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给小可怜办良籍

宋宁安给老头送了一碗凉拌粉和一碗凉粉。

        老头翻箱倒柜地从药房里拖出来一个小腿高的箱子，一边拍着衣服灰尘，一边道：

        “这是我给一个秀才看病，他没钱用书抵押给我当诊金。

        你拿回去给狗子吧！”

        书在农家可比金钱还要金贵，是她没见识还是老头当她傻？

        宋宁安打量着老头，没看出什么，直言问道：

        “老头，你为何对他那么好？”

        老头回忆过往，十分随意道：

        “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受了狗子祖父的照顾，可惜他家人做事不地道。

        你没事就回去吧！

        老朽要吃午饭了。”

        瞧着有吃就不管她的老头，宋宁安嘴角抽抽，扛起箱子往外走。

        老头吃着米粉的功夫，抬眸望了一眼宋宁安的背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继续吃午饭。

        宋宁安又去了赵三家定做一张床和一张屏风就回家了。

        回到家里，她发现狗子没有去休息，拿着扫帚扫院子。

        宋宁安站在门口，放下箱子道：

        “狗子，你快过来帮我抬一下箱子进屋。”

        两人搬着箱子回她的屋后宋宁安就让狗子待在软塌上。

        她打来水给他擦拭一番汗渍就让他休息了。

        等狗子睡着，她也上床休息。

        午睡起来，宋宁安想起还没有给狗子药草钱。

        她拿出卖药草得的一百文交给狗子。

        狗子背着手，摇摇头。

        宋宁安道：

        “你总有急需要钱的时候，自个揣着钱傍身也方便些，拿着吧！

        你想为这个家付出，也等我教你赚钱本事后你说是吧？”

        宋宁安强行拿过他的手，将钱塞给他。

        寻来背篓背上，她对一旁的狗子道：

        “我们去县城办户籍，你一路上想想需要买什么就和我说，知道吗？”

        狗子点点头。

        县城与风安村之间需要半柱香的功夫才能到，以往宋宁安为了锻炼都是走路。

        今儿有个瘦巴巴的受伤小家伙，宋宁安寻思在村头等一会坐牛车。

        见有人在村头大榕树唠嗑，待有人问起狗子怎么和她走在一起。

        她就顺势将赵家卖掉狗子一事在尽量维护狗子名声同时大体是是而非说了一遍。

        其他的任由妇人们自个揣度。

        赵家的名声会不会再差上几分，那就不是她的事了。

        不久，有一辆拉货的牛车路过，宋宁安拦下，带着狗子搭了一个顺风车。

        来到池县，宋宁安带着狗子来到县衙。

        县城小，县衙也小，再加上县令是个办实事的，县衙就显得更加简朴。

        招收的办差人员也少之又少。

        宋宁安没有花多久时间就与这里的所有人熟络起来。

        不管他们平日如何不和气，她不偏不倚，总是能他们说上话。

        大家都觉得宋宁安这个人大气，好说话，除了出身低了些，要不然这县衙里当差的都有不少人家愿意与她结亲。

        可大家不知的是宋宁安之所以选择仵作这职业，就是考虑自身女扮男装以及婚事。

        她可不想因婚事，在这个地方混不下去，经常搬家，可麻烦了。

        走进县衙，狗子第一次走进衙门。

        虽说没有做亏心事，到底还是孩子心性，心里惊慌，手心冒着汗，亦步亦趋跟着宋宁安，生怕出错，连累她。

        宋宁安察觉身边人不安，抬手牵着他往前走，与路过的人打招呼，待没遇上人时，她才道：

        “狗子，咱们的县令是个好官，衙门没有想象中那么令人生畏。”

        狗子仰起脑袋看了一眼宋宁安的侧颜，淡定自若，给人心安。

        又瞥到宋宁安走得昂首挺胸，他不自觉将低头驼背挺直，轻嗯一声。

        宋宁安带着他走进主簿办差的地方，经人通禀，他们得以见到主簿。

        宋宁安拱手施礼问候主簿，“小的给刘大人请安。”

        刘主簿放下茶盏看向宋宁安，又扫了一眼她身旁宛如乞丐的孩子，终将视线落在宋宁安身上，打趣道：

        “今日发月钱，你得了银子，不去喝酒逛花楼，来本官这里作甚？”

        狗子长这么大，进城一巴掌都能数过来，又每日为家里忙得团团转转，哪有心思顾其他的。

        他不明所以望了一眼宋宁安，又低下头。

        宋宁安十分坦然道：

        “大人您又不是不知花楼要到晚上才开门，不过啊，小的这个月没福气了…”

        说着，宋宁安把狗子的来历大体说了一遍。

        话里话外都表明狗子是个小可怜。

        她这般花天酒地的人都看不过去了才将他买回家的。

        这话里话外全都是在维护狗子，也算是给老头一个面子，助狗子来日走仕途以后身世不会遭到政敌攻诘。

        狗子不知，深受感动。

        刘主簿听完，轻轻叹了一口气，怜悯地看了一眼狗子，又看向宋宁安道：

        “那你打算如何？”

        宋宁安一脸恭敬又无奈道：

        “小的是仵作，贱籍出身，劳烦大人您给他办个良籍呗！

        花多少银子都行，就当小的日行一善了。

        以后他想做什么，都不会耽误他。

        他要是发达，小的没准还能捞取一些好处，逛花楼哩！”

        刘主簿对于宋宁安的势利眼看不上，但想到宋宁安的人缘以及素日出手大方，他道：

        “你给本官五十两，本官为你办妥此事。”

        宋宁安故作肉疼不舍纠结，半响才拿出五十两银票递给刘主簿：

        “大人劳烦您了。”

        刘主簿瞥了一眼银票，没有推脱，起身走向办事书桌，准备为狗子办户籍。

        宋宁安恍然想起狗子这名也太随便了，这赵家还真是不在乎狗子。

        宋宁安暗自想着狗子名字，忽然闪过他们在村里池塘边初遇的一幕。

        池光漾彩霞，晓日初明煦。

        宋宁安一边递给刘主簿村长开的证明，一边道：

        “大人，这小子叫赵明煦。”

        狗子不明其中意，但他觉得这个名字极好听。

        他抬头朝宋宁安含蓄笑了笑，对上她的视线，迅速低下头。

        宋宁安也不指望赵明煦能一下子从长期压迫中发生改变，对于他现在的举动，她知晓他喜欢这个名字就好了。

        刘主簿办事极快。

        一盏茶功夫，宋宁安就得到了赵明煦那新鲜出炉的“身份证”。

        她用言辞再三向刘主簿表示感激之情就带着赵明煦离开。

        她走出屋子，语气恶狠狠道：

        “小子，老子为你花光大半家当，你可得给我争口气，知道不？

        以后发达可不准忘了我，知道不？

        否则啊，我非得让你躺在义庄里。”

        赵明煦听得一愣一愣的，完全没明白宋宁安此举为何，只知道她为他花了许多钱。

        他们早上还非亲非故，下午就成了一家人。

        赵明煦欢喜又无措，红着眼眶，小声保证道：

        “我晓得了，我会努力干活，给家里挣钱的。”还有一句话他没敢说出口，别让他无家可归，别不要他，让他干什么都成。

        而宋宁安一噎。

        算了，这不上道的小家伙就随他咋想吧！

        宋宁安带着他走出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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