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直闯

陆三七轻哼一声，扭头往回廊上走去，她这会儿还不如回去睡大头觉呢，何必在这儿和狗男人浪费时间。

狗男人却匆匆追了过来，两人转过檐角，却看到了一群人匆匆从回廊那一头走了过来。

陆三七一怔，眼前众人，正是马长缨和府中的下人，他们一个个的衣服看着都七零八落的，脸上也受了伤，一副狼狈样子。

马长缨也没有料想到自己往这儿走也能遇见陆三七和陈鸣川，他只好先挂上笑意，勉强道：“二位怎么会来这儿？”

“马前辈难道是刚从马冢之中出来？”陈鸣川反问道。

“这……不错，那里头机关实在太多，幸好二位白日里没有深入进去查探。”

马长缨气得牙都快要咬碎了，可还是要装出一副关心别人的模样来，他略一抱拳：“好了，二位随意游玩吧，我今日消耗太大，需要回去休息片刻。”

“也好，马前辈辛苦了。”陈鸣川就坡下驴，可这话说得，倒像是马长缨是为他探路似的。

马长缨自然也听出了这其中的意味，他就算是再气，面上也不能发怒，只好先行一步走了。

“狗子，咱们的好机会来了。”陆三七见那背影转过了回廊，才小声道：“咱们就趁他病，要他命，直接将他拿下。”

他们两人既然已经答应了兰山国主，就不会再反悔。陈鸣川略一思量，瞧着自家小女人点了点头：“等会对付马长缨的时候，咱们要小心一点，他能够雄踞此处这么多年，一定有门道。”

“知道啦。”陆三七便推着陈鸣川来到了马长缨的房门口。

房间里头还点着灯火，二人的影子正好透过了窗纸。马长缨重重地咳嗽了几声，但还是勉强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朝外头道：“什么人？大晚上的，又有什么事。”

“马前辈，我二人有事想和马前辈商讨。”

陈鸣川声音不大，可他话音一落，便听到房间之中，杯盏被碰倒的声音，显然马长缨十分慌乱，又听得脚步声，马长缨还是走过来，将门推开。

只见他那张苍老的如老菜皮的脸，就像是又老了十岁一般，而他嘴边的那点胡子，居然翘起了一个小小的角，一看就知道，这胡子是黏上去的。

仔细一想也就知道了，马长缨是个东厂的太监，大概率是不会有什么胡子的，他也只好弄点胡子粘上去，像个意思罢了。

陆三七便装作没看见：“马前辈，不应该请我们两个进去坐坐么？”

“啊……对，二位请进来吧。”马长缨不自然地笑了笑，将身体往旁边一让。

陆三七便一个抢步进入房间之中，这房间里头，居然还有一张宽大的妆台，上头的妆奁大开，想来刚才马长缨就是从这儿把胡子拿出来的，以至于碰碎了桌上的杯盏。

“没想到马前辈居然还有这样的爱好啊。”陆三七语带讥诮。

“抚阳郡主只是一个俘虏，有什么资格和老朽说话。”马长缨神色一冷：“除非，你根本就不是什么抚阳郡主。”

“确实，我不是。”陆三七想也不想，就承认了：“可我不是又怎么着了？前辈能拿我怎么样？”

她突然从怀中拿出了手枪，对上了马长缨的脑袋。

“这……这是火器？”马长缨长长地喘了几口气：“好丫头，你把这火器拿出来是什么意思？”

“马前辈，我劝你还是不要动。”

陈鸣川终于不用卡着嗓子说话了，他清了清嗓子，笑眯眯劝道：“若是再动，这火器可是不长眼睛的。”

“你们……”马长缨咽了咽口水：“我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二位。”

到了这会儿，他还能够保持着神色不变，看来也是经过了大风大浪，底子还在这儿呢。

“马前辈，我们该说说十五年前的事儿了。”

陈鸣川反客为主，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他很闲适地坐着，可是眼神里头，却透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疏离感，瞧着他的眼睛，没有人再敢说什么谎言。

他并非对所有人都用这种眼神相待，但此刻用这种眼神瞧着马长缨，确实让马长缨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马长缨现在还想再装糊涂，那也不能了，他呵呵一笑道：“好个前朝太子，我本想利用太子达到我自己的目的，今日看来，我的一举一动，反倒是都在太子的掌控之下。”

“前辈也不必妄自菲薄，我一开始确实相信了前辈的话，只是后来发现了马冢。”

陈鸣川淡淡地说着，可马长缨的脸却像是被针刺了一样，使劲儿地抽搐了一下。

他白日里带人闯入马冢之中，但最终却被里头的机关搞得焦头烂额，最终只能溃败而归，他当时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当时未曾成功，现在恐怕永远都无法成功了。

“当年我听圣上之命，带领东厂丙部七十二人，来到此处，寻找兰山国的宝藏，可即便是我们将马家的人尽数杀死，也未曾找到真正的宝藏，后来，我们才发现，此处的外姓人，才是当年兰山国的后人。”

马长缨缓缓说着，此刻说来，竟像是在讲一个旁人的故事一般。

“于是我们便将这些兰山国人尽数俘虏，严刑拷打，可他们就算是受尽酷刑，也不肯说。”

马长缨说到此处，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意：“想来你们也看到了，马场之中的那些奴隶了吧。”

陆三七又想起了那些没有表情，活着就像是石头的那些人，原来这些人，是因为受尽了各种酷刑，才变为这副样子，她狠狠地瞪了马长缨一眼：“你这人还有一点人性么？”

“人性？”马长缨呵呵笑道：“自我加入东厂那天开始就知道，这个世上，人算是个什么东西，你们还没有去东厂的暗牢之中看过呢？等你们真正进去看看，便会知道，那才是真正的人间地狱。”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就像是一把小矬子在铁器上剐蹭一样，让陆三七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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