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光华

“你真恶心。”戴意薇认真说道。

        “哦。这有什么。”没人会在意砧板上的鱼肉说了些什么，容旭自顾自地将戴意薇关入一个透明房间中，临出去前，他还从戴意薇身上取了一小盒血，目测有300ml。

        “让我来看看，你究竟是不是我的孩子。估计你也挺好奇的，这时候我不介意让你知道的更多一些。”容旭将血液放入一个机器中，突然回头贴到戴意薇身旁，隔着透明玻璃看去，狰狞得仿若怪物。

        可当其远离玻璃，面上肌肉重新恢复立体后，似乎又有了两分温和。

        “你母亲比你漂亮，在白楼里也是个品学兼优的姑娘。容旭嘛，那是也年少，在温泽家长大没见过几个女孩。因事来到白楼，见你母亲，一见倾心。当时恰好与父亲发生了些矛盾，就干脆留在白楼当了个医生。

        郎才女貌，一个有心，两个单纯，便顺理成章在一起了。不过白楼的规矩，你也懂。一定保持女奴的身心干净。她当时略比你现在大一点，已经通过第二次定级考试，因着这事，第三次定级考试没有通过。我想你现在还不知道，不合格的后果吧？”

        戴意薇摇摇头，示意不知。

        “通过第一次定级考试的女奴都是温泽家重要的生育资源，不会轻易放弃。对于中期考核被选中的，成为赏赐品或者家中公子少爷的妾室。如果通过第三次定级考试，那么就是家族男丁的正妻，要么作为联姻对象，成为其他家族男丁的妻子，毕竟一个家族中还要注意血脉传承。我当时没有告诉你，如果没有通过后两次定级考试也没有被选中的话，身份仍然是女奴，用来解决生理需求的女奴。你母亲，当时因着我的缘故，成了末等女奴。”

        “容旭。”戴意薇注意到面前之人先后两句话里分别用了“容旭”和“我”，这让她确定，正在与她说话的一直是原来的容旭，至少是原来的容旭占据上风。无论出于同情或者对自己有利的条件，她都希望是目前这个容旭成功，因此，她说道，“我或许可以帮你。”

        容旭摆手表示拒绝，再次露出个和煦的笑来，“不必，我就是容旭，而且我也想知道，你是不是我的女儿。继续讲故事。我得知你母亲的消息以后，决定带她私奔。那时候我哪有什么权利，结果自然是不成的。我和你母亲渡过了非常快乐的一夜，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直到，我见到你，知道你的母亲就是她，可惜你们不太像。”

        他的笑容消失了，语气变得不耐烦起来，“前因后果已经告诉你，你可以安心成为我灵魂的一部分。”

        很明显，容旭没有反派一定要哔哔的传统，哦，不，他已经说完了。

        可现在的他和当初想要带着她母亲离开白楼的时候不一样，他是温泽家的继承人，或者可以类比太子，而当太子想要金丝雀死去的时候，没人会阻止，除了金丝雀她自己。

        戴意薇警惕着，她已经进入玄定境，炼体入门，就算逃不出去，给这家伙来个重伤还是做得到的。

        “人间留不住”令其恍惚，再用“有问必答”问出离开笼子的方法，挟持容旭，离开白楼。只要这一切衔接的足够快，未必没有机会！

        更何况“月之夭夭”简称月夭，虽不稳定，可若是结合其他技能使用出来，效果真是睡不好。

        “呵呵。”容旭忽然笑出声来，他挑眉，“我知道，你境界比我高，我比不过。不过呢，你面前的玻璃是特制，能隔绝一切看得到的子弹、看不见的电磁波等。灵魂之力，说到底，是一种暂时没有被发现的‘波’，应该可以这么理解。杀你，机器就已经足够，何必亲自动手？虽然我喜欢血液的味道。”

        容旭的身影慢慢走远，留给戴意薇一片白色衣角，她听到他最后一句话，“真可惜，你不是我女儿。”

