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五渊先生

接下来的半个月，迟鱼天天给顾渊送猪蹄汤，不仅顾渊受不了，连一旁的八十都看不下去了。

        “姑娘，怎么天天都是猪蹄汤啊。”

        “古人不是说以形补形吗。”

        “可公子是人，喝猪蹄汤有用吗？”

        迟鱼被他说的不耐烦，自己一片好心怎么感觉他们还不愿接受一样呢？

        所以她阴阳怪气道“那照你的意思我还得去砍条人腿炖给你家公子喝？”

        顾渊见她生气了赶忙撇清关系道：“我觉得挺好喝的。”

        说完还像表忠心似的一口干完碗里的猪蹄汤。

        八十不可置信的看向顾渊，顾渊却撇过头心虚的不看他。

        话虽然这么说，但自那之后迟鱼便换着花样给顾渊炖汤，有时心血来潮还会自己亲自下厨。

        迟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感觉每次自己亲自下厨做的饭菜，顾渊都会多用点。

        几天后京城迎来了第一场大雪。

        迟鱼一大早便风风火火的来找顾渊。

        “顾渊，顾渊，将你最近作的最好的一篇文章拿给我。”

        顾渊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还是吩咐八十找给她。

        迟鱼接过便跑了出去。

        一个平平无奇的屋前，已经排满了长队，迟鱼也在其中，只是整个队伍皆是男子，只有她一个女孩儿，由此显得格格不入。

        所以身后的男子不满道：“你一个女孩子不好好在家绣花跑这里来干什么？”

        迟鱼不愿惹事所以也不搭理他。

        谁料后面那人依旧不依不饶：“我见过你，你是栖凤楼迟妈妈的女儿。你们那种地方的人也配来这里？这不是侮辱我们吗？哎，你说是不是。”

        他还不满足一个人唱独角戏，试图让他后面那个男子也加入进来。

        不过那男子并未理他，他无趣的摸了下鼻头又将枪口对准了迟鱼。

        “听说顾渊现在住在你们那儿？你莫不是替他来的吧。顾山长也不知是怎么教他的，不是我说话难听，你一个女儿家，这样像什么样子，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都是怎么笑话你的？你不会还痴心妄想顾渊能娶你吧，你”

        迟鱼虽不愿与他多计较，但他一直喋喋不休也很烦人。

        “杏儿，你听到什么在嗡嗡嗡吗？”

        杏儿反应过来：“姑娘好像是苍蝇。”

        “我觉得也是，吵死了。哎，你再闻闻，好像什么东西坏了，好臭，咦，怪不得会招苍蝇。”

        杏儿配合的使劲儿闻了几下，随后夸张大叫道：“哎呀，姑娘，这臭味好像是从这位公子嘴里传出来的。”

        说完还用绢帕捂住口鼻。

        迟鱼凑近闻了闻：“还真是，真臭。”

        主仆二人的动静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那个男子的脸色，由红转青再转白，最后他在众人的目光中背过身，哈口气闻了闻，发现没味道，这才反应过来被耍了。

        “小贱人，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迟鱼一个侧身躲过了他的巴掌。

        “这位公子，你今天在此又骂人，又打人，可真真失了读书人的风骨。若被五渊先生知道，你猜他还会不会指点你一二呢？”

        那人瞬间像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只用眼神狠狠剜了迟鱼一眼。

        队伍很快恢复平静，没多一会儿也轮到了迟鱼。

        “姑娘请。”小童将迟鱼带到小案前坐下。接着迟鱼将带来的文章双手递给他。

        此处是五渊先生的住所，五渊先生是大齐有名的大儒，传言得他一两句点拨胜过埋头苦学两三载。

        平日他周游列国，众人想见他一面都难。这次是迟鱼运气好，在粉黛堂授课时听姑娘们谈起五渊先生今日在此免费帮学子们看文章，于是她急匆匆地赶回去拿了顾渊的文章便跑过来排队，幸好赶上了。

        过了好一会儿还不见人过来，迟鱼有点坐不住了。方才她在外面排队时，大家都很快便出来，难道是文章有什么问题？不可能，顾渊的文采她还是有信心的。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白胡子老头出现在她身后。

        “这份文章是你写的？”

        突然出声，吓了迟鱼一跳。她觉得眼前这人一定就是五渊先生，于是施施然行礼后道：

        “不是，这个是是我家中兄长的文章。”

        迟鱼犹豫了两秒，她不知如何介绍自己与顾渊的关系，总不能说他是自己的追求对象吧。

        “兄长前些天摔坏了腿，暂时行动不便，所以只能由我将文章带过来呈给您看。还请您勿怪。”迟鱼怕他误会顾渊无礼，于是解释道。

        “哈哈哈，无妨，请坐。”

        五渊先生给她沏了杯茶，然后说：“好久没见过写的如此出彩的文章了，原本以为今日还能有幸与撰笔人再探讨几句呢。看来今日是无这福分了。”

