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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


在当今皇上的所有皇子中,楚颐最喜爱的并非自己的亲表弟四皇子,也并非处事圆滑的三皇子,更非千娇百宠的六皇子,而是生母出身低微,却乖乖软软伶俐懂事的五皇子。

        五皇子自幼便爱粘着他。

        他不似三皇子那般目光长远,刻意拉拢讨好权臣之子,更不似那些王公贵子,为家族靠山刻意接近。

        他是真的喜欢楚颐。

        喜欢楚颐教他射箭,带他骑马,喜欢楚颐为他送上各种旁人眼中不入流的小玩意儿,小茶点。

        其他皇子们会叫他阿颐,或者颐表兄,就连亲近如表弟阿昱,至多不过称呼他的乳名眠表兄。

        只有五皇子萧成曦会在无人时叫他“阿兄”。

        眼前的少年与五皇子年纪相仿,当初入宫便是为他的伴读,此刻脊背挺直,端正坐在桌前,垂头认真用膳,举手投足优雅得体,表情乖顺得不像话,简直和幼时的小五一模一样。

        楚颐微微挑唇,满意笑了:“这么乖啊?”

        其实他不相信能写出《大陈北伐檄》的人,当真不知饥饿穷困、百姓流离,也不信一向眼高于顶事事要赢的天之骄子,会因自己一番话而态度转变。

        当初的陆文渊初次想逃离安国公府时,一样知道投其所好刻意讨好,他此时倒更愿意相信,眼前的少年不甘困居在此,转变了策略。

        不过,楚颐倒是无所谓对方真心或假意,只要肯听话就好。

        少年动作顿了顿,情绪低落了几分,解释道:“我只是突然想起了父亲,当时入京时,我几番拒绝了他相送的要求,却没曾想真的出了事……”

        说完,才发现似乎与楚颐讨论此问题有些不合适,又转移话题道:“父亲幼时就一心征战沙场、建功立业,祖父位居丞相多年,几番劝阻无效,生生被他气得病倒。祖父的兄弟年轻时便是死在战场,才会……”

        楚颐脸上笑意凝住,抬眼向他看去,尘封的回忆蓦然闪现眼前,倒钩一般从心头划过,痛意刻骨,血肉模糊。

        他想到了他死去的二叔。

        顾丞相的兄弟战死沙场,的确可惜,但至少是为国捐躯,可他的二叔呢?

        二叔十五岁入军营,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当年楚氏一门连封三候,风头无两,皇上为嘉奖他的骁勇,打算为他赐婚,可二叔也只是婉转拒绝。

        他说:“国家失地尚未收复,我又能在家中安逸几日?若哪日为国捐躯,丢下孤儿寡母岂不可怜。”

        “如今我无牵无挂,也无后顾之忧,至于楚家香火,大哥有了阿眠已经够了,不需要我再开枝散叶。”

        “大陈有才者居多,我这身战袍也并非只能楚家血脉承袭。”

        那么好的二叔,心里只有家国天下的二叔,从不与人结怨的二叔,最后却不是死在与敌寇厮杀的战场,而是死在因顾将军立功心切导致指挥失误,被敌军围困的大火中,连副尸骨都没能留下。

        而那年,是他征战沙场的第十年,距离他的二十五岁生辰仅有一个月。

        接到消息后,大病未愈的楚颐直接昏死过去,荣贵妃身着素衣,几番痛哭上表誓要给弟弟一个公道,而楚颐的父亲安国公,则拖着再也无法站立的双腿进了宫,御书房内第一次起了争执,茶盏碎裂声,震怒喝斥声一直持续到半夜才停止……

        那日事后,楚家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京中传言不断,有说权臣逼迫皇上,敢与圣上叫板,有说两虎相争多年,顾氏终于出头,甚至更有传言楚家早已备下玉玺龙袍,妄图篡位逼宫。

        皇上最终还是让了步,惩治了刚刚大胜北漠的顾将军,可是,再也换不回二叔的命了。

        楚颐手指轻叩着桌面,忍不住嗤笑出声。

        “顾丞相担忧儿子是情理之中,但是……”他抬眸看向少年,语调冰冷道,“你父亲一向狡诈会邀功,心思不用在杀敌收复失地,却只想着坐收渔利、加官进爵,如今功名富贵都有了,也该满足了吧。”

        少年猛然抬头,死死捏住手中筷子,厉声道:“我不准你这么说我父亲。”

        “你在命令我?”楚颐忍不住冷笑。

        他一向看不上这种投机倒把之流,虽顾将军也立下赫赫战功,可若非当年他心思不正,作为他副将的二叔又怎会死。

        看着眼前人一袭白衣苍白单薄,少年满心火气强忍下来,将筷子使劲往桌上一搁,就要起身离开。

        “坐下。”楚颐冷声道,“你若是不好好吃完,下一顿就是猫汤了。”

