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围攻神像城 （八）

现在，巴德所说的泽维尔大人正在望月城中。仿佛，人们所说的被人惦记就会打喷嚏是真的，泽维尔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安德鲁好久不见了，”泽维尔小酌了一口酒，“他去哪了呢？”

        泽维尔离开木椅，来回踱步。这些天，泽维尔一直不舒服。他想不起是谁在那天半夜吵醒了自己，也不记得是因为什么而让自己给威写了一封信件，至于信的内容更不记得。

        “一定是有人说我坏话，”泽维尔又打了个喷嚏，“克雷尔，该换灯芯了。”

        “老爷，您还在为那些天的事情纳闷吗？”克雷尔轻声问。他给泽维尔披上了一件袍子，然后又去换灯芯。

        “那封沾有血迹的信呢？”泽维尔问。

        “烧掉了，是您亲自动手的，”克雷尔怜悯地看着泽维尔，“您不记得了吗？”

        泽维尔一脸迷惑的神情，忽然想到更加令自己吃惊的事情。“是被我烧掉的吗？我好像是有这么点印象，”泽维尔说，“但那封写给神诺王的信件不该被送出去，那不是我的意志。”

        “那不是您的意志？”克雷尔惊讶地问。他差点忘记自己还拿着灯台，直到蜡滴到了手上。一阵灼烫，他喊出声“老爷，那封信已经送过去好多天了。”

        泽维尔盯着烛光，在火光中隐约地看见被黑龙包围的神像城。“你得去趟复兴军团的营地。”泽维尔焦急地说。那信件上的文字，就像随着黑夜降临而闪亮的星星一般，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思考了一会，将一页纸平铺在桌上，然后快速写下要传达的事情。

        克雷尔接过信件。“这个时间？”克雷尔犹豫地说。

        “就现在，你立刻送过去！红之谷有人能处理这件事情，”泽维尔说，“我预感到一件坏极了的事情要发生。”

        “那我现在就去。”

        克雷尔裹紧了斗篷，从武器架上拿了把剑挂在腰间。“希望这个时间还能找到喜欢冒险的归旅人。”他咕哝道。

        “他们会喜欢的，不是所有的人都怕守序族的刺客与监视者。离开了月神之力的庇护之地，与守序族的爪牙斗智斗勇会让他们兴奋。”泽维尔安慰道。然而，他始终没发现自己变得更加啰嗦了。

        克雷尔并不在意这些，只要听命便是。他打开门，在即将踏出脚步的时候停下。他因为眼前准备敲门的人而惊喜。

        “那当然，我会为你跑这一趟。”安德鲁从发愣的克雷尔手中拿过信件，回应泽维尔的话。

        “老爷，您瞧瞧，这是谁来了？”克雷尔转身邀请安德鲁进门。

        泽维尔看到安德鲁的那一刻，立即起身。“龙神保佑，是你！”他说。他额头的皱纹几乎因此时的愉悦而抚平。

        “归旅人，愿为你服务。老朋友，你看起来憔悴了许多。”安德鲁上前拥抱泽维尔。

        “我可不像你，可以永葆容貌，”泽维尔直起腰，“这是什么风，能让你半夜来这里。”

        “这是龙神的指引，”安德鲁倒了一杯酒，并举杯，“喝完这杯，我就帮你送信。”

        泽维尔看到安德鲁很自在地倒酒，很满意，并因此而安心。“现在与过去不同了，风声越来越紧，在望月平原都不见得能彻底安全。我们越加不好应付守序王了。尤拉为他提供了新的刺客与监视者，这些部下可以让守序王的黑衣随时都能在千里之外间接地接近我们这种人。”泽维尔叮嘱道。

        这种人？泽维尔是说魔力衰弱之人吧？其实，应该是指守序王打算除掉的人。“我已经见识过了，一些不畏惧月神之力的死士。”安德鲁平淡地笑道。

        “你得出发了。长夜漫漫，行路需谨慎。”泽维尔再次叮嘱。

        “达芙妮会照顾你的，她跟我一起来的，就在附近。”安德鲁安慰泽维尔。他看得出泽维尔已经老了——月神之力需要不定期的魔力灌注，他一定与星雨大祭司埃琳为之付出了很多。

        “我也会在泽维尔老爷身边，”克雷尔抢着说，“但是，我相信您的恋人会与我一起守护着神圣法师大人。”

        安德鲁微微一笑，然后拍拍克雷尔的肩膀，毅然转身离去。离开望月城领主大殿，安德鲁在殿外碰见了利欧。利欧在询问晚上巡逻的结果。

        “安德鲁，是你？”利欧告别巡逻队，然后与安德鲁搭话。追哟文学

        “秋季还没结束，寒冬还早。你可比那些庄稼人勤奋多了，”安德鲁说，“一点都不像贵族的样子。”

        “那当然，这是被某人影响得深了。权贵不是所有人的梦想，”利欧望着站在尖塔上的维多利亚，“你的恋人一直在那，她那副样子会让整个城的人都紧张起来。”

