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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啪啪打脸


  赵凯和李刚到辽河源小煤窑调查牤子的下落,小煤窑矿长老王接待了他们。
没想到,赵凯的一番言辞说恼了矿长老王。
老王道:“你们怀疑牤子有危险企图,他能有什么企图?地主出身怎么啦?他又不是地主,你们分明是没把牤子当好人,岂有此理!
不瞒二位,去年春天地震,正赶上牤子在我们矿里背煤,他自己已经脱险了,救援本来与他没关系,他却二次只身返回到井下,冒着生命危险,救上来两名矿工,你们知不知道,没有他那两名矿工就没命了。
后来,县里召开救援表彰大会,授予他矿山英雄称号,还给他发了一张奖状,如果这样的人都是有危险企图的坏人,我看天下再没有好人了。”
“王矿长息怒,我俩来也是奉命行事,没有危险企图更好,”赵凯道,“既然何百胜不在这里,我们就不打扰了。”
“你们既然来了,帮忙把奖状给牤子带回去,这两年闹天灾,我猜想他家的日子肯定不好过,矿里送他一袋大米一袋白面,你们有马,麻烦帮忙带回去,转交给他的家人,就说是我们煤矿全体矿工的一点心意。
如果找到牤子,请你告诉他,我们矿里不管他是什么出身,随时欢迎他来,我向县里打报告,为他申请国营矿工名额,让他到城里吃供应粮,将来,我培养他当矿长,接我的班。”
“谢谢王矿长,如果找到牤子,我一定转告。”
李刚听王矿长如此说,非常欣喜,为牤子感到庆幸,知道牤子在小煤窑受到了重视。
王矿长此言不虚,不只是打赵凯的脸,这几日,他跑局里去县里,还真为牤子做了不少事情。
西安县为牤子补发了一张奖状,授予牤子矿山救援英雄称号,小煤窑所属的县轻工业局正向县政府劳动部门申请,准备为牤子争取一个国营工名额,如果事情顺利,牤子很快能成为一名拥有城镇户口,吃供应粮的国营职工。
赵凯在小煤窑碰了一鼻子灰,不仅没找到牤子,反倒听说牤子成了矿山英雄,幸福大队把他当成危险人物,西安县却把他当成了矿山救援英雄,牤子在这里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
到头来,又是奖状,又是大米白面,在这样全民没粮食闹饥荒时候,能得到一袋大米和一袋白面,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简直让人羡慕嫉妒恨。
王矿长既然说了,举手之劳的事不能不帮办,赵凯只好答应下来,却不知回到幸福大队如何向大队刘支书交代。
王矿长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一袋子一百斤大米和一袋子五十斤白面对于小煤窑来说也是奢侈之物,煤矿之所以这样做,一方面是出于真心救济牤子一家,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原因,矿长老王是想用实际行动与幸福生产大队叫板,反其道而行之,为牤子正名。
有西安县委县政府的奖状,有矿里出于感恩赠送的大米和白面,幸福生产大队倘若还把矿山救援英雄当成危险人物?那可真成了是非不分了。
且说,赵凯和李刚此行辽河源小煤窑没有找到牤子,却带上西安县授予牤子的“矿山救援英雄”称号奖状和两袋子米面,骑马回到了幸福生产大队。
幸福生产大队所有人,包括来办事的人,见到赵凯和李刚带回来的大米和白面,就如同见到白米饭和白面膜一样,人人垂涎三尺。
刘忠诚正疑惑着,赵凯见到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递上了牤子的奖状,然后,一五一十向他和在场的大队干部汇报辽河源之行调查寻找牤子的情况。
赵凯实话实说,一旁还有李刚作证,大伙听得目瞪口呆,刘忠诚的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时竟然哑口无言。
赵凯问道:“刘支书,这奖状和大米白面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是民兵连长,怎么连这点儿觉悟都没有?”
