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割裂

场长的眼神闪了闪，他是农场主的实际掌握人，在温泽家地位也算不得低下，对于温泽家似乎在找上门人，也隐隐有所风声，从此事中，他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温泽家在找一个女人。恰好，他的农场里有那么一个身份可疑的女人。无论此次农场遭遇侵袭，是否与这个女人有关，只要他交上去一个人，也算是将功赎罪的一种，说不得还能够直接升上一个职位。

        另外一边，被所有人盯住的戴意薇，倒是镇定自若，她看着比在场所与人都有一种沉稳的气质，没有惊恐，没有紧张，更不会有心虚。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加里和茉莉，面色苍白，可以解释为担心身份暴露，也可以解释为担心姐姐，但在目前的状态下，倒也无人在意害怕的原因，因为所有人都在担忧。

        当看到戴意薇的容貌时，那种担忧甚至化为实质，化作怨愤。

        无他，着实是戴意薇这张脸，平平无奇，只能算得上五官端正，无论是皮肤还是其他，都算不得好看。还算值得称道的只有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和宠辱不惊的气质。

        只是这两点，在没有脸的情况下，显得格外微不足道。

        场长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虽然也觉可惜，却也坚定了心中某个想法，今日之困，或许真会落在眼前之人身上。不过，必要的程序还是要走的，他问男人道：“你来认认，这可是你投奔的人？”

        男人仔细的看了过去，那张脸上的确有那么几分熟悉的影子，只是与他印象中似乎大不相同，再细细看过去，似乎又是相同的，毕竟那么久没见面，记忆都模糊了，那孩子长大以后应该就是这般模样吧。

        可惜这张不太好看的脸，让他心中所有的希望和侥幸都落了空，场长的话又不可不答，他嗫嚅着，“可能是吧。”

        场长淡淡道：“这么说来，你也不确定她是不是了。”

        男人低了头不敢回答。

        问过以后，场长将目光投向戴意薇，“你来说说。”

        戴意薇做思考状，随后摇了摇头，道：“我也不能确定，父母他们是流浪者，向来没什么亲人朋友，我们总是在换地方住，也没定居。直到加里出生以后才安稳下来，依稀记得在我小时候确实有那么几个叔叔阿姨过来我家，但是我又太小，着实记不清楚了。”

        一番话有理有据，比男人的胡言乱语更令人信服。

        其实以戴意薇的能力，她就算说自己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都能在场之人相信，不过，没必要，她借了加里姐姐的身份，自然不可留下过于明显的漏洞。

        “我要一个解释。”场长踢了一脚男人，却是面向戴意薇的，让人弄不清这句话是对着谁说的。

        男人倒是自觉，赶紧回答：“我与他们父亲是结拜兄弟，早年时候常常来往，后来因为一些事情而我们离开，当时走的时候老三茉莉不过刚刚出生而已，我只晓得他三个孩子的名字，不能确定长相，但是确实我那兄弟媳妇相当漂亮，曾经被……”

        “好了。”厂长打断他的话，“问也问过，就你们四个过去吧。”

        听了这话，一开始被点中的女孩顿时面如死灰，哭都哭不出来。衬得戴意薇的平静愈发反常。

        她回头，安抚加里与茉莉，凑到他们耳边嘱咐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加里，你是兄长，要照顾好妹妹。还有，小茉莉，咱们有缘再见。”

        月夭轻轻扰动，加里和茉莉只觉心中骤然一空，似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他们身体里渐渐剥离，泪水很快覆盖了那部分空缺，在抬眼时，二人皆有些茫然，自己为什么要哭？

        与此同时，戴意薇和另外两男一女已然穿过重重阻碍来了官兵身边，那边对于他们的到来也表示惊诧，毕竟一层一层的卡口、炮轰，想要毫发无损地过来，是一件颇有难度的事情。眼前这四个，都是干干净净的，只是三个都是哭丧着脸，看着就倒胃口。

        “啥事？”

        “老爷，您好，我们是农场的雇工，今日互相对峙的局面许是有所误会，场长派我们来解释一下。”

        在这个世界里，老爷一词专用于在官方机构任职的官，一般小兵其实没资格使用该敬称。

        如此恭维，显然让那兵感觉十分受用，他神色缓和些许，“没什么误会。既然来了，也别走，呆着吧。”

