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之间2

陈今漫和同桌孔齐华相处得非常融洽。唯一一次的吵嘴是因为刘祝骐。

        刘祝骐异于常人的性取向在学校并不是一个秘密。这让他在收到众多女生喜爱的同时，也收获了不少直男的白眼。陈今漫只是知道这号人，并不认识他。但当孔齐华对他发起语言攻击时，陈今漫还是没忍住反驳了。

        “你认识刘祝骐吗？”事情的起因是陈今漫向孔齐华打听刘祝骐。

        “知道但不是相互认识啊，他是我很讨厌的一个男生。”孔齐华露出嫌弃的表情，“你打听这种人干嘛？”

        “你为什么讨厌他啊？”

        孔齐华很有分寸，从来没有这样偏激地评价过一个人。

        “你看啊，他那么娘，没有一个正常男生会喜欢娘炮的，”谈到刘祝骐，孔齐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不断吐槽。“他就一活生生的怪人啊。”

        陈今漫很不喜欢孔齐华的说法，大声反驳：“人家怎么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又不能决定。”

        “不是，”孔齐华连忙否认，“你知道吗，他从来没有在教学楼上过厕所，一次都没有。”

        陈今漫大概理清了故事首尾，接到：“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不在教学楼上厕所，是因为不想，还是不敢？”

        见孔齐华不说话，陈今漫给他转述了《人民日报》对“娘炮”一词的解释，还给他科普了“玫瑰少年”的故事。

        孔齐华不愧是陈今漫看好的朋友，当下反省自己，道了歉：“好吧，我错了。我先声明，我还是不能理解他的有些做法，但我不会再吐槽他了。”

        陈今漫满意地点点头，顿而又觉得好笑，敢情自己是在帮自己的情敌说话。

        陈今漫觉得自己被圣母剧荼毒颇深，因为在得知刘祝骐的“惨状”和他对盛择飞的感情时，陈今漫竟然有了放弃盛择飞的念头。

        在陈今漫看来，刘祝骐能够勇敢地喜欢一个人并不容易，而自己应该是可以轻轻松松地移情别恋。

        几天来，陈今漫一直在“放弃盛择飞，成全刘祝骐”和“誓死捍卫对盛择飞的喜欢”之间反复横跳、来回挣扎。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包括正在进行的合唱比赛。

        唱完歌，陈今漫谢绝回教室的邀请，在礼堂外的天台散心。正值傍晚，墨色的夜在变深之中悄悄晕染开来。陈今漫迎着晚风，走到天台边缘。突然想起礼堂内几乎空了的九班座位，垂眸望向三楼，正好看到了盛择飞。

        两楼隔得不近，盛择飞近视，看到的陈今漫模糊一片，可陈今漫的视力是出了名的好，看到的盛择飞一清二楚。

        三楼的盛择飞一动不动，陈今漫仗着他看不见自己，也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原本被风吹掉了的选择因为这一看，又回到了脑海中，并且影响到了陈今漫的心情，直到周日。

        星期天，陈今漫逛着超市，心里却在想自己给自己找的“选择难题”，以致于东西掉了都没意识到。

        “同学，你东西掉了。”

        陈今漫扭头，看见了罗星洋。她第一次见到罗星洋是在学校超市。当时这个学长慢条斯理地把货架上呈多米诺骨牌似倒塌的商品一件件摆好，然后找到工作人员道歉，并且表示自己可能摆的和之前不一样，麻烦她去检查一下。陈今漫非常敬佩有礼貌的男生，加上学长长得又特别出众，她当场便宣布学长的男神身份，并在心里为他举行了册封仪式。

        而此刻给陈今漫递零食的就是她的男神：“我知道你！”陈今漫异常兴奋，“你好，学长，我是陈今漫。谢谢你啊。”

        “没事，我是罗星洋。”罗星洋朝陈今漫点点头，“你认识我吗？”

        “对啊对啊，我很敬佩像学长这样有礼貌的人。”

