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谁是老鼠，谁是猫

昨夜的雨，已经下够了。在一月十五日这一天，埃文算是最后一次来看格洛里。其实，话不用多说，因为他眼中的魔法景象已经告诉了格洛里答案。于是，他静等守卫收拾好。

        牢狱看守官的长桌被守卫们抬了出来，然后还被铺上了一块崭新的丝绸桌布。再来，便是铜银酒具。最让守卫嫉妒的是，竟然还有领主大殿的侍女专门来满酒。

        走出牢狱进入院子，格洛里被解开了锁链，受邀坐在埃文的对面。他手上的锁镣痕迹很严重，因为他在半夜刚被扎卡里审问过。不过，就像刚来这里的时候一样，他把扎卡里揍了一顿，即便被锁在墙壁上。

        看到格洛里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约伯便想找个办法折磨他。在灵光一动之后，约伯便是眼睛打转。

        “埃文大人，您这是何必呢？”约伯俯身，贴近埃文的左耳细语。

        “他可是蓝色星辰，就应该有一场正儿八经的晨餐，何况这是他的最后一餐。”埃文解释道。他抬头，盯着站在身侧的约伯——约伯看起来很乐于见到这件事的发生，所以埃文也很满意。

        “苏珊来过这里，你知道吗？”格洛里笑了笑。他伸手去拿白面包，但是又转而去拿被厨师撕掉大半块肉的鸡翅膀。

        “她来过吗？我知道，而且我一直让人盯着她。”埃文耸肩，装作不在乎。

        “对，那女孩还偷听了我与埃文大人的对话，她甚至以为我们不知道。谁能在那么近的地方躲过埃文大人的耳目呢？”约伯洋洋自得。

        格洛里盯着约伯，不由得发笑。

        “你知道吗？这世界总有那么一种人，他们喜爱四处蹦跶，而且钟爱于用好话讨好。不过，这种人的下场的好坏，你我都清楚。”格洛里说。接着，他将那鸡翅膀放在了小碟中。

        约伯盯着碟中的鸡翅膀露出笑容，仿佛看到有关贫民的事情。

        “我看，像你这样的人都爱拿着没肉的鸡翅膀啃。当你再去拿盘子里的鸡腿、鸡胸时，就会发觉他们确实不是你这样的人能拿到的！”约伯嘲笑道。

        格洛里发出一声闷笑。她想起苏珊的烹饪，那些被烤的酥脆的鸡翅膀是他的最爱。在他的眼中，没有比苏珊的手艺更好的人了，那些鸡翅膀无与伦比的美味，而且狄伦也是这么夸奖。在听到约伯的话之后，格洛里有点生气，因为约伯在嘲笑像格洛里这样的贫民。

        “约伯?查尔斯，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美味。而且你与我一样，出身平民之家。当你说这种话的时候，是不是忘记了自己是怎样的人？”格洛里微微一笑。

        “现在，我是埃文大人的智囊。我已经受够了奥拉娅。她不过是一个女人，竟然想着支配我们这些大老爷们为她卖命。本来我们可以凭借复兴军团荣华富贵，可是她却葬送了那么多人，”约伯失望地说，“而你呢？一个救了恶魔的叛徒！我可比你强，而且我只是择良木而栖。”

        “所以，你现在远离了西尔弗？”格洛里直接问。

        “哈？西尔弗？我从来没追随他，他是一个阴险的人，谁能在他手中不被当做棋子呢？”约伯解释道。不过，约伯倒是说的挺有理，但是真心话吗？这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是，你为什么还来这里送信？而且给埃文的还是奥拉娅的署名信。你得知道，有关你的一切，利欧已经告诉了我。”格洛里站起来，气愤地说。

        格洛里的这一句话，让约伯哑口无言。甚至，约伯找不到接下一句的办法。

        “等等，格洛里?卡洛斯，约伯确实不是西尔弗的人。如果是的话，他还敢来这里？泽维尔可不只是在城内设下陷阱，城外也有；这些魔法陷阱，就足以让约伯丧命。”埃文解释道。

        听到埃文的话，约伯出了冷汗。事实上，他连自己闯过望月城魔法陷阱的事情都不清楚，但是一切都很顺利。他开始怀疑那名送自己来的归旅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约伯，这是吃饭的时间。”埃文说。他向后挥手，让约伯退下。

        格洛里看到约伯走到牢狱门口，还看到约伯撇着嘴、用手指警告自己，还是在城主埃文的面前。在这样的场合下，约伯还能毫无避讳；所以格洛里知道了约伯在埃文这里得到很大的优待，而且还成了埃文的左手——出谋划策之人。

        “你们打算怎么处置苏珊？”格洛里问。他盯着埃文的眼睛。

        “呃，苏珊小姐？她不会有事。她不过不是一个女子，我能对她做什么？”埃文说。他用魔力感知，发现约伯还没有远离牢狱门口。接着，他便说“让她跟你一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踏上断头台？不，这不合适，她是一个好人，与你不同。即便德鲁不对，你也不该杀死德鲁，而且更不应该救一个守序族的魔女！”