        真可惜，容旭没有看到自己身上附着了一片光亮的东西，即使看到了也不会发现，那实在太像是灯光的反射了。

        困住戴意薇的是一个小透明房间，随着容旭走出，门扉闭合，监控器里赫然显示出戴意薇的囚笼竟然有三层之多！三层玻璃房，当真将戴意薇当做危险人物。

        “有必要吗？一个女奴而已。”一身黑衣的男人站在容旭身后问道。

        沉默。

        “我看你根本没想处理她。在长老会上你明明答应销毁女奴二四四，若是不做，长老会那边不好交代。”黑衣男人再接再厉。

        容旭一把推开黑衣男人，眉头微皱，“你挡着我了。”

        “容旭，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听到了。”黑衣男人骤然提高的音量，让容旭终于将视线转移到他身上，“这么说，你是在长老会的授意下，截杀二四四？”

        “我，我那也是为了你好！容旭，虽然我是你兄长，可我心里清楚，你才是温泽家的继承人，我也一直很佩服你。十五年前，你被白楼女奴迷了心窍，当时我不在，也没能劝你。今日终于见你振作起来，实在不愿你再一次被女奴毁掉，我看那二四四就是个不安分的，就应该尽早解决。”

        黑衣人话说的越来越顺，也越来越理直气壮。

        “呵。”容旭转过身子，冷硬地盯着黑衣人，“伯坤，你以为我仅仅是你的弟弟而已？我是温泽家继承人，温泽家未来家主，是主。而你，为臣。什么时候，君主的身边由臣子来插手？”

        黑衣人，也就是伯坤，也不是蠢人，脸色骤然苍白，“可，我……反正，二四四必须得死。”

        “你记着，没有第二次。二四四会死，什么时候死，是我说了算，她身上有我需要的东西。”

        他是九昊至尊的暴虐，记忆不全，修炼方法也没有许多。那日二四四被灰狼袭击，引得他心神不稳，这才魂力暴发，可论实际运用和正统修炼方式，他不及二四四。

        他既想要她身体里属于九昊至尊的灵魂，也想要她的修炼功法。他给她一天时间，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得死！

        “可是，容旭，你要知道，这个女奴……”伯坤才安静不大一会而，嘴巴就又开始不停歇，对其他人而言无比恐怖的容旭，在伯坤这里似乎永远都是曾经温和的小弟弟，或许他不是没发现容旭的变化，只是心中无法接受这种结果而已。

        容旭不会管伯坤怎么想，他只关心三层囚笼中的戴意薇，可那个女奴的耐心超乎他的想想，不过转念一想也能理解，毕竟是九昊带出来的人。

        “兄长，你们为什么要杀死女奴？”另一个细细弱弱的声音响起，若非房间里足够安静，这般声音一定会被掩盖。

        那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身量不高，身材瘦弱，畏畏缩缩，看着一点都不像温泽家的孩子。

        “你是谁？”容旭皱眉，在他的印象中从来都没有此人的存在，本以为是伯坤带来的手下，此人却叫他们兄长。

        伯坤回道：“他叫岱初，你的亲弟弟。因为一些原因，被养在这里。”

        岱初咬唇，两手不安地交叠在一起。他的母亲是白楼的女奴，严格说来，是第一次定级考试都未通过的女奴。母亲的不合格让他也得不到父亲的重视，而亲生母亲也在他断奶之后被处死。从小，他就在白楼建筑群里长大，没有见过父母兄弟，挂着温泽的姓氏，却与其他温泽家的人想去甚远。

        他本来根本不敢与那两个兄长讲话，可那个被兄长们说要被处死的女孩……母亲去世的时候应该也就这么大吧。

        之前被处死被销毁的女奴，他没法救，这是这一个，他想试试。

        “回头我会让人把你接走，白楼不适合启蒙。”容旭二人显然没有把岱初的提问放在心上。

        岱初重新安静地缩在角落里。

        那边有一幅风景画，印象派作品，黑、绿、红三种色彩，勾勒出一幅旷野上的绿树图。

        若是仔细看去，宏大的旷野下，远处似乎站了个人。

        长发，长裙，是个女人，是，母亲吗？

        他真的很想看看那个他从未见过的、把他生下来的人。

        他连忙小跑跟上母亲的步伐，眼瞧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却总是维持在一个距离，他怎么都追不到。