        “她喜欢那样，她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巾帼。”安德鲁微笑着。

        “她当然是，”利欧象征性地向尖塔上的维多利亚鞠躬，然后又向安德鲁行礼，“你也是一名英雄。”

        安德鲁望着夜空说“漫天的星辰，没人知道今天会坠落哪颗。或许，龙神都不会在乎。”安德鲁的话，有些让人找不到根。利欧干脆也望了眼夜空，想在安德鲁看到的地方找到答案。

        “但是，我们可以尽量阻止这样的悲剧发生。”利欧转而望着安德鲁。

        很明显，利欧没听懂自己的意思，安德鲁打算说清楚。“你的导师已经老了，你得多分担一些，而且埃文也需要你的帮助，”安德鲁叮嘱道，“守护一座这么大的城市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

        “我会替导师分担。可是，埃文？我已经与他和好了。只是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好死不相往来，除非龙神真的醒来。”利欧潇洒地笑。

        “我看得出来，这就是你在这里的原因，你在帮他维护这里的治安，”安德鲁注视着利欧，“他是放任过穆恩听命与守序族，但是你别忘了——埃文就是一个这样的人，他忠于自己的家族，却也没忘记自己的信仰。”

        “你说得很透彻，所以那些过节已经过去了。我会帮他的，我不仅要照顾好我的导师，还要帮埃文守护这里。另外，还要提防月神王国的旧臣，因为他们一心想要夺走望月平原，”利欧跳上泉水边的石板，“那你呢？你与我聊天，看起来挺悠闲的。但时，我猜一定是有什么急事。”

        “因为一封信件，泽维尔的委托。时间还来得及，我不会耽搁，”安德鲁说，“我刚才看过泽维尔了。他很憔悴，而且老了很多。”

        “月神法杖，需要不定期的魔力灌注，才可以一直发挥力量。这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我们都很清楚想要永久维持月神之力就要耗费大量的魔力。”利欧说。

        “这就是头疼的地方，时间不等人。”安德鲁皱着眉，甚至吸了口气。

        利欧拉紧披风。“可是，你与维多利亚不需要畏惧时间。”他笑着说。但是，他不羡慕永生。

        “我们都怕时间的流逝，即便永生。年龄会让我们老练，经验丰富，而且变强大。但总有一个瓶颈，这个瓶颈就像是诞生之初就被设计好的，它会让我们停滞不前，甚至开始变弱。”安德鲁解释道。

        “你可是说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我原本以为你们可以随着时间无限强大，”利欧笑着耸肩，“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但你最好别让人问起。如果有人知道了，他一定会伤害你们。总有些唯利是图的人，想要抓住机会往上游。”

        “我会为泽维尔献上自己的一份力量，但这也只能是暂时的。告别泽维尔的时候，我已经悄悄地分给了他部分魔力，”安德鲁压低声调，“请你帮我保密，不要告诉他，也包括我的爱人维多利亚。泽维尔不希望我这样做，而是想让我保存魔力，因为他与你一样都很清楚望月平原平静下的不安宁。”

        “安德鲁?克罗诺斯先生，你得离开了。别忘记信件。”利欧鞠躬。

        “这可不像你，你应该用更加富有感情的方式道别。”安德鲁幽默地说。他曾与维多利亚有过一个孩子，与利欧对话，让他有了些冲动，很想再次劝说维多利亚帮他再生个宝贝。此时，他却发现，面对利欧，就像面对自己的孩子一般，这很奇怪。

        利欧夸张地伸开双臂，上前拥抱安德鲁。然后，他后退一步，再笑着鞠躬。

        “这算是够正统吧？奥瑟道克斯家族最正统的礼节。”利欧莫名感觉安德鲁有些不对劲。但是，他无法说出那种滋味。他知道安德鲁完全没必要与自己谈论这些，而且他还要去送一封急信。

        “你真是一个好小伙。我想泽维尔一定不会让你落后于埃文，你与埃文一样优秀。”安德鲁想要攥紧自己的拳头，但是他一想到时间不多了，就不得不准备告别。

        对于安德鲁说的话，利欧不懂，似乎有深意。他迟迟地望着安德鲁转身。“等等！你似乎想要说的不是这个！”利欧张口的时候，把这些话咽了下去。

        安德鲁背对利欧，挥了挥手。“照顾好他们，守护好这座城市。月光也会陪伴着你们。”

        “我会奉陪到底。这座城市会安静地享受皎洁的月光。”利欧上前一步说。

        “你甚至没有了解自己，但你会发现的。你的确足够优秀。”安德鲁踏出脚步，走进白色魔法阵中。他拍了拍胸口衣袋中的信件，然后跳上马车。

        “清风吹拂，旅人归还。”安德鲁愉快地念出魔法咒语。

        马车消失，又在夜空出现，划出一道流星的尾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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