        ……

        忽然，牢狱外传来哎吆声。

        “扎卡里？你怎么不看清楚路呢？”约伯嚷道。

        “我是来找领主大人的，因为时间已经不早了。街道上，人群簇拥，在等待埃文大人亲临，然后见证望月城的正义——处置叛徒。”扎卡里解释道。他拉开撞倒约伯的马。

        “这该死的拐角，应该找人好好休整休整！”约伯愤怒地说。他用力拍打身上的泥，越弄越糟，索性离开了。可是，扎卡里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约伯以为是扎卡里昨夜淋雨感冒造成的。

        ……

        现在，埃文正要与格洛里说最后的话。埃文举起酒杯，与格洛里共饮。

        “呵，雷鸣之剑到了。但是，真是糟糕，因为你的时间也到了。”埃文摇了摇头。他起身，接过守卫递过来的望月长剑，并且将剑挂在腰后。

        “你得走了，希望你能处理好这一切。苏珊与佐伊，你也得照顾好。至于泽维尔与利欧，他们都是与你关系密切的人，我想你有更好的想法。”格洛里松了口气。他将最后的一杯酒撒在地上，以此表示向光明之神献上敬意。

        “对，埃文得离开了。而你？格洛里?卡洛斯，也得离开了！”扎卡里走向格洛里。

        顿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清晨变黑夜。

        躲藏在角落中的黑影，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强行睁眼，却被尘土蒙面。他用魔力去探知牢狱院中的魔力异样，察觉埃文与格洛里等人已经离开了。

        当风暴过去，视线清晰。那黑影看到了被押送的监车。他欣然地缩向狭缝中，沿着街道中的倒影，消失不见了。

        被押送的马车在离开了一条阴暗的街道后，便到了大道之上。两侧的人群拥挤不堪。

        “杀了他！他是叛徒！”有人这么喊。

        “不，那是蓝色星辰！你们怎么这样对待他。”还有个老人这么喊。

        甚至，有人站在楼上朝马车砸花盆。但很快，那人被沿街的守卫训斥了一顿，因为那花盆就像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一样，砸向了约伯——抛物线直接被扭曲了。

        “该死的，这都是什么人？我可是一个好人，这花盆到底是什么情况？”约伯纳闷地问。他望了眼马车，被蓝白相间的铠甲刺眼。

        埃文呢？他就在车队的前面，而且就要到达广场中的处刑台。

        “埃文！”苏珊冲进人群。

        “拦住她！别让她靠近马车！”约伯喊道。

        仿佛，苏珊一碰触马车，就能让马车消失一样。约伯用这样的惊恐眼神盯着苏珊不放。

        “对，我们得拦住她，那女孩喜欢马车里的人。”扎卡里阴阳怪气地说。他朝约伯笑了笑，甚至让约伯嫌弃。

        “格洛里?卡洛斯！”一名男子推开挡住人群的守卫。

        “你们一定误会了！那些不过是传闻！”一名女子喊道。

        “对，你们得放了格洛里?卡洛斯！”苏珊嚷道。

        那名男子认得苏珊。那天，格洛里等人救泽维尔的时候，他们遇到的那个藏着光明之神画像的人就是他。他拉扯着想要阻拦苏珊的守卫，并将守卫按倒在地。

        当守卫起身，这男子伸手扯断了守卫的腰包，溜之大吉。“来追我啊！看看谁是老鼠，谁是猫！”男子喊道。

        “谁是老鼠？谁是猫？”约伯差点笑出声。但很快，他面色苍白。谁是老鼠？谁又是猫呢？他开始犯嘀咕，琢磨埃文转变这么快的原因是什么。还能因为什么呢？他想，不就是因为让埃文看到了确实的证据吗？亲笔信这种东西，永远这么具有威力。

        埃文站在台子上，看着绞架下的人。他高举金色盟约，然后宣布准备好的内容。

        “……现在，我们有目共睹，魔女的帮凶就在这里！我们要让正义处置这一切！”埃文说。

        ……

        站在钟塔之上的独角乌鸦挑开头顶上的一根金色发丝，瞅了眼斜照而下的阳光。这阳光穿过领主大殿的高塔，然后穿过一棵盆栽的忠诚树，到达被捆绑之人的所在地，也就是断头台。捆绑之人所穿的蓝白相间的铠甲，让乌鸦无法直视。

        片刻，一只白色雄鹰从城的上空飞过，绞架下的断头台上鲜血四溅。而那乌鸦，满意地离开了，只是因为看到了白鹰。

        “结束了？我可是才到！而且，我的马被偷了！”被人群挤推着的扎卡里，茫然地望着自己的马所停放的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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