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不相信

在贾樟柯写在《南方周末》的一篇文里，节选了北岛的《回答》里的一段作为结尾。

        我不相信天是蓝的，我不相信雷的回声，我不相信梦是假的，我不相信死无报应。我不相信，你能猜对我们的结局。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今天在厨房洗手台收拾餐具的时候，在想，曾经我们是写诗的。然后又想到，我们被要求不要写诗。我在高中的一次语文作文题目中写了诗，它说“作文体裁不限，字数800字，诗歌除外”，多么浅显的意思啊，诗歌不用写800字，于是我被全班嘲笑了一整节课。写到这里突然记起来，前几天接种疫苗，身后有些发烧，胡乱做梦梦见一次重要的考试，所有的科目我都胜券在握，但唯独语文科目只完成了第一面，答题卡没有涂，作文更是空白。我不相信我会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失利，我更不相信这是我尽力发挥的水平，我在慌乱的交卷中慌乱醒来，是沉沉黑黑的玻璃和不透风的天，我又睡去了。

        我畏惧与人相处，人的心思太难猜，人心隔肚皮，人心有偏见，人心的成见是一座大山，我翻不过这座山，也看不透这层皮。初中记得最深刻的句子和我那个时代的印记一样，也许也和现在的小朋友们一样，“爱情”，“浪漫”，“深刻”，“悲伤”，是四个永恒的关键词。记得的是《汉乐府》中的《上邪》与卓文君的《白头吟》，但总难见得男性的身影。是啊，士大夫要安天下，是要三顾家门而不入才有决意的角色，我唾弃它。

        我相信规律，一切都不会长久。在一切誓言发声的时候我都警惕自己不要沉浸在喜悦当中，不要为了还未发生的未来雀跃，时刻准备面对对方背弃誓言的失望和心碎默哀，只需要对对方愿意在当下说出这样的话表示感动。我快乐，我感动，但我只是真的不愿意失望，我不期待那样的梦想发生。

        突然的这个语气和态度有些令我想起太宰治的《人间失格》，封底上推荐的书中摘要广遭嘲笑，“胆小鬼连幸福都会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有时还被幸福所伤”，但全书看下去却并不觉得做作。抱着好奇，逐渐变为对过往自我的嫌恶态度看完它，它的讲述像是我的影子的告白，当然比我的文字好了太多。我并不否认大众对其文字并不积极的评价，社会不应当推崇这样的书，它展露的人丑处太美了，会被追寻自我的懵懂年轻人争相模仿。

        但奇怪是，我却愿意相信爱情，一个我觉得自己可能碰不见的事物。

        也许是因为我不愿意相信自己并碰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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