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翌日一早。

        床榻前散乱的衣物，半遮半掩的帷帐隐约可见相拥的人儿，暧昧可见。

        一缕轻柔的光从缝隙中投入昏暗的屋室，床榻上人影微动。

        柳昭昭睡得很不安稳，醒来后不知是现实还是梦境，出了一身薄汗。

        她偏过头去看身边人。

        裴景睡着，呼吸均匀，现在的他毫无防备，俊容带着一丝柔和，不像昨夜那般。

        柳昭昭松了口气，揉了揉发疼的脑袋。

        倏地，她脑袋翁地一声。

        她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原本白嫩的手臂上布满了红点点，就连手指上都有。

        柳昭昭震惊地瞪大眼，想起了不好的画面，手都在抖。

        想着要去给赵清月请安，她动了动打算坐起来，结果一用力，腰腹就发软，又躺了回去。

        “嘶……”

        柳昭昭倒吸了口凉气。

        此时身旁的人眼皮动了动，有要醒的征兆，吓得柳昭昭顾不得那么多，忍着酸疼赶紧坐起来。

        裴景：“为何起这么早？”

        柳昭昭语气如常：“要去给阿娘问安。”

        裴景揽着正要下床的柳昭昭，将她往自己怀里带，“阿娘不在乎这些的。”他闭着眼埋在她颈间轻嗅着，“昨日我也是头一回，以后会做得更好。”

        柳昭昭捂着发烫的脸说不出话来。

        怎么能亲那种地方？

        这会儿，柳昭昭才明白过来，她说和离的这件事情没有那么容易就翻篇。

        一直不见她说话，裴景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很烫啊。”

        柳昭昭：“……”

        明知故问。

        她沉默地拍开裴景的手，挣脱了他虚抱着的手，掀开帷帐看见地上的场景，不自觉地难为情起来。

        好在裴景知道她脸皮薄，没在她面前提过昨晚的事情。

        等去给赵清月请安时，裴景和柳昭昭一起去的。

        赵清月起的很早，他们过去时赵清月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枝，瞧见他们之后笑得合不拢嘴。

        用早膳时，王府那边派了人来，说世子妃久缠病榻，眼看着要不行了，叫柳昭昭用了早膳之后去王府。

        其实喊她去无非是做个面子功夫。

        在容曦的榻前围了一堆人，容家的人也都来齐了，整个院子坐满了人。

        屋里，容曦安静地躺在床上，若不是轻微可见的呼吸起伏，怕是以为她已经去了。

        她没说一句话，也没看那些人一眼。

        屋外坐着的都是一些小辈，柳昭昭也是坐在这里。

        王府里已经开始置办丧事要用的东西，下人们忙忙碌碌地走来走去，放低了步子，尽量安静。

        柳昭昭从早晨坐到半下午，整个人昏昏欲睡。

        忽然安静的四周有了一点吵闹。

        顺着声音看过去，柳昭昭看见一位身着淡粉色衣裙的女子，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与这里格格不入。

        “一大早上的就来喊，这都坐了多久了，我都乏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着她，但不敢多言。

        那女子身后的嬷嬷伏低身子，劝言道：“姑娘再忍忍。”

        “我都忍这么久了，她怎么还不咽气。”

        “咳！”那嬷嬷严厉地咳了声。

        那女子顿时像吃了瘪，不再言语，面带不悦地坐着。

        柳昭昭倒是多看了她一会。

        这女子是右都御史陈俊明唯一的女儿陈兰，她父亲还是太子的恩师。

        以前柳昭昭去东宫贺寿时遇见过她，不过没有说过话，只远远瞧见陈兰同太子的关系很好的样子。

        陈家与王府多有来往，可与容家或者容曦可没有来往的，

        容曦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能让陈家夫人跟她的女儿来这里坐着。

        他们是没有立场的。

        柳昭昭想不通她们干嘛要来。

        而且如今在场的都知道穿身素衣裳来，就只有陈兰花枝招展。

        柳昭昭看了眼陈兰，心想还好许萝枝今日没有来。

        不然，听了陈兰方才的话，许萝枝必定与她吵起来。

        或许是说曹操，曹操到。

        许萝枝风风火火地来了，身后的丫鬟一直在喊她，跑着追也追不上。

        许萝枝二话不说就朝陈兰扇了一巴掌，整个人气势汹汹，像是要着火了一眼，怒视着陈兰。

        这一巴掌很响亮，啪的一声，把陈兰半个身子都打偏了，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在场原本有的一点声音霎时间安静。

        还是里屋听了响动派人出来查看，陈兰才反应过来，哭喊着质问许萝枝，“你敢打我？”

        许萝枝看了眼里屋的方向，并不理会陈兰，“不想丢脸就把陈夫人还有裴煜叫出来。”

        柳昭昭看着这一幕，再看了看捂着脸被身后嬷嬷攥住的陈兰，心里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恐怕陈兰跟裴煜……

