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铁叶树，永不凋零 （二）

一罐辣椒酱，格洛里硬是塞了一口。接着，便是提剑。这一口辣，让格洛里内心温热；而且在他看来，胜过喝酒。

        “机会，从来不等没有准备的人。”格洛里说。

        “你确定就这样去吗？望月城四面楚歌，你这样太冒险了，”佐伊提醒道，“而且你得顾及苏珊，她可不知道你还活着。”

        “对，我得顾及她的感受。我完全可以按照埃文说的那样做，用易容术；但不见面就离开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因为这会让苏珊无法安心。”格洛里微笑道。

        格洛里把铠甲上的铆钉重新检查了一番，便将它摆放在了木箱上。接着，便是将熔化好的铁水往胸甲的左侧倒了薄薄一层，再将血刃剑徽记平稳地放置于上。

        佐伊皱眉，看着格洛里做最后的工作。

        格洛里目光坚定，而且脸色严峻，所有的动作都是那么的慎重。静静等待徽记变凉，然后他用砂石打磨了一下溢出的铁水层，直至徽记的镶嵌如手工般精巧，而且板正。

        “血刃剑徽记，是亚历克斯王国的象征。在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我应该站在巴德大人那边，功勋骑士团才是我应该待的地方——一个为了平民而战的骑士团。”格洛里平静地说。

        “如果你这么做，那么我们的团队呢？”佐伊失望地说。

        “我很希望狄伦与艾尔瑞丝能回归，但这很难。狄伦与艾尔瑞丝也一定是这样想的，你不也因为听到关于偃月峭壁的事情而质问我了吗？”格洛里冷静地说，但没有抱怨。

        “我很抱歉，那只是向你确定一下而已，因为这关乎这座城市的命运。如果我不这样做，那么埃文一定会想法让扎卡里折磨你更久。”佐伊解释道。

        “我当然不在乎这件事情，我向你道歉。忠诚树即便长久青绿，也没人能保证它围绕的树就一定是一类树种。你的做法是正确的，我很赞同。我只是因为狄伦的事情而恼火。”格洛里难受地说。

        佐伊看到格洛里按压了下左侧的头部。她明白，长久的失眠促使格洛里脑袋疼痛。

        “所有的一切，就看这之后的事情了。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平安……”佐伊期盼道。原本，佐伊想说艾尔瑞丝会用这种口吻说话，可是这样说是一种忌讳，只会起到相反的作用。所以，她把话完全变成了自己的。

        “如果神圣法师泽维尔与咒印法师埃文一起都无法对付西尔弗，我又能做什么呢？无论如何，我已经准备好不惜一切代价了，因为这座城市是依靠很多人的牺牲而换回的。”格洛里严肃地说。

        “所以，你打算对苏珊说什么呢？”佐伊耸肩问。

        “往前，这应该是最好的回答。我们每个人都得往前，而且我们根本无法止步，仅仅是因为我们心中的希望。”格洛里说。

        过了一会儿，格洛里感受到身后一股温热。他知道佐伊不是在八卦，而是准备好了跟上自己的脚步；环绕佐伊魔法手套的火焰，就像格洛里火热的心一样，足以让寒夜颤栗。

        在激动之时，一些事情出现在格洛里脑海中那些权贵在王国所需之时，还不忘争夺权力。他们之中有人把贫苦之人当做低贱的牲畜来驱使，让贫苦之人鞍前马后，成为他们踏上宝座的垫脚石。所以，格洛里不禁重复巴德在《艾贝尔纪元》中所写的话语“踏过贫苦之人的尸骸，他们以为可以坐拥一片繁花盛开的土地。但是，他们不会想到，总有这么一天贫苦之人将挺直腰杆，捍卫自己的尊严。”

        “然而，巴德大人所希望的事情一直没有实现。而且，维纶国王也离世了。现在，维纶那些忠诚的部下，不是流亡，就是失去踪迹。格洛里，我们只能做我们能做的事情。”佐伊说。

        “对，你说得很对。我们都没有巴德大人与维纶国王的雄心，但希望明天能变好的勇气是我们共同拥有的。我的朋友，我们得珍惜现在，甚至每一步，直到黎明到来。”格洛里争辩道。

        格洛里头也不回，往前便是稳稳地一步。这一步，让佐伊惊讶；她看到格洛里的改变，这沉稳的一步便是一个开始，便是在黑夜中鼓起勇气的证明。

        一步、两步……佐伊紧随格洛里，骑上两匹战马。

        穿过树林，就能轻松到达望月城。但是总有些事情会毫无理由的出现，比如因为受黑暗魔力的影响而变得狰狞的树木；它们会为守序士兵让路，碰见人族就会遮挡去路，甚至将枝干变成铁锤，砸击人族路过者。