        迟鱼见他神色当真很失落，想也没想道：

        “你可以随我回家，到时你们想聊多久便聊多久。”

        说完后她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人家是什么身份，怎么会主动屈尊去自己家呢，何况自己家还是青楼。她刚想打圆场，谁料五渊先生却同意了。

        迟鱼就这么迷迷糊糊地将他带回了栖凤楼。

        她现在都还记得路过门口排队的队伍时，众人恶狠狠的目光，尤其是迟鱼后面那个男子。迟鱼觉得他当时定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顾渊刚在疑惑今日迟鱼怎么还没送汤过来，门口便传来叩门声。

        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听到熟悉的叩门声后，自己的嘴角居然微微上扬。

        “顾渊，我给你带了个人过来。”

        顾渊好奇的侧目看。

        “这是？”

        “这是五渊先生，先生这便是我兄长。你们慢慢聊，午膳时间到了，我先下去给你们准备午膳。”

        说完轻轻地关上了门。

        迟鱼中途给他们送了点茶水和吃食便不敢再去打扰。

        直至黄昏五渊先生才出来。

        迟鱼不知道聊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聊的怎么样，不过五渊先生走时是笑着走的，想来应该也不错。

        见他走远后，迟鱼凑到顾渊跟前：“怎么样，先生有没有说你此次能不能高中？”

        顾渊只笑却不回答，迟鱼被她这副模样激怒。

        “不说就不说，小气。亏我对你这么好。”

        顾渊听她走时将门摔的噼啪响，便知她生气了，而他却笑出了声。

        八十不理解自家公子为什么要逗姑娘，逗生气了最后还不是得他自己哄。

        顾渊也不知为何，反正见她生气的样子，自己便觉得好笑还带着一丝可爱。

        晚上迟鱼沐浴结束在梳妆镜前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放心。

        迟鱼知道是顾渊写的，刚才还郁结在胸口的那团气，霎时便散了，她觉得自己可真好哄。

        她将纸条收在梳妆镜最里处。

        第二天一早，杏儿便来叩门，说有人找。这大齐的人都不爱睡觉吗？迟鱼心想。

        等她穿戴整齐后便让杏儿请人进来。

        “姑娘安，奴家叨饶了。”

        可不是吗。

        “怎会？您请坐。”

        迟鱼见她衣着打扮不似寻常人家，便问：

        “不知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您叫我韩妈妈就行，我今日来此是想请姑娘在除夕宴上替我家夫人装扮。这个是定金。”

        韩妈妈拿出一锭银子推给迟鱼。

        “不知您是哪位大人府上？”

        “光禄大夫，韩秋生，韩大人。”

        迟鱼听过这个韩大人，不是听闻他政绩多显著，也不是听闻他多有文采，而是他的风流韵事。

        韩大人取得功名之前只是个穷书生，中榜后被当时的鸿胪寺卿王大人看上，将自家独女许配与他。婚后二人也度过了一段甜蜜时光，韩夫人相继为他诞下两子一女。

        众人皆以为这是一段佳话时，韩大人不甘寂寞，先后纳了两个妾。那时还碍于韩夫人娘家因此并未太过火。谁知王大人致仕后，他便不再有所顾忌，不仅宠妾灭妻还放纵庶出凌驾于嫡出之上。全然不在意众人的指指点点。

        好在韩大公子争气，上一届科举高中探花，现在已经在朝为官，家里便对韩夫人多了几分尊敬。

        迟鱼想到这些便同意接下这单。

        “不知夫人何时有空，定妆之前还需要试装。”

        “那便明日吧。”韩妈妈急切道。

        迟鱼一愣，随即同意了。

        她送走了韩妈妈，然后便在屋内写写画画起来，一整天都没出门，连中午的汤都是厨房大娘自己端给顾渊的。

        第二天她拿上自己的手稿去了韩府。

        “姑娘，你来了。”

        韩妈妈相较昨日今日更加热情。

        她将迟鱼带到韩夫人的闺房，迟鱼却没见到韩夫人。

        “夫人呢？”迟鱼问。

        “夫人”韩妈妈吞吞吐吐，眼神不停的往门口瞟，看起来很急的样子。

        “来了。夫人来了。”

        迟鱼闻声看去，只见一身着红衣的妙龄女子手里正拖着一妇人。

        想来这妇人便是韩夫人。

        迟鱼规规矩矩的向其行礼。

        “母亲，你就试试，试试又不怎么样。”红衣女子道。

        “这么多年试的还少吗？结果怎么样，他还不是拿我当跳梁小丑。”

        “这个不一样”

        女子还想说什么却被韩夫人打断：“没有什么不一样，你若真当我是你母亲，便不要再折腾我了。你这样无疑是往我伤口上撒盐。”

        女子心疼的看着自家母亲，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用眼神向迟鱼求救，迟鱼领悟，于是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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