        不一会裴煜和陈夫人就出来了。

        裴煜火气十足，将陈兰护在身后，“你什么意思？”

        陈夫人很是心疼女儿，眼里含着泪，叹了声，想息事宁人，“算了算了，这个时候还是别吵比较好。”

        许萝枝：“我什么意思？连跟容曦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陈家人你都通知了，却独独不告诉我，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裴煜，你什么意思。”

        裴煜被问得一噎，“你如今算不得容家人，这才没有告知。”

        许萝枝冷笑了声，“我怎么不算？我是被休了还是另嫁了？如今容家长辈也在，你可以把他们都喊出来，我倒要看看，是谁不认我。”

        这时，陈夫人开口了，“世子是一个男人，不懂这些，许娘子自然是容家人，应该是下人们通知漏了。”

        许萝枝冷哼道：“我知道你想装老好人，想息事宁人，既然如此，麻烦你们母女离开。”

        裴煜不肯，“许萝枝！你别太过分，这是我家的事情，而且容曦也是同意我另娶。”

        许萝枝嫌恶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垃圾，“我不说是看在容曦的份上给你留点面子，没想到你竟然毫不在意就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来，根本不觉得你做的事情是会遭人唾弃的。”

        陈夫人眼见着事情要失控，，拉着裴煜让他别再说话，“我们走就可以了，别伤了你们之间的和气，世子还是快些进去看看容娘子，别把时间废在口舌上。”

        这一来一回的简直看呆了众人。

        裴煜见陈夫人一直退让，而他又被许萝枝如此数落，心中愈发恼火起来。

        柳昭昭知道裴煜是个极其好面子的人，如今许萝枝令裴煜如此难堪，恐怕会动手打人。

        柳昭昭对小竹说道：“你快些进去把王妃喊出来。”

        而这边的裴煜已经发火，拉着陈夫人跟陈兰不让她们走，“你们无需走，我让人把她赶出去。”

        裴煜身边的仆人，那都是跟着他在外边犯浑的，下手打人那是常有的事情，个个长得膘肥体壮，得了吩咐他们抄起棍子便朝许萝枝走去。

        柳昭昭暗道一声不好，这是要动真格的。

        陈夫人一脸惶恐，劝道：“这使不得！”

        但这拦不住正在气头上的裴煜。

        柳昭昭站起身，赶忙去将许萝枝拉到自己身后，“住手！”

        那些人见了她，根本没有手软，连着她一起打。

        柳昭昭护着许萝枝朝外走去，期间被打了几下，手和脚都被打了，有一下打在膝盖上，她闷哼了声，整个人软了下去，跌坐在地上。

        许萝枝见状，忙把她护在身后。

        此时李氏出来便看见这一幕，她面色一惊，大声道：“还不给我住手！”

        奴仆们立刻停手，裴煜转身喊道：“母亲。”

        李氏指着他骂道：“逆子！蠢货！！”

        一旁的陈夫人还没缓过神来，搀扶着她的陈兰说道：“娘，您好好看看我未来要嫁入的人家，好好看看，竟连自家人都打。”

        陈夫人摇头，气息不稳，直摆手，朝李氏道：“原本是看在老王爷的份上，才成了我们两家的事情，如今看来，还是算了，世子必然能找到比兰儿更好的。”

        说罢，两人快步离去。

        李氏忙让身边的钱嬷嬷去追，她又看了眼跪坐在地上捂着头的柳昭昭，气得颤抖着手指着裴煜，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最后，李氏竟活生生地气晕了过去。

        一时间，鸡飞狗跳。

        柳昭昭疼得不行，余光瞥见李氏晕倒的场面，心想确实该晕。

        好不容易牵线的姻缘就这么没了。

        李氏为了裴煜费尽心思，奈何裴煜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

        因为柳昭昭和许萝枝都受伤了，王府请了大夫来给她们瞧瞧。

        柳昭昭身上还有痕迹，不想被人看了去，只说自己没有什么大事。

        因为有柳昭昭护着，许萝枝倒没怎么受伤。

        许萝枝很过意不去，于是非要来拉她的袖子说要看看，一拉一扯间，就被许萝枝看到了。

        之后是长久的静默，尴尬得柳昭昭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还是徐萝枝先开口，她说得很委婉，“有些时候，你还是不能太惯着，该打该骂的时候就得要打或者骂，得让他知道不能这么干。”

        柳昭昭点点头，“我知道的。”

        许萝枝恨铁不成钢，“我看你根本不知道！”

        “我这么跟你说吧，你就算让裴景去死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当然了，得亏你脾气软，连打骂他估计都不会，所以他才有恃无恐啊。你做不来打骂的话，至少懂得拒绝嘛！不然现在这像怎么一回事。”

        柳昭昭蒙了：“啊？”

        她也不知道是身上的疼痛影响她的大脑了还是怎么了，一时间她不能完全理解许萝枝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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