刘支书不说怎么处置,反倒是将了赵凯一军。
“这……”
赵凯一头雾水,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刚插嘴道:“把大米白面交给我,我给牤子家带回去,保证完成任务。”
“你好大的胆子,谁给你的权力,竟敢做生产大队的主?”刘忠诚道,“该干啥干啥去,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这事回幸福屯不要对任何人讲,这是组织纪律。
我知道你跟何百胜关系好,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他是地主,你是贫下中农,要自觉划清界限,你年轻,还有发展,不要自毁前程。”
李刚莫名其妙,没敢反驳,自己的任务完成了,是该走了,不过,不能将牤子的奖状和煤矿送给牤子的大米和白面带回去,他不甘心,可是又没有办法。
李刚骑马回幸福屯了,牤子的奖状和煤矿送给牤子的大米和白面就这样稀里糊涂留在了生产大队。
生产大队赵凯和部下民兵调查找寻牤子的行动并没有因为西安县授予牤子矿山救援英雄称号而停止。
用刘忠诚的话说,找不到牤子,不稳定因素就不能排除,多一日找不到牤子,就多一分危险。
且说,刘忠诚最近可谓春风得意。
牤子当生产大队长期间抗旱和缓解灾荒举措收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深得人心。
人民公社把幸福大队树立为标杆典型。刘忠诚身为党政一肩挑的幸福生产大队领导,多次在推广大会上介绍经验。
正所谓螳螂打渔黄雀在后,牤子之前的所作的一切如今都冠以生产大队的名义,几乎所有的光环都罩在了刘忠诚的头上。
可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打脸的事就一个个接踵而来。
深秋时节,各生产队都在搞秋收会战,由于刘忠诚好大喜功,他要求各生产队把煮好的羊奶送到田间地头慰劳会战的社员。
这下可好,羊奶不是随时挤出随时派发,挤出的羊奶放置时间长,再加上煮好后送至田间地头,等到社员歇气喝奶时,羊奶已经滋生了细菌。
社员们喝下变质的羊奶,纷纷肚子痛,接下来便是跑肚拉稀,一连几日都是这样。
幸福屯社员喝的是及时送到熬好的热牛奶,而且卫生搞得好,是个例外,其他各生产队都程度不同都出现了类似的卫生事件。
这起事件不仅严重影响了秋收会战,而且造成了老百姓的极度恐慌。
无独有偶,为了响应生产大队号召,保障秋收会战社员有奶喝,各生产队不得不如同杀鸡取卵一般频繁挤羊奶,结果导致山羊营养得不到补充,不少山羊因此得病。
灾荒之年,各生产队的社员群众因为营养不良,本来各种疾病就不少,加之这次社员群众大面积跑肚拉稀,得病的人数众多,老百姓缺乏常识,还以为爆发了瘟疫。
面对这种情况,刘忠诚不从根本上找原因,竟然怀疑有人投毒,社员群众也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于是,各生产队组织人力,开始对水井进行清理。
不清理不知道,这一清理还真清理出了问题。从很多眼水井里清里出了腐烂的老鼠,还有死猫和死狗。
这些东西明显是不慎掉下去的,因为攀援挣扎,卡在了井下石缝里,没有及时飘上来。
刘忠诚得知这一情况,这等于为他的判断提供了佐证,于是,立马组织民兵调查,并且蛊惑社员群众,目标直指那些地主富农,暗示是这些所谓的坏分子故意陷害老百姓。
老百姓深受疾病困扰,很多人由于不明真相,信以为真。
刘忠诚故意引导社员群众,为什么唯独幸福屯没有出现类似的疾病现象,因为牤子的家在幸福屯。
有了这种推测,加之牤子突然失踪,有些老百姓开始怀疑是牤子暗中使的坏。
这正是刘忠诚的目的,有了借口,他便指示民兵变本加厉,一定要把牤子揪出来。
在阶.级.斗.争实践中,生产大队一些人积累了很多斗地主的经验和方法。
基本经验就是变被动为主动,所谓的好办法就是让鱼自己咬钩钓上来。
光阴荏苒,过了中秋,转眼就立冬了,已经下了几场雪。
生产大队民兵费劲周折,始终没有找不到牤子的下落,有些人开始琢磨对牤子的亲人做文章,准备让牤子主动现身。
刘忠诚默许民兵把牤子的父亲大倔子和牤子的哥哥大憨带到生产大队,准备好好照顾一下这爷俩,逼他俩说出牤子的下落。
民兵本身都是来自社员群众家庭,对父老乡亲具有同情心。但是,对待地主不同,只要是地主,无论是谁,人人同仇敌骇。
牤子家既然被重新划分为地主,就与以往贫农身份彻底划分了界限,享受特殊待遇,在情理之中。
大倔子和大憨被带到生产大队,被责令站在室外风口的一棵大树下。
寒风凛冽,大倔子和大憨都穿着破衣烂袄,而赵凯的手下却穿着草绿色军大衣,戴着棉军帽,各个显得很威风。
“站在这儿好好想一想,何百胜到底去了哪里?”
“我真不知道他去哪了。”大倔子站在风里,冻得直打哆嗦。
有人问:“何百战,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他走时没跟我说。”大憨享受这样的待遇,憋了一肚子气。
“不知道是吧?不知道就站在这里不许乱动,给我好好想,想清楚了再告诉我们不迟。”
说完,那几个人冻得都跑进了生产大队民兵连部。
据说,这日中午,生产大队搞了一个集体伙食,吃的是西安县小煤窑送给牤子家的白面做的手擀面条。赵凯等人也跟着雨露均沾了。
享受完手擀面条的美味,这些人立马精神焕发,大倔子和大憨因为还是说不出牤子的下落,于是,开始轮番对他俩使用特殊手段,政策攻心。
大倔子和大憨享受一番特殊待遇之后,因为天气寒冷,有人照顾他俩脱去棉衣和鞋子,到生产大队部的后院。
生产大队后院是小学校操场,操场上一层积雪。
大倔子和大憨被要求在在操场上热身运动,锻炼身体,在雪地上跑圈,每天坚持训练两刻钟。
头一天如此,第二天继续,而且加码找来幸福屯的社员群众围观。
不得不说,这不是组织行为,纯粹是个别人滥用职权。
到了第三天,大倔子坚持不住倒下了,大憨即便身体壮实,眼看也无法再坚持下去。
看来,牤子若再不回来,这样折腾下去,弄不好会出人命的。
李刚是被找来围观的群众之一,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这一日,他偷偷骑上一匹马,又牵着一匹马,连夜快马加鞭去辽河源找牤子。
到了小煤窑,李刚向矿长老王说明实情,老王义愤填膺,但他无法干涉,只好找来牤子,让李刚与牤子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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