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艰难的比赛

下午一点半，选手备赛中。

        决赛由会长主持，国内数一数二的编剧界大咖，但凡是重点剧目，基本都由他执笔。姓也相当文艺——言，圈内人尊称他为言老。

        他先是一一恭喜了8名进入决赛的选手。

        何夕可扫了一眼。6男2女，年纪最小的也是个姑娘，特别稚嫩，看起来不过16、7，何夕可不禁感叹后生可畏。而年纪最大的是一位戴黑框眼镜的阿叔，约莫50上下了。“新绿”不限制年龄，但圈内默认这是个发掘新人的比赛，年纪过大者，即使得奖了也不见得能有什么后续发展。从这层意义来看，这位阿叔反倒是占了年轻人的名额。不过这也从侧面反映出比赛确实算得上公平公正。

        剩下的参赛者大多跟何夕可同龄，在圈内没什么资历，但也不算纯新人。

        上午的复赛已经让大家见识过本届的与众不同了，决赛又会有什么不一样的赛制呢？所有人都有些好奇，更多是忐忑。

        言老清清嗓子，开始宣布决赛的规则，话音未落，一阵哗然。

        本次比赛的终极杀手锏是：神秘特邀评委。8个决赛选手，将由8名特邀评委一对一单独出题，在8个独立的房间内，全程由对应的评委监考。

        就以往的经验来看，“新绿”的评委往往是早就公开了的，参赛者也可以根据评委阵容做一些准备。决赛还有神秘评委空降，这还真是第一次。

        而且还要一对一，这就真的很考验参赛者心理素质了。当然也不失为一种契机，能在“新绿”成为特邀评委的，肯定都是上古天神级别的人物，跟这些新兵蛋子大眼瞪小眼一下午，没准就相互看对了眼，大神手一伸就把参赛者捡回去做徒弟了。

        一时间赛场骚动起来，众人既紧张又期待，暗暗幻想会不会抽中自己仰慕的老师。

        配对是评委团早就配好的，倒没说是否抽签，但特邀批评委的题目连评委团都不知道，所以配谁其实也不存在作弊。8人倒也没有质疑。

        只有何夕可没有表示出兴奋，甚至……还有些抖。她的腰还在隐隐作痛，更难捱的是从心底涌上来的那不可遏制的恐惧。

        这恐惧在第5位特邀评委伴随着雷鸣般的掌声走进赛场时达到了顶峰。

        陈

        志

        凡

        陈志凡陈志凡陈志凡陈志凡陈志凡陈志凡陈志凡陈志凡陈志凡陈志凡……

        何夕可的大脑“嗡”地一声，再也接收不到任何信息。

        视野逐渐苍白，周围的环境变得支离破碎，每个人的动作都成了定格动画，伴随着她的每一次眨眼机械地变换着卡片。

        双耳仿若失聪，她在一阵恐怖无声中觉得自己深埋泥沼，越陷越深。

        直到那刺耳的声音响起：

        “好久不见。”

        ……

        上一次听见这个声音，是在何夕可之前租的公寓门口。

        那声音说：“还不回家吗？”

        她把自己挂在门上，努力拉着把手阻止声音的主人向自己靠近。而后尖叫着逃离了那里。

        这一次呢？

        她当然也可以仓皇逃离，众目睽睽，陈志凡能拿她怎么样呢？

        外面有江江好，有周一。她完全可以躲开这令人窒息的恐惧。

        可是，真的要逃吗？

        真的……能逃吗？

        那天，江江好站在飞目公司的窗前，大声骂自己是世界第一大傻x。回来后几天都没有笑过。

        那天，周一独自去跟刘广益交涉，回来后在天台坐了整整一夜。

        还有更早的某一天，自己逃也似地躲进回国的飞机，暗自发誓，再也不要做谁的影子。

        以及那个暴雨夜，周一把浑身湿透的自己捡回别墅。

        他说：“何夕可，你的故事，我一定会好好把它讲出来。”

        陈志凡就在她面前，微笑着，极其温柔地看着她，仿佛看着心爱的玩具。

        “请多指教。”何夕可颤抖着，声音艰涩无比。

        没有看陈志凡，不知他是否讶异。

        陈志凡顿了一下，向她伸出手去。

        何夕可没有握，先一步走进了分配好的考场。

        很安静，很安静。

        然后那个人的脚步由远及近，一步一步，踱了进来。

        “吱嘎”。

        房门关上的时候，何夕可闭上了眼睛。

        喇叭里传出一阵“滋啦”的干扰声，紧跟着言老的声音响起：“各位参赛选手，本场比赛将持续3个小时。请根据特邀评委的考题，创作戏剧场景。现在比赛开始。”