        没等戴意薇再说什么，就有人蛮横地将他们用链子锁起来，带走。

        戴意薇特意落在最后，见得前头三人走得远了些，立刻转身返回，在被开口喝止之前，抢先一步说话，“温泽家大公子突生疾病，昏迷不醒，我有一祖传秘方，可治。”

        若是平常，什么祖传秘方，根本无法入得人心，温泽家大公子是什么人，哪里是可以随随便便用药的。这次却不知怎地，就觉得眼前之人特别可靠，而且万一是真的，他可就发达了！

        这一瞬间的晃神来的奇怪，又迅速的消失，他晃了晃脑袋，似乎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晕晕乎乎地，只听到自己说，“把他们三个分开关押，免得他们三个串通逃跑。”

        带走戴意薇等四人的那个官兵，听了这话，又那么一瞬间的疑惑，随即也觉得正常，顾虑还是很有道理的。

        官兵们临时驻扎场所是农场外面的一栋小型办公楼，总共只有六层，这里原本是没有囚牢的，只是为了关押附近某些平民及从农场中侥幸逃生的人，只是在角落里搭建出来两层活动板房，勉强挤了些人过去。

        通常而言的囚牢里，新人进入会有一番欺压，以确定一个牢房中的地位。当然，这都是戴意薇道听途说的，她也没有被下过大狱。在这里面却全然没有这样的气氛，虽然这里的囚牢才建好不过一天多，可里面不少人都是官兵们在行进路上抓来的，时间不短。

        见了太多突如其来的死亡和随时可能的欺辱，阴影常在，连自己下顿饭能不能吃到都不晓得，又如何有心情搞监狱欺压那一套。

        老人见了戴意薇进来，是麻木中又松一口气，那是因为每多一个人，死亡的风险便少一分。还算新的新人，则是目露渴望，殷切地问起了外头的情况以及他们的家人。

        可惜戴意薇自己本身也知晓不多，只得将她知道的所有都说出去，并且回忆出她进来这里之前见过的活人和死人的面貌，农场附近的居民，大多都是互相认识，听得她的描述，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无论喜或者愁，都有一股阴云笼罩，始终无法获得真正的开怀。

        看着这一张张脸，戴意薇忽而有种被割裂的恍惚感，以科技和时代进程而言，这里明明就是相对她前世的未来，以此方世界的总体而言，虽然有外敌侵扰，却大体和平，按理说不应该有这般类似古代战场的场景，偏偏，它发生了。

        帝国、老爷、主家、奴隶，这些多么富有时代性的词汇，居然能太空、飞船、枪炮等词汇联系在一起，似乎进入了时代的夹缝里。

        被围在人群里的戴意薇忽然锤了下脑袋，疲乏之态再也隐藏不住，从游戏机里出来，到在人群里护着加里和茉莉，从枪林弹雨中保护自己及另外四人还有对小兵的短暂控制，都让她强行忍住的头疼在较为安全的环境下爆发得更加猛烈，让一向善于忍耐的她都绷不住面上神色。

        恰好此时戴意薇已经将自己所知讲得差不多，众人纷纷将屋子里仅有的一床被子让给戴意薇，以表示感谢。戴意薇也不矫情，她需要休息，而且在这里休息的时间不会太长。

        当夜幕降临之后许久，戴意薇睁开眼睛，轻手轻脚地穿过熟睡的众人，来到囚牢门口，早有人替她开了门，恰是戴意薇进入官兵这边一开始遇到那人。

        见着人，戴意薇问道：“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消息打听到了？”

        “嗯。今日主家老爷到达，大公子座驾暂定于五日后离开。”

        得到回答，戴意薇迅速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临近天亮之时，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被人从门口丢了进来，砸醒睡在门口的一个女人。迷迷糊糊地，她只瞧见满身的血，胸膛似乎没了起伏，许是死了吧。她的心里没觉得兔死狐悲，只有一种庆幸，还好今晚被带出去的不是自己。不是她冷血，只是因为看到的死亡太多，令她麻木。

        她一开始被抓进来的时候，也有过许多情绪，可见到的死人越多，自己也曾不止一次地被带出去当做那些人出气的玩具，她也就没了情绪，能多吃一天的饭，便是一天。

        翻个身，她打算继续睡觉，忽感一阵风吹过额头，她突然惊醒起身，她头朝向的方向，分明是大门，门口那里想来被关的严实，怎会有风？

        她抬头仔细去看，门，居然开了一条缝！

        而且，没有上锁！

        月亮、黑暗和所有的一切仿若凝固，她感受到自己骤然急促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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