已经得知陆承渊大名，也知道是余十五十分信任的人。
刚才观察基地时，他也留意到陆承渊对待余十五很不同。
以陆承渊的聪慧，未必不能察觉余十五的女儿身身份，从而对余十五产生情愫。
只是此事...关乎余十五身世，如果没有余十五的允许，他自然不能透露半点风声。
想到这，李世忠拱手：“抱歉！不方便透露！”
陆承渊眸光一凝，看着李世忠斩钉截铁的态度，思绪如潮水般涌动。
李世忠此行，必然带来了什么惊人的消息。
余十五十岁入军营，无父无母，孑然一身。
是丞相贾忠信的眼中钉，也是一直暗中寻找亲生父亲，渴望亲情的孤儿。
贾忠信的消息会让余十五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时而掠过刺骨的恨意吗？
不会！
跟贾忠信对峙多年，余十五向来越挫越勇。
那……便只剩下身世之谜了！
李世忠带来了余十五生父的消息！
但余十五的反应很反常！
一般来说，能够找到亲生父亲是一件让人高兴，雀跃的事情。
退一万步来讲！
如果这个亲生父亲是个恶人，以余十五的性子，大不了不认。
根本不可能有如此强烈的杀意！
所以，有强烈杀意，现在又如此积极备战……
陆承渊的瞳孔猛地一缩，一个令人心惊的猜测浮上心头。
难道说，余十五寻找多年的父亲，竟是...
若推测属实，那这位权倾朝野的丞相，竟是余十五此生最大的仇人，也是她...血脉相连的父亲！
夜风掠过松林，带来阵阵涛声。
陆承渊眼中浮现出深深的担忧。
若真如此，余十五该是承受着怎样的煎熬？
山风呜咽而过，掀起两人的衣袍。
陆承渊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可是与她的身世有关？"
李世忠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他素知陆承渊心思缜密，却未料到对方能从只言片语中看出端倪。
李世忠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夕阳的余晖中，他清晰地看到陆承渊眼底翻涌的情绪——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刻骨铭心的担忧。
李世忠没有说话，这份沉默已是最好的答案。
陆承渊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出十五那双噙着恨意的眼睛。
他的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那个外表强势、内心一直渴望亲情的女子，究竟独自背负着怎样的苦痛？
陆承渊深吸一口气：“今日之事，还望李将军不要告知她！"
李世忠望着陆承渊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这位陆公子对将军的心思，怕是比旁人都要深重。
夜色渐浓，繁星点点。
陆承渊站在余十五的屋子外，看着帐内忽明忽暗的灯影。
灯火勾勒出里面人伏案作息的剪影，那道清瘦的背影让他心疼不已。
他多想掀开帐帘，将她搂入怀中，告诉对方不必独自承担。
可眼下，他也只能在这暗夜中默默守护，直到时机成熟的那一天。
……
五日后
余十五从军基地返回荒岛。
李世忠赖在基地不肯走。
陆承渊以回岛探望父母为由，跟余十五同行，实际就是想着多陪陪余十五。
靠岸后，余十五和陆承渊从船上走下来。
两人身后跟着十几名船员，正小心翼翼地搬运着各式铁箱。
陆让早已等候多时。
余十五走近，向陆让拱手。
"基地已经可以批量生产，我此次带回了一批新式武器。正好可以试试..."
陆露出一丝欣慰："前几日巡逻时，在西面的礁石群发现几处可疑的脚印。那些脚印很新，应该是这两日才留下的。"
”我问过所有人，都不是他们留的下的！”
陆承渊眸光一凝："可曾派人彻查？"
"派了几队人马分头搜索，却一无所获。"
陆让摇头。
"那些人似乎很对侦查很熟悉，总能提前避开。"
余十五眸光一冷："那必然是朝廷派来的人。"
"首先，能避开我们巡逻路线的，必然是军中的老手。寻常细作不会如此专业。其次，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知道要避开哪些关键点，说明事先做过周密调查。"
"而且，他们选在我外出期间行动，时机把握得很准确。这表明对方在岛上有情报网，能及时得知我的行踪。"
"能调动如此专业的探子，还要在我流放后继续监视..."
余十五冷笑一声。
"除了那位手眼通天的丞相大人，还能有谁？"
提到"丞相"二字时，她的声音里透着刺骨的寒意。
贾忠信这是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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