        “是吗？，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刚刚看你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有什么事的话可以说给我听听，说不定我能帮帮你呢。”

        陈今漫想了想，隐去盛择飞和刘祝骐的名字，将自己的烦恼告诉了罗星洋。

        “学妹，你真有意思。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纠结的？难道说，你不放弃，你喜欢的男孩就是你的了，还是说，你放弃，你喜欢的男孩就是另一个人的了？”

        陈今漫想了想，摇摇头。她要在两个做法中做选择，可盛择飞不只有她和刘祝骐两个选择。

        “那不就对了。不管你怎样选，对你喜欢的男孩和另一个男孩都没影响，所以你应该在意的是，你想怎么做？”

        陈今漫想怎么做？陈今漫想勇敢一点，勇敢地诉说自己的喜欢。

        聊着聊着，两人走到了奶茶店门口，陈今漫在付钱的时候，将罗星洋的那份也一同算上了：“谢谢学长开导，我现在真的是醍醐灌顶。为了表示感谢，我请你喝奶茶，即是感谢费也是封口费。”

        罗星洋拒绝了，一番推脱之下，罗星洋把钱补给了陈今漫，并且对她说：“你要是真的想感谢我，就祝我高考顺利吧。”

        陈今漫没有继续推脱，接下钱，并且默默想起了自己的农夫山泉许愿水计划。回去的路上，她买了一瓶农夫山泉。趁着晚自习，陈今漫写好信，信里表达了自己的感谢与祝福，并用马克笔在农夫山泉的标签内侧写上“上岸”两个大字。

        陈今漫决定第二天早上悄悄地把信和水放在罗星洋的课桌上，给他一个惊喜。毕竟他的鼓舞和开导给了陈今漫勇气，喜欢盛择飞的勇气。

        陈今漫的勇气还不足以支撑她去坦白，所以她勇敢的第一步就是将自己对盛择飞的喜欢告诉寝室姐妹们。

        晚上，寝室夜话，陈今漫打好腹稿，准备开口，就被林云珂抢先了了：“你们认识刘祝骐吗？他好像和我们班许多女生关系都很好诶。”

        陈今漫正要接话，又被司雅琪抢先了：“认识，怎么不认识，”陈今漫觉得司雅琪这几个字颇有咬牙切齿的滋味，“他以前是我情敌，气死我了。”

        司雅琪现在喜欢一个高三学长，以前有一个喜欢了四年的男生。她是个分享欲极其旺盛的人，她的事情全寝皆知。陈今漫听见这话风，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下一秒，她听见司雅琪说：

        “我告诉过你们的，我以前有个喜欢了四年的男生，那个人就是盛择飞。”

        那个人是盛择飞。

        司雅琪喜欢了盛择飞四年。

        除了夏黎黎，司雅琪是陈今漫第二好的朋友，和黄月烟平起平坐。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陈今漫的好朋友喜欢了盛择飞四年。

        而陈今漫喜欢盛择飞。

        接下来大家谈了什么，陈今漫根本听不进去。等寝室完全安静下来，陈今漫突然很想哭。这么狗血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如果她不流两滴泪表示一下，都对不起自己。

        可是有时就是这样，你想停下来矫情一下，可是生活不会停止比你面对它。

        比如现在，陈今漫刚酝酿好眼泪，就听见了查寝的动静。她只好擦干眼泪，假装睡觉以应付。

        第二天下午，陈今漫决定去找夏黎黎倾诉。她上了三楼，看见了李书仪，也看见了黄月烟，甚至看见了教室里的夏黎黎。可是她就是走到了盛择飞身边，让盛择飞帮忙。

        “盛择飞，可以帮忙叫一下夏黎黎吗？”

        “你烦不烦啊，不是在那吗？”

        “对不起，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这是陈今漫最后一次勇敢。以前的陈今漫和盛择飞之间什么也没有，现在的陈今漫和盛择飞之间多了一个男孩笨拙的喜欢和一个女孩四年的青春。

        这一切叠加在一起，浇灭了陈今漫所以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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