        格洛里与佐伊经受了一番折磨。那些尖锐的断枝刺伤了坐骑，又穿透了披风，再划伤他们的脸颊。

        格洛里拉拽缰绳，战马抬起前蹄，往下踩去。

        “哈，两个人类！”守序士兵撑起盾，抵住战马的前蹄，然后往前推。

        “我们还是得拔剑，因为这是他们的营地。我是说，如果他们投降，或许我会让他们赢得离开的机会。可是，我知道他们的手上都已经沾满了鲜血，因为他们之中有我见过的熟悉面孔。我所熟悉的人，有部分就是死在他的手中！他们袭击翡翠城的事情，就如刚发生一样！”佐伊气愤地说。

        “他们杀戮，那我们就只能拔剑抗争！”格洛里喊道。用力踩踏马镫，格洛里跳跃马前。“神龙之火！”格洛里喊道。他长剑下劈，又是横扫。于是，接连三名士兵被火焰击翻在地。

        “哈哈！他们还挺厉害，以为自己是天神下凡呢。我们可都是守序王的忠诚部下，让他们重温下人类的脆弱！”领队的守序族人说。

        “人类不会永远怯弱。我们所拥有的一切，更不是从天而降。我们对未来抱有希望，用智慧与勤奋建设家园，这些都是证明。”格洛里平静地说。

        “可有一点，你们也很清楚。你们人类挑起了战争，让至尊王失去了所爱之人！你们的偏见，才是这战争的导火线。”一名守序士兵说。

        “那现在呢？现在的一切，都是凯尔导致的。杀戮，不能解决一切问题。”格洛里说。

        “呵，争辩可没有任何意义，只有结果才最具说服力。很快，你们的城市都会沦为废墟，就在我们脚下！”领队的守序恶狠狠地“补刀”。

        “格洛里?卡洛斯，让开！我得亲手收拾这个领队的，因为血债！”佐伊火气冲冲。格洛里发现佐伊抖动双手，就看到火焰包围佐伊。

        “火焰之神，借与我——罚恶之焰！罪与恶，就在火焰中燃尽！”佐伊吟唱道。瞬间，一团火球吞没了领队者。这一队守序士兵，纷纷丢下刀剑。

        “等等！我们这些新兵是刚被派遣过来的，可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尊敬的小姐，请不要伤害我们！”一名年轻的守序士兵从队伍后面走出来，哀求。

        佐伊皱了下眉，想要用第二次火焰魔法，消灭整个守序士兵的小队。这一支小队，成员数量并不多，虽然只有十来个，但对于佐伊来说不是麻烦事情。

        “等等，佐伊。”格洛里抓住佐伊的手，并且劝说道。

        “等什么？他们去的地方是望月城，那是我们的城市！他们能做什么呢？帮助老人家打理庄稼？然后，他们还会将摔倒的孩子扶起？”佐伊一口气说。

        “不是所有的守序族人都如你认为的那么邪恶！”那名士兵吼道。

        这一刻，格洛里盯着士兵的脸看。他剑上所酝酿的神圣之力，足以在眨眼间将眼前的士兵在有坏念头之时击倒在地。

        “你可以带着你的伙伴离开了。我没有相信你说的话，但是你撒谎或者趁机挥剑，那么你们的领队就是你们的下场。”格洛里警告道。

        “感谢你，尊敬的骑士大人。”那名年轻的守序士兵说。

        “格洛里?卡洛斯？你怎么能这样？他们是守序族！一群恶魔！”佐伊不敢相信地说。

        佐伊一直认为格洛里是最可以信赖的人，一个好到无可评说的团长。而他眼中痛极的悲，更是证明他的内心一定拥有爱与希望。只有充满希望与爱的人，才会在失去重要事物的时候，显得那么痛苦。现在，他怎么能对伤害同胞的守序士兵这样呢？他竟然就这样放走他们？他所珍惜的事物，现在又是什么地位呢？

        佐伊不禁怀疑眼前所见“格洛里，他们是敌人，而且会夺走我们的家园！难道，你就如传闻中说的那样，与黑暗站在一起了？”

        “佐伊，流血不能解决一切。你仔细看看他们，给予一个希望好过给予绝望！我们不能变成他们那样，只懂让剑刃染血不是我们该做的！”格洛里解释道。

        “你说得很对，忠诚树可能不会变，但是被围绕的铁叶树可能会改变！”佐伊说完，便用力推开格洛里。

        “现在，你们都打算这样走开吗？”格洛里失望地说。

        “我根本无法理解你，甚至无法相信你！”佐伊也失望地说。说着，佐伊骑上马，直接往西南而去，前往望月城。

        望着佐伊的背影，格洛里喊道“别让仇恨吞没你的理智！”接着，收回视线，格洛里看着匆匆离去的守序士兵，再望向燃火的望月城，最后打量手中的剑。

        “这剑，不是为了仇恨而存在的。”格洛里悲伤地说。可是，如果不还击，怎么在守序族士兵的剑下捍卫无辜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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