        少年脸上骤然变了色,死死咬住下唇看他,僵持了一会儿后,最终还是乖乖坐回了位置,重新执起了筷子。

        饭桌上气氛一时凝滞,楚颐安静地用完膳,率先离开了桌子。

        因身体过分虚弱,楚颐苍白得像是一页薄纸,他在侍女的伺候下洗漱好,又服了一副药,顾期年一顿晚膳却迟迟没有用完。

        绫罗犹豫道:“主人,不如奴婢让他出去,您先休息。”

        楚颐朝桌子处扫了一眼,知道他是有意拖延,倒很想知道这位顾家小公子在玩什么把戏了。

        他懒懒靠在了软塌上,声音冷淡道:“你自去忙你的,不用管他。”

        绫罗应了一声,令人将楚颐用过的药膳都撤下了。

        烛火微晃,楚颐就着光慢慢翻看一本武策,绫罗忙里忙外半天,又急着亲自去小厨房照看后夜要服用的汤药。

        屋内嘈杂至安静,顾期年一顿晚膳依旧没有用完。

        楚颐身体需静养,平日房中并不习惯留太多侍女,此时不过一名安静侯立在旁,谨守着规矩目不斜视,看了一会儿书,楚颐的眼皮便有些沉重起来。

        “世子,”侍女上前轻声道,“离下次喝药还有两个时辰,世子累了不如先去睡一会儿吧。”

        正慢慢用膳的顾期年动作微微顿了顿,满腹心事地蜷起手指。

        楚颐无力地点了点头,随手将书册丢在榻上,起身上了床。

        侍女贴心地为他掖好被子,又将冷透的汤婆子拿了出来,一边灭了床边的烛火,一边轻手轻脚往外走。

        与卧房相连的外间的小炉上,特意温了满满一壶热水,侍女换了汤婆子回来,又打算去更换即将燃尽的炭火。

        顾期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侍女忙进忙出,直到她端着炭盆又去了外间,搁下筷子站起了身。

        他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犹豫了片刻,又往前走了两步,再停下,目光复杂地落在床榻上虚弱又苍白的身影上。

        他那日匆匆独自进京,本就是为了亲自操办两月后母亲的祭礼,母亲身死后,因真凶未明,一直未能入土为安,若一直被困在此处,只怕不能亲自送母亲一程了。

        楚颐等了一会儿,迟迟不见对方有动作,干脆撑坐起身,偏头看向他。

        “拖延了那么久时间,想说什么?”

        对上他的目光,少年有些局促,别扭地将脸别开问:“你房中不留几个下人,不会担心有危险吗?”

        楚颐冷笑,“什么危险?”

        少年手指紧紧攥着,说话声音依旧带着气:“你不怕我会对你不利?”

        “你可以试试。”楚颐淡淡道。

        少年不说话了。

        其实,他知道楚颐身边暗卫众多,那个叫绫罗的侍女用毒用蛊也十分厉害,他的房中,也必定暗藏着各种护他平安的机关或武器。

        他留下来,不过是想问几句话,是想知道他为什么非要留着自己。

        楚颐问:“还有什么事吗?”

        少年死死盯着他,正欲开口,侍女轻手轻脚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捧着换好的炭盆,身后还跟着一身黑衣的江植。

        江植见到屋里的情形,脸色立刻微变,却只是扫了顾期年一眼,径直走到了楚颐身前。

        楚颐淡淡问:“事情如何了?”

        江植收了收神,上前恭敬回话:“巡城卫已按主人要求,离京一日后行踪已皆被抹去,顾氏并没有追寻到他人。”

        楚颐点了点头,丝毫没有避开顾期年的意思,笑问:“那赵途呢?招了还是死了?”

        “主人料事如神,他两个时辰前已死在大理寺牢狱中。”

        “可惜了,”楚颐轻飘飘道,“一心想替顾夫人报仇讨个说法,都还没等来个结果,自己倒先没命了,真是有趣。”

        顾期年脸色微微发白。

        楚颐轻轻笑了下,转眸看向他问:“你也想替你母亲报仇吗?”

        看着少年骤然变了的神色,他心里有种恶劣的愉悦,他喜欢少年乖一点,听话一点,但是,相较起来,好像更喜欢看他因为顾氏吃瘪委屈。

        少年死死攥着拳,问:“若是你身边被刺客绑了的那人安全回来,你会放我走吗?”

        “不会,”楚颐断然回答,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冷冷道,“若我不高兴,你一辈子都别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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