        平板上有个对话框，特邀评委坐在监考席，也将通过平板把考题传输给参赛者。

        陈志凡落座，轻敲键盘。

        何夕可自始至终没有看他，默默看着平板。

        字一跳出来，何夕可便打开草稿页，轻而笃定地敲下每一个构思。

        陈志凡安静地注视着她，没有走动，也没有打扰。

        仿佛自信地知道，只是这样看着她，便可令她如坐针毡。

        赛场外，“送考基地（车内）”里，江江好补了一觉刚醒。这几天她频繁往各播出平台跑，累得够呛。今天下午难得没有行程，便来专心陪考。

        周一不知道去哪了。

        江江好揉揉眼，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看看有没有重要信息。

        瞳孔骤然放大：某个从来没给自己主动发过信息的人，一气给自己发了二十多条微信。

        许涤非：【在吗】

        【在吗】

        【在吗】

        ……

        【还不在吗？】

        【你还是不是我粉丝？这么久不回微信？】

        ……

        【哎，不管了。我跟你说，我解禁了，可以帮你联系播出平台了。】

        【看到回我，你看这些平台你要哪个？】

        （下面跟了各平台高管的名片）

        【我的小粉丝去哪了啊！】

        ……

        虽然真的是自己的偶像，但是……真的好吵啊。

        江江好自己都不算是安静的人了，还是被许涤非的轰炸式信息惊到了，甚至还有点……烦？

        照理来说收到偶像的信息，是多么令人激动的事情啊，生生被许涤非的咋呼抹掉了。

        体验极差！

        江江好叹了口气，默默回复：【真的不用了，就算我答应，小夕他们也不会同意的。】

        （后面跟了个泪目的小表情。）

        一秒收到回复，真不知道他一个亿万粉丝的偶像，哪来这么大的空闲。

        许涤非：【他们？到底是小夕姐，还是周一？】

        江江好：【有什么区别吗？两个人都不同意啊。】

        许涤非：【当然有，关周一屁事啊，他凭什么不让我帮你！】

        江江好：【……】

        两人又你进我退地拉扯了十七八个来回，许涤非逐渐不耐烦起来。

        其实江江好也是……

        他真的好烦人啊……来自一个忠实粉丝的腹诽。

        这次没有秒回。江江好盯着对话框看了很久，对方都没反应，她只当许涤非终于退却了，刚想点掉他的对话框，一张照片“呜”一声跳了出来。

        “我……”江江好差点彪出淑女不宜的话来。

        那是许涤非的一张喉结自拍照，相机是从上往下拍的角度，看起来照中之人未着寸缕，锁骨往下的春光令人浮想联翩。

        这比直接看全身还令人血脉喷张，江江好的脸瞬间烧了起来。

        后面跟着许涤非一段令人遐想的语音：怎么样？乖，你听话嘛。以后每次去谈一家，我就给你发一张，每张都会更往下拍一点，直到……

        对面一直“正在输入中”，却始终没能发出半个字，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江江好的心动。

        小粉丝，我还对付不了你了。

        发完这段骚气语音，许涤非自信满满，决定乘胜追击，跟了一个色气的表情包。

        “我靠！”却一下子气得把手机扔了。

        旁边的助理妹子吓了一跳，连忙关心：“怎么了，菲哥？”

        许涤非把手机捡起来向助理妹子展示，相当不可置信：“粉丝把我删了，你敢信？”

        那个表情包的前面，果然一个鲜红的点。

        妹子偷笑：“其实，有时候我也想删了你。”

        许涤非狠狠瞪了她一眼，极其凶悍。

        收获妹子无所谓的笑脸一张。

        你给我等着！

        许涤非愤愤地想，后又轻蔑一笑：你以为拉黑我，我就没办法了？我许涤非要做的事，还没人能拦得住。

        这个亿万级别的大偶像，是真的好烦人啊……

        其实江江好没有删了他，只是拉黑了，想让他冷静一下。

        哦，让自己也冷静一下，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自己浑身瘫软，都快化成一滩水了。再听完那段语音，“更下面的照片”诱惑力实在太大，不拉黑，她很难保证自己把持得住。

        这就是姐姐粉的优势啊！清楚地了解自身弱点，完美避开可能遇到的陷阱。

        车门冷不丁被打开了，江江好着实吓了一跳，她还处在脸红心跳中没完全回神，被周一搞了个突袭，像极了在他车里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好在周一生性淡漠，毫不八卦，只是瞥了她一眼，便上了车。

        带来三杯奶茶，两杯是何夕可爱的口味，一杯原味的递给江江好。

        江江好有些意外：“太阳打西边出来啦？周老板这是有什么事要求我，讨好我呢？”

        周一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有什么毛病？天热，我觉得你想喝点冰的东西。”

        倒……也挺正常的，只是这贴心的事情周一做起来，确实有些违和。

        江江好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偷摸打量这个“万年冰山土老帽”，忽然就觉得他的眉眼多了几分温暖。

        五点钟声响起，江江好早早的就在赛场门口等着了，周一得避开点人群，此时隐在广场周边的树丛里。

        其他参赛者三三两两都出来了，依旧不见何夕可的身影，江江好不免有些着急，掏出手机准备去个电话。

        却一下子倒吸一口冷气。

        何夕可是被两个工作人员架出来的，看见江江好，她勉强笑了一下，脸色煞白。

        江江好立马上前去迎，却有人比她更快，抢先一步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了何夕可，拦腰抱起。

        这个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从不近的树丛飞了过来。

        江江好一楞，周一已经抱着何夕可来到她身边，语气急促：“先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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