        “母亲…”

        情急之下，岱初叫出了那个对他来说相当陌生的称呼。

        女人停了下来，缓缓转头。

        近了，近了……

        忽然，背后一双大手忽而将女人掳走，什么都没了。

        岱初拔腿就跑，跟着那双大手的方向狂奔而去。

        一群人，一地兵器，一个浑身染血的女人，喧嚣着，吵闹着，红通通一片。

        他最终还是没能见到那个应该被称为母亲的女人。

        可现在，他的面前有个女人，即将面临与他母亲一样的命运。

        少年的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似与他肩头那点光华形成奇异的联动。

        他没有武器，也不会对自己的兄长们动手，恰好，因为从小在白楼群附近长大，应该接受的教育并没有因为他的尴尬身份而减少，恰好，这里他熟悉。

        为了防止外敌入侵，白楼在建造之初就有自我保护功能，比如武器存储，比如房间内部存储的麻醉气体。岱初曾经万分厌恶自己的透明人身份，而今，他也正得益于不受重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两个兄长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麻醉气体乃温泽家特产，无色无味，效用绵长。

        岱初第一个倒在药物下，黑衣的伯坤第二个，只有容旭苦苦挣扎许久之后才陷入昏迷之中。

        容旭或许意识到这里面有戴意薇的作用，也或许没有，反正，结果已定。

        仅有三个熟睡之人的房间里，岱初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他试探性地向前踏出一步，却好似无法掌控身体似的，一脚踏空，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那巨大的声响，听着都觉得疼痛，可他好似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再次试探起身，跌倒，就是站不起来。

        对不起了。

        “他”喃喃念叨。

        没错，现在动作的是岱初的身体，却不是岱初本人，操纵这他身体的，正式戴意薇。这便是两个主动技能和一个被动技能的结合。进入玄定期以后，戴意薇获得新技能“月之夭夭”，能让中招之人灵魂离窍而去，最妙的是，她的魂力可以化作月光的形式离体而去，附着在人深深，实现远程操控的可能性。

        先用“月之夭夭”，让人离魂，再用“人间留不住”，运用恰当或者真的可以让人直接毙命，真正做到人间留不住此人。或者搭配被动“有问必答”，直击人的心灵深处，达到深度催眠的效果。这么一想，如果她魂力分出的月光入驻他人灵台，也是另一种夺舍。

        现在她用的就是这么一种方式，只不过目前借助玄玉籽也只能做到远程操控他人身体而已。若是可以，她一定会选择容旭，可容旭的灵魂强度，她显然难以控制他，只能通过这个叫做岱初的少年人来完成计划了。

        好在通过岱初的记忆，戴意薇知道这个房间里没有监控，也就是说，今日放她出来的行为并不会被记录下来，应该也不会连累到他。就算被发现，以他的身份也不会失去生命。

        操控着岱初的身体在操控台上按下几个按钮，戴意薇本体面前的玻璃囚笼门缓缓被打开来，逃跑的路线也出现在她面前，只需要十分钟，她这次就算是彻底达成她的愿望，至于立刻本星球，总有机会的，她不能继续呆在白楼。

        可是……

        “岱初”看了看昏倒在一旁的黑衣男人，这个叫做伯坤的家伙就是对她下毒，险些让她死亡的家伙！

        脖子下流淌着温热的血，它很脆弱，只要轻轻一掐，他就会死去。

        还有容旭。

        戴意薇走出囚牢。

        岱初拿到一个重物。

        走出去，砸下去！

        戴意薇浑身一颤，岱初肩头的月光骤然消失。

        她用自己的身体，以被囚禁的白楼中的二四四的身份离开白楼。

        当然，这一切得益于容旭的绝对权威，他说过封闭白楼一二层便不会有多余的人，只要小心些，以戴意薇现在的能力，离开，不难。

        这一次，戴意薇不愿连累岱初，并不充裕的魂力也不允许她杀掉两个人。而白楼里其他的女生们，对于从小都被圈养着的她们而言，留在白楼，才是现阶段最好的选择。

        可是，容旭，下一次，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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