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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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嘉荣居,青元已经精疲力尽,简单洗漱了一番,倒头就睡。
次日天还没亮,身体习惯性地醒了来,一睁眼就看见头顶上的碧纱帷帐,在心里数了数绣着的桃花,一朵两朵三朵……
“姑娘。”枇杷试探着唤了一声。
青元娇声笑了一下:“枇杷偷懒,我都数到十五朵了,你才过来。”
枇杷眨了眨眼睛,放缓了声音道:“姑娘睡吧。老太太说了,姑娘昨日累了一天,今日放一天假,不必过去请安。”
青元奇道:“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晓得。”
枇杷笑答:“昨夜子时沉香姐姐过来说的,姑娘已经睡熟了。”
枇杷站了一会儿,见青元无话,料想她又睡了过去,正要退出去,帐子里传出来动静。
青元伸手去撩帐幔,才掀起一条小缝,枇杷手脚伶俐地过来撩起帷帐,随手挂在两边的桃花纹牛角帘钩里。
床上的人儿已经坐起,一双桃花眼欲开还闭,顾盼间搅乱了一池春水,可谓:一双妖媚勾魂目,万般风情绕眉梢。
小丫头们应声而入,或拿帕子,或捧铜盆,或提热水,各司其职,有条不紊。葡萄伺候净面漱口,枇杷负责匀脸梳妆。至于衫裙佩囊钗环首饰这些,青元早早地画好了搭配,弄成一张张小卡片,一天穿一套。
今日穿的是一身半见色银红滚边桃花刺绣交领上衫,外搭海棠红撒花直领对襟半袖,下头一条欧碧色荷叶裙。
妆扮完毕,青元便出了嘉荣居前往容氏的清客院。
永嘉侯府坐北朝南,内院建筑分为三路,东路、中路、西路。从南往北数,清客院是西路第一处院落,嘉荣居是西路第二处院落。白太君的寿客院位于中路第一处,青瑶的佳客院位于东路第一处。青璟和青琰已经挪到外院书房居住,青璇年方六岁,仍旧跟着容氏。
清客院是一处坐北朝南的两节院落。前院用作书斋,取名清友斋。正面三间是内书房,东西各三间厢房,两侧一应打通,全部用来藏书。后院方是日常起居的正院,正面五间上房,中间一间为明厅,门口侍立着两个小丫鬟。
小丫鬟屈膝行礼,一面打起慈竹卷帘,一面朝里头喊话:“六姑娘到了。”
明厅正中一张大炕,横设一张炕桌,桌上摆了九样早食,热气腾腾,香气飘飘。
容氏与薛怀远一人一侧盘腿坐在炕上,正准备用早膳。
青元上前福身行了礼,嘟嘟嘴道:“爹爹都不等我。”
薛怀远含笑看向容氏,眼神温和:“你问问你母亲,怎么没等你了。”
容氏低了头,抿嘴笑道:“你啊,都把她惯坏了。”抬眼看看青元,柔柔地说,“还是吃面么?厨房里留了鸡汤,酸笋鸡丝面好不好?”
青元连连点头,脆生生道:“再卧个鸡蛋。”
薛怀远打趣笑道:“饕餮之徒。”
青元摇头晃脑:“饕餮,兽名,身如牛,人面,目在腋下,食人。我不过吃个鸡蛋罢了,又不曾食人,何德何能敢称饕餮之徒。爹爹过誉,城碧愧不敢当。”
城碧,乃青元小字,取自“紫云之阙,碧霞为城”。
薛怀远哈哈笑出声来:“我与你母亲皆是虚怀若谷之人,怎生得了你这么个厚脸皮的。”
“爹爹莫非没听过一句话,”青元故意顿了顿,才缓缓道,“好竹出歹笋。”
薛怀远不满地瞪她一眼:“非也非也,此乃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雏凤清于老凤声。”
容氏瞧着父女俩越说越不像样,打岔道:“好了,吃过了要去寿客院请安,莫要让母亲久等。”
青元心里咯噔一下,白太君免了她请安,没有免容氏和薛怀远,分明是有话要说。
千岛端了面过来,摆在下首的红木高几上。
酸笋的浓郁加上鸡汤的浓香,青元闻着味儿就食指大动。
吃罢了面,娥蕊端来一份牛奶木瓜盅。
容氏与薛怀远已经吃好,往寿客院去了。
青元慢慢悠悠地吃着木瓜盅,抬头看了看娥蕊:“老太太院里有事?”
娥蕊目光微微闪动:“不是老太太院里。”顿了顿,又低声道,“是闺学里的事,姑娘想必能够如愿。”
青元眼珠子转了转,咧了咧嘴:“这倒是好事。”
闺学设在东府里,青元的住处离得最远不说,青恩实在是不好相处。玉氏膝下两女一子,唯有青恩养在跟前,多多少少养成了骄纵的性情。
闺学里的先生受东府供养,免不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东府老太爷早逝,玉太君不管事。那等不愿意闭眼之人,大太太玉氏直接将人辞退。
薛家有家规,哥儿年满十二要挪到外院,姐儿年满十二要独自居住。
玉氏唯恐青恩受了委屈,自然无有不依。
青元去了两回闺学,就不愿意再去。
白太君觉得她任性,不许她不去,又夸赞青瑶懂事明理,容氏亦不好多言。
“玉朱年近十五,正是议亲的好时候,不适宜再去闺学。城碧一直读的是书院,闺学本就不适合她,咱们府里自请名师教养才是正理。”薛怀远正色道。
白太君点了点头,不在意地道:“不去便不去罢。”话锋一转,“说到瑶姐儿的婚事,你们到底什么章程?”
白太君说的是“你们”,实际上问的是薛怀远。容氏是继母,且不说白太君不相信她,就容氏自身而言,原配子女的婚事,她一点也不想沾手。
薛怀远冷笑一声:“我有什么章程,我能有什么章程。天地君亲师,君可是排在双亲上头。”
这是白太君当年劝慰薛怀远接受楚氏时所说的话。
白太君心虚地笑了笑:“楚家那边自有我去说,瑶姐儿是你的亲骨肉,血浓于水。”
“她愿意姓薛,我看她跟看城碧一样。她愿意姓楚,我为她费尽心思又有什么用。”
薛怀远眸中闪过一丝冷意,静默良久,方沉声道,“月临那孩子不错,三年之后必能高中。玉家家风清正,玉朱若能嫁过去,是她的福气。”
淮安侯府八公子玉子梨,字月临,年十七,去年得中举人。其父乃玉家四老爷,表字季思,官拜大理寺少卿,与薛怀远有同科之谊。玉家家规,男子三十无子方可纳妾,有子四十许纳一妾。对于疼爱女儿的人家来说,玉子梨的抢手程度远甚于楚蓉。
白太君眉头皱了皱:“月临是好,只是东府的恩姐儿——”
东府玉太君有提过,想把孙女青恩说给娘家侄孙玉子梨。
薛怀远打断白太君的话:“除非圣旨赐婚,否则绝无可能。娶妻不贤毁三代,季思老弟——”说着,似乎是察觉到不妥,马上改口道,“季思也有那个意思,只要楚家点头,这事儿准能成。”
白太君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个儿子最是嘴硬心软,嘴上说着不管,私底下连玉家的口风都探好了,这门亲事再好不过了。紫阳公主的态度很明显,楚太君再坚持也是无用,不如退而求其次。
青元待在嘉荣居里等着寿客院的消息,消息还没有等到,倒是等到了青霖。
青霖一进门就笑开了花,边笑边说:“多亏五妹那一出,我总算能清静几日。”
青元心里清楚她说的是英国公府提亲之事,连忙含笑道:“极是极是,今日我也不用去上学。”
青霖盯着青元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嘿嘿一笑:“好妹妹,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亏我拿你当好姐妹,敢情你拿我当傻子。好好好,我这就如了你的意。”说着,起身抬脚要走。
唬得青元一把抱住她的腰,忙不迭地道歉。
好话说了一箩筐,青霖才罢休。
青元赔笑道:“四姐就没想过一劳永逸?”
青霖苦笑了一下:“我哪里没想过,只是……如何做得到。”话头既然打开了,下面的话说出来也比想象中顺畅了许多。
“不瞒六妹,我确实对蓉表哥——”,说到此处,青霖的脸红了又红,半晌才继续道,“我知道自个儿配不上他,也没有想要跟他怎么样。只是卫子林实在相去甚远,纵然不是蓉表哥,也不该是他。”
青元神色复杂,有几分不解道:“姐姐既然不愿意,何不向长辈明说。”
卫家明摆着就是想找个识大体的“贤妇”,高门大户里头不好找,往下走却是一大堆,也就是说,卫家并非青霖不可。倘若青霖坚决不从,东薛为了避免来日与卫家生隙,极有可能以薛家其他姑娘为替,甚至推拒这门亲事。
青霖低头摆弄衣带,语气淡淡道:“我总归是要嫁人的。照我娘的说法,卫子林已经是上上之选,纳妾的人多了,谁能保证下一个更好。英国公夫人为人宽厚仁善,能做她的儿媳妇也是我的福气。”
二太太段氏说得可不止这些。
卫子林除了风流,并没有旁的不好,当然也没有哪一方面特别优秀。但是有一点他比楚蓉要好。
卫子林是世子,他将来是要承爵的,爵位还是世袭罔替。这样的身份,要是当真出息了,哪里轮得到青霖。
再有,国公府世子娶妇,聘礼一万两起步。
大周有厚嫁之风,嫁妆只能多不能少。
文信侯府有规定,公中嫁嫡女出五千两银子,嫁庶女出三千两银子。
段氏乃清流世家之女,陪嫁不丰,又有三个儿子要贴补,留给青霖的实在不多。要是应了这门亲事,为了侯府体面着想,玉太君会拿私房出来添妆。
哪个女儿家不盼望十里红妆,风光大嫁……
陷入沉思的青霖,目光逐渐变得迷离。
青元在旁边看得直摇头。她看得出来,青霖已经做出了选择,偏偏又舍不得楚蓉。来日若是过得好,自然皆大欢喜。若是过得不好,她还惦记着心中的月光少年,就是极大的隐患。
“心里有座坟,葬着未亡人。”青元幽幽地念了一句。
青霖骤然抬头,失声惊呼:“六妹!”
她再也忍受不住,伏在案上痛哭流涕。
青元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温声道:“只要日子过得好,四姐心里有没有卫世子都不要紧。一旦有了旁人,这日子就不好过了。”
远的不说,就说她自己家,楚氏、容氏、薛怀远皆是如此。
薛怀远心念容氏,回应不了楚氏的深情。楚氏强求两心相知,到最后只能是一场空。容氏心存未亡人,不肯转嫁他人,若非楚氏殒命,也要落个青灯古佛的下场。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情不知所终一往而殆。情之一字,最是伤人。
看着青霖肝肠寸断的模样,青元暗下决心:我只有一颗心